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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奇的发现,除了学习以外居然还会有事情能够强制自己不去给出反应。
他还想着,年少的喜欢和动心只是因为是在年少,心动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某一瞬间动人,心动的人不经常在眼前晃或许过了那么久就不会有感觉了。况且对方是个十二岁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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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有时候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小毛孩他就觉得自己变态。可是转眼一想,儿孙恋都有,这也不算什么,况且只是两岁差距而已。
他四个月以来没再联系安泽,而安泽似乎也销声匿迹一般安静了四个月,篮球场和足球场上都不再有他的身影…
时间带着白宇清向前走,心情也渐渐地归于平静,在那些整天埋于书海的日子里,也不那么想起他来。
看!年少的欢喜就是这么荒唐,说放就放。
———才怪!
他也在妈妈那里听说了安泽小升初的事情,说安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妈妈叫他努力考联校初中,他成绩那么差努力了一个多月居然就真的考上了。
白宇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僵住的,还好他妈妈不常关注他没有发现自己儿子的变化。
“奇迹!宇宙奇迹!”他妈妈这样形容。
但是白宇清知道,安泽其实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这从他篮球场上的把控和技术指导就可以看出来。白宇清一直认为,一个能把篮球打得好的人可能算不上聪明,但是一个能把篮球打得精的人那是真的很厉害————就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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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学期开始了,白宇清正式进入了初三,而安泽也顺顺利利成为了他的学弟。白宇清知道只要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是会碰到的,这学校就鸟大个地,想躲也躲不掉。
他脑补了很多他们见面的场面。安泽那种和谁都聊得来的性格估计会立马攀上他的肩膀嘘寒问暖一阵,而自己会故作镇定地回答。或者是安泽在远处看到他然后飞奔过来叫他一声哥,而他轻轻回应一句就好……
可是想象毕竟是想象,想象里的事情永远不可避免的带着主观色彩,按着自己希望的样子去发展。
但是当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到底有多蠢…
你所构建的那一方世界在遇上真正的他的时候必将会完全瓦解,残留的是你构建之初赤裸裸的真心…
再见安泽是在一个阴天,白宇清记得那是个快要立秋的时候了,凉飕飕的,学校的枫叶散落在小道上铺成亮眼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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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周末,白宇清本是回学校拿点资料,却到巧不巧在操场上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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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从教室下楼往出走,就瞥到操场上那一抹骚粉,他记得这件衣服,安泽最喜欢的一款限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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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能的想走过去看看,可是还没迈出脚就听到安泽的咆哮——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啊!你真的很烦!”
白宇清有些近视,今天恰好没戴隐形眼镜,他虚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看到粉色的对面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生。
但是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又走进了些躲在树后面往那边望。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就当是在学校偶遇过去打个招呼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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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清摇了摇头继续观望。
这下他看得很清楚了,安泽把女孩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扔到一边,他深呼吸了一下,白宇清能够感觉到他在强压自己怒气。可是女孩似乎还不罢休,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安泽的脸,安泽当即避开了。
白宇清看到安泽眼睛里越发冒出来的火意,心想大事不好,这猫要挠人了。
果然,下一刻安泽就用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把女孩全身上下打量个遍,这是个极不礼貌的行为。
他说:“你看看你自己,你凭什么要我喜欢你?长相?你有吗?衣品?一身地毯歪货。身材?你多少杯啊?b有吗?。你全身上下能吸引我的地方…完全没有。你让我喜欢你?我凭什么委屈我自己?”
白宇清记得安泽以前说过,对女生不能过于直白 ,哪怕是真的很生气也要强压怒火拒绝不能直接,她们有自尊心很好强,要是伤了她们就不好了。那个时候他还不喜欢安泽,只觉得他很温柔或者…风流。
可是如今这么戳一个女孩的痛处,白宇清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惹到他了。
耳边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里似乎有些哭哭啼啼:“这些我都可以改的!长得不好看我可以整容,身材不好我可以减肥锻炼,衣品不好我可以学啊…这些都可以改的啊…”
“改得了外表改得了灵魂嘛?本来就不可能被我接受,你何必呢?”
白宇清的眸子突然更深了。是啊!他改不了安泽的灵魂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喜欢女孩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接受自己吧,那自己委屈自己在这里听什么墙角呢?他大可以光明正大走过去,假装偶遇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宇清扯了扯嘴角,他以为的那些时间埋没就是个屁。这一瞬间,那些四个月被强压下去的思念与狂热被全部激发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刚刚溺水被就出来需要氧气,那种迫切与必须。
可是毕竟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在灯火里混了这么久总该有些城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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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树后面走出来叫了一声:“安泽!”
安泽闻声望过去,他看到树下面站着的白宇清眼神里有一丝茫然和不解。他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和女孩争论。
白宇清觉得自己被忽视了,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拉开女孩放在安泽身上的手,然后把安泽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这位同学,他不愿意你何必纠缠呢?”
“……”女孩看着他有些兴奋,“白宇清!你是白宇清?我超级喜欢你的!你的每一场考试名次我都记得!你考得每一张试卷我都试着做过!!!”
白宇清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心说现在得小妹妹怎么上一秒眼眶红红的下一秒就可以上天了。
“谢谢…”白宇清心里有些尴尬。
“那个…白学长,你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白宇清还是满头雾水听到这句话真觉得女人是个迷惑的东西。
“啊?”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要你微信呢!”安泽终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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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吧…你不是喜欢安泽嘛?”说着他把安泽从背后拉过来。
“…啊?”女孩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看安泽又看了看白宇清,说,“我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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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清扫了她一眼把目光放到安泽身上,心说那我刚刚在做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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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她!”
这种感觉在白宇清看来,就好像是…怕对象误会的语气,白宇清摇了摇头问怎么回事。
“拍短片啊!”
“短,短片?”自己刚才在和演戏的人吃醋?
“对啊!安泽报名了戏剧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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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社?那是什么东西?”作为这个学校的学生,不知道学校社团是一件外星人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可是放到他身上就正常多了。因为他和外星人对这个学校的认知程度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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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去食堂吃饭遇见校长,愣是把校长叫成了小学部校长的姓氏,这两位从来就是不对付的关系,听到这个后脸都绿了。金凯还调侃白宇清说要不是他成绩好校长已经让他死千百回了。
“就是…一个社团。”安泽有些支支吾吾的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为什么参加?因为女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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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安泽玩着手一时间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白宇清心软了几分不打算继续问的时候旁边的小女生却来了八卦的心。
“那加入是因为你啊!”
白宇清垂在腿侧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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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我什么?”
安泽终于抬头正视他了,他的目光里有些委屈,就好像…自己是被逼无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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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粉丝群说你来这个团了,结果一来发现没有……”
“哈?”白宇清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不清不楚。
安泽挠了挠头躲避了他的眼神问女孩:“那个,咱们今天还拍嘛?”
“刚刚那一幕收到了,今天就不拍了。明天下午三点有时间吗?”
“有…”
安泽瞄了一眼白宇清,白宇清还是一头雾水盯着他。
安泽和女孩打了个招呼提着书包飞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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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点!”白宇清在后面吼着。
“安泽!安泽!”
安泽终于停下,他用左手把书包带提了一下,咬了咬牙转过去。
“有事吗?”本来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软呢?
“你拍什么短片?”
“就…戏剧社要出一个什么识别渣男的短片说要给别人看什么的…我就答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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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没有听见白宇清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白宇清盯着自己有些心虚。
白宇清轻笑了一下,问:“你是觉得我有多傻?”
“…啊?”
“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她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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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个女孩,是不是喜欢她?”
我刚刚冥思苦想我要怎么解释我为什么加入戏剧社,你却只关心那个女生???
安泽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为什么加入戏剧社?”
安泽抬了抬眼,他看着白宇清头顶有片枫叶。
“怎么了?”白宇清问。
安泽的手不自主的伸出去,白宇清稍微偏了偏头避开。
“你要干嘛?”
安泽把他头上的枫叶拿下来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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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想成为枫叶少年我不介意再给你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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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加入戏剧社?”
giao!他怎么还没忘!!!
“就…就是…为了…额…那什么什么啊。”
“说话别支支吾吾的,我年纪比你大耳朵不好。”
“就两岁……”安泽嘟囔着。
“不说算了!”
安泽见白宇清要走,完全不过脑的拉住他,就好像在挽留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那样小心翼翼。
“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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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的一下,白宇清脑子炸成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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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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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像是触电一样缩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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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噢…”
“昂!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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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人说你进戏剧社是因为追校花,我就想看看你女朋友有多好看,就…就好奇地进去了…”
“……我女朋友?”
“昂!那个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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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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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还没追到噢?没关系!”安泽一把拍上白宇清的肩,“哥!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惦记你女朋友你不要担心!我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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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清把安泽掉落在手臂上的书包带重新提上他的肩,然后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去:“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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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愣在原地,鼻子上的触感还依稀能够感觉到———白宇清刚刚碰到了这里,虽然很轻但是确实是碰到了。
不过这位置…勾个书包带能碰到么?但是有意的话是为什么?
安泽摇了摇头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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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出于本性或许真的是无意,但不管哪一种都让安泽把这件事情记到了晚上。
他拿出日记本写下了今天的荒唐记录。安泽看起来是个大眼睛的小可爱其实心里真的住了个小公主。他喜欢布娃娃,还得是那种毛茸茸的。
七岁那年的生日因为妈妈送的不是毛绒玩具他还闹了好久。
他喜欢拿笔墨写下此时此刻心里的话,那些不能讲给别人但是也不能忍受自己憋屈的话。
休息片刻中他抬头看见窗外的枫树,一阵微风拂过,枫叶填满了眼前的一方透明世界也填满了他的心。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完全可能的话,安泽想那一定不是白宇清,因为白宇清白天确确实实是故意摸了他的脖子。
他一个人和大型布娃娃来回演示了好几次确定,那样的动作除了故意或者帕金森再无其他可能。
这算是…挑衅我插手他对象的事情么?
安泽很喜欢用一些骚话作为结束语,他也不管这话是否符合意境,他只管这话是否能突出自己情场王子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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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昏黄的街道和一大片热烈的红开始写着结尾:
红枫的热烈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的 寂寞,可我想,如果牵着你的手漫步孤独,那么晚风也甜。
我想在灯光朦胧下亲吻你的唇,我想用尽余生道出我的喜欢,我想赌上我的爱情和你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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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的心很小,小到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人。
安泽觉得风有些凉,他穿了件外套回来继续创作的时候发现灵感全无了,抓耳挠腮地写下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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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块寒冰终将被暖阳融合。
安泽放下笔看着窗外,他阖上眼回味自己的文采———真是天才才能写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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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了本子,在关上抽屉的弥留之际又瞧见自己写的白宇清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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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像知道,你这块冰会被谁融化。”
于是,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自己一定要帮这哥追到校花然后亲眼目睹他温柔的样子,那个百依百顺的白宇清一定很罕见。
他关上抽屉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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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没有想到的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白宇清在搬家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日记本好好嘲笑了一番当年的安泽。可是玩笑之间却留下了最真挚的泪。
白宇清说:“真不愧是十二岁娃娃写的骚话啊。”
安泽:“那你说个给我听听,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没听你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呢。”
白宇清抚上他的脸轻轻揉了揉,缓缓道来自己满眼的欣喜:“我曾经厌恶过这个世界,可后来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你。还好…在万千黑暗里我迎来了我的光”
“世人说,每个人都在灯火阑珊处藏了自己的秘密和欢喜,可我不是———我爱你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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