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一下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脸上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我数三下,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话,没有之一!!!
“噢噢好,”千染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就要起身下床,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回头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望着她:“我消失去哪儿啊?”
祁辰:“……”
压着怒火往外走去,回头对他冷冷道:“我消失,你别跟着我!”
“嘭嘭嘭——”外面院子有人在使劲儿地敲着门,边敲边喊:“祁辰,祁辰!你在家吗?快开门,出事了!”
“一大清早的,怎么了?”刚窝了一肚子火,这一开口,祁辰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等在门外的韩昇一脸焦急:“出大事了!乔家昨晚失火,上百条人命无一生还!”今早安大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快喷火了!
祁辰面色骤然一变,冷声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谨之明明昨日还和自己在一处吃饭,还有乔老爷子……
“咣当!”一声,屋里听见乔家出事的老祁头失手打碎了一地的瓷碗,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怔地望着站在院门口的韩昇,语气微颤:“你方才说……乔家怎么了?”
韩昇脸色变了几变,蓦然想起来老祁头和乔家老爷子是至交好友,咬了咬牙,沉声道:“乔家昨夜失火,无一生还!安大人让我来请二位去衙门一趟。”
“无一生还,无一生还……”老祁头声音颤了颤,嘴里不住地重复着这个噩耗。
“师父……”祁辰忍不住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老祁头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道:“把我的箱子拿来,去衙门。”
“好。”祁辰点了点头,转身就进屋里取来了仵作箱子:“师父,我同您一起去。”
韩昇看了她一眼,摇头苦笑道:“祁辰,你恐怕得先和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闻言,祁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他沉声道:“刘家也出事了,就在今早,巡逻的衙役来报,刘夫人和刘启自缢了。”短短一夕之间,两件惊天大案,这滁州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已经派人盯着刘家了吗?”祁辰冷声问道。接二连三地出事,饶是冷静如她,此刻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抹烦躁来。
提起这个,韩昇脸上也有些难看,气道:“别提了,昨晚张青带着几个捕快在刘家外头守了一夜,连眼都没合,愣是没听见半点儿动静!”就这么让两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上吊自尽了,他又何尝不窝火!
“你去吧,乔家那边有我。”老祁头正色对她道。
见她面色尚有犹豫,老祁头给韩昇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在院子里稍候片刻,自己则将祁辰拉进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还记得那晚你问我的那件事吗?”
祁辰皱眉点点头,不懂师父为何要在此刻提起这个。
“其实在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吧?”否则的话,当日河边浮上来的那具尸体,她完全可以不替自己去查验,更不会因此事而反复纠结!毕竟自己虽说病了,却远没病到爬不起来的地步……
祁辰紧了紧拳头,的确,即便自己上辈子因为被卷进一桩案子里而遭人暗算甚至还因此牵累到了好友,她也还是忘不了身为一个法医的使命与职责,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无故死去……
她逃避了十七年,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有时候她会在想,重活一世,老天却又让她成为了师父的徒弟,前世是法医,今生是仵作,或许这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丫头,你要记住,这是咱们仵作一行的本分,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四字而已。”老祁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祁辰重重点头:“是,师父,我记下了。”
到了滁州城,祁辰便同老祁头兵分两路,老祁头跟随衙门的捕快去了乔家,而祁辰则带着千染和韩捕头一起前往刘家的案发现场。
一进刘家院子,祁辰便直接朝着主屋走去,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窗户是关死的,门锁也没有被外力破坏后的痕迹,用于悬梁的绳索是寻常人家常用的麻绳,上面打的结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从椅子摆放的位置来看,两个人应该是并排吊在房梁上的。
整个案发现场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完全符合自杀的基本条件,没有露出任何可疑的破绽。可惜,祁辰最不相信的就是这种毫无破绽。
四下巡视了一周后,祁辰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韩昇扭头吩咐了一声,张青立刻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老大,是隔壁的张屠夫发现尸体的。”
“你发现尸体时,主屋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吗?”祁辰问道。
他是如何知道的?那张屠夫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答道:“正是,今天早上我要杀猪,可偏巧我儿子前些日子把腿给摔断了,便想找刘启过来帮我个忙,谁知敲了半天门院子里一直没有动静,我觉得奇怪,便隔着墙头去看,竟然透过窗子瞧见两个人影直直悬在房梁上。”
“我心里害怕,便想着赶紧去衙门报官,一出门正好碰上这位张捕快,便请他随我一起来了刘家。”
张青也道:“不错,我们闯进来时,刘夫人母子二人已经断气了。我知事情有变,便托巡逻的衙役去通知了我们老大。”
指着门栓上一道极浅的划痕,对张青问道:“这门是你撬开的?”
张青有些紧张地点点头,生怕自己不小心破坏了案发现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