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景坐在地上,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嗯。”
“你这时候回去还有什么用,过了三年了,人家孩子见你都要叫声叔叔。”
闻言,向景指尖有些发颤,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那我就给他包个红包。”
池昱松撇撇嘴,“几点的飞机?”
“十点五十。”
“一路平安。”池昱松饮尽罐子里的可乐,“有空记得来洛杉矶找我,还有小心你的胳膊。”
“知道了。”
飞机降落在杜城已经是三天后的凌晨。
旅途奔波的辛劳加上时差颠倒,让向景看起来很是疲惫,拖着步子走到机场到达口,老远就看见了人群中满头金黄的邹兴文。
“靠!你一大老爷们就不能走快点儿,再不出来老子就要走了。”
听见老朋友的吐槽,向景才终于有了些真实感,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回到了这个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城市。
他笑了笑,“行了,请你吃串,还是老地方,怎么样。”
“你他妈还打算白让老子来给你接机啊。”
邹兴文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又是一年新年将近,今年杜城格外冷,特别是现在太阳还没出来的凌晨,寒气尤甚。
坐进车里,向景低头扣安全带时,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我让你留意的事情,有什么……变化吗?”
话音刚落,邹兴文笑得快趴在方向盘上,“你个畜生也有今天,我他妈一想到你那个电话,睡觉都想笑,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是不是,让你丫的不听老人言。”
向景被他夸张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冷着脸捶了他一拳,“笑笑得了啊,有完没完。”
邹兴文根本不理他那一套,吹着小曲儿油门一踩将车开了出去,嘴上还不忘继续奚落,“那我劝你最好快点习惯,老子准备笑你一辈子。”
向景先回了家,唐芷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见他进来眼眶瞬间就湿了,“小景。”
“妈,我回来了。”他将行李箱放在玄关边,走上去抱住唐芷,手掌在她后背上下安抚,“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三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也不让我们去看你,就是读书也要放假的呀,干嘛不回家。”
向景用拇指替她擦掉眼泪,笑了笑,“我假期在学习,来回跑怕把心跑散了,既然跟你们说了我打算沉淀一段时间接手公司,就要真的下功夫。”
唐芷轻轻叹了口气,但到底还是欣慰大过责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爸呢,我跟他商量一下明天去公司接任的安排。”
“他……”唐芷欲言又止。
向景眉头微蹙,“他是不是又犯毛病……”
“你别这么说。”唐芷急忙打断他,“你还要他交接给你的。”
向景咬咬牙,“妈,等我接下公司,你们离婚吧。”
“不。我死都不能让别人来和你分向家的东西。”唐芷在脸上抹了一把,咽了咽口水,“妈妈没事,该你的东西,我拼了命也要帮你守住。”
向景垂下眼,他知道自己劝不动母亲,只能等时间慢慢证明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靠母亲的隐忍来维持优越生活的富二代。
如今他的肩膀已经可以撑起责任,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再是那个遇事只会逃跑躲避的懦夫。
向东流回来的时候保姆正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爸。”
听见称呼,向东流看了向景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嗯。”
向东流在餐桌主位坐下,对他说:“吃完饭跟我去书房,我跟你谈谈接任的事情。”
“好。”
向家父子俩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谈了很多,向景的变化很大,连向东流都为之侧目。
三年前,向景按照约定拿下《天地群侠ii》后,便主动提出要出国读mba,为日后接管公司做准备,说实在的,向东流当时并没有当真,否则他也不会动另找继承人的念头。
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生儿子,舍不得苛待,而且如果向景真的能如他所说走上正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在向景赢下环游之后。
可令向东流没想到的是,向景真的学有所成。
这次回来就像换了个人,在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处理上有了很大的进步,性格也沉稳许多,渐渐有了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从书房出来后,唐芷战战兢兢地将向景拉到卧室,问他,“怎么样?你爸骂你没?什么时候去公司?”
向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妈,没事的,我明天就正式接手公司了,环游也是。”
第二天,光华的所有员工一打开邮箱就收到了向景成为光华执行总裁的任命邮件,向景也一早就代替向东流坐进了那间属于这个公司最高决策者的办公室。
他坐在窗前,外面飘着细雨,寒风萧瑟,比昨天还要更冷,右边胳膊微微酸胀,用力捏了下才稍微好受一些。
向景看了眼如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右臂,又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洛杉矶的夏天很少下雨,星星很多,他一个人一边数星星一边喝酒,喝多了心里难受,于是半夜跑出去骑摩托车,结果连人带车滚出去摔断了胳膊。
是池昱松接到电话赶来把他送去医院,还劈头盖脸将他骂了一顿。
他记得自己当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肿着眼睛用还能动的左手抓住池昱松,说:“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池昱松不肯,“真有什么话想说,自己给他打。”
“我不说,我就……我就听听,我打他可能不会接。”
去了美国,他也一直没换号码,哪怕一直支付着高额的费用也始终保持畅通,只为了一个可能会打进这个号码的电话,即使知道根本不可能。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要死要活给谁看。”
“他结婚了。”
当时说话瞬间那股难以抑制的干呕带来的痛苦他始终记得,每每回想起来只恨不能早点打醒自己。
池昱松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打个电话道声喜,就别再想了。”
“嗯。”
他颤着手指按下一长串号码,随着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您好,请问哪位?”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立马捂住嘴,手机掉在腹部,听筒里不断有声音响起,“请问您是哪位?如果是打错的话我就挂断了。”
他咬住掌心肉,生怕漏出一点声音被对方听见。
“谁啊?”那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打错了吧,不知道。”
“那挂了吧,爸妈在外面等我们,你看看我头纱有没有戴歪。”
“.…..”
直到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池昱松才拿开他已经被咬出血印的手,“今天结婚?”
“嗯。”
“我不会安慰人,你自己消化吧,早点走出来,对你更好。”
“叮咚——”
接二连三的邮箱提示音从音响里传出,激醒了陷入回忆的向景。
各部门都发来了工作汇总。
向景随便点开列表最上方来自研发一部的邮件,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奇梦情缘”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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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了,中间向景和孟辛各自都发生了事情,会慢慢展开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