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说尬聊有多折磨人心,但是确实是挺窒息的。
大概举个例子就是,你愿意被人压着头埋进水里多少次,本质是一样的。
织田一开始是打算只护送我到酒店就离开的,但是我觉得既然他来了,没必要直接离开。所以在看到打着温莎结的前台经理时,我头也没有回,提声说道:“太宰先生让我过来调查1403室,请告诉我1403号室的住客名字。”
当坂口安吾的名字落了下来,织田的脚步声如期停了下来。
其实,严格来说,我对织田作之助的兴趣并没有特别大。哪怕我在进入港黑的时候,就听说织田作之助是太宰治的朋友,就相当于你在游戏中也许可以得到很多道具武器,但并不是所有的都能够派上用场。而织田作之助很明显就是暂时用不上的,这也是我不怎么和他联系的原因。
我不知道现在留下织田的做法是否完全准确的做法。
坂口安吾曾这么对我说过,他和织田和太宰三人的相遇都是毫无功利心的,哪怕都是在港黑,大家的工作也没有交集。以这样毫无利益的往来,他们的关系维系了两年有余。
但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的话,他们也会将彼此当做毫无相干的人来处理,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实质地有对彼此的需求。而太宰治对坂口安吾的态度就说明了这么一点,他并没有丝毫要对坂口放水的想法,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如果织田干涉进来,我相信织田会维护坂口安吾,一起卷入事件中,对太宰治的效果到底是多少呢?如果织田陷入麻烦,太宰治还是选择像是鸵鸟遇到危险就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面充耳不闻的话,对我来说,只是在毫无意义地增加我的工作量。
我不得不说,一旦我开始适应并习惯于某个环境后,我有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我会变得很懒,缺乏积极性。我希望能够尽量减少我的工作。如果不从事这一任务的话,而是在出来时,like选择叛逃whiteroom的话,我估计我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避事主义者,甚至可能会严格到只吃一种食物,只做一种选择,减少我在无谓的犹豫上浪费的时间。
“织田先生是和坂口先生也是朋友吗?”
我在电梯上问蹙着眉头看着数字不断往上跳动的织田作之助。我刚才以我的方式跟他解释了
织田露出勉强的笑容,望着我的眼睛,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的。”我说道,“你知道的,人有神奇的直觉。”
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朋友,坂口安吾说过,我也调查过。
也因为他明明不会主动干涉任何其他的事情,却在听到坂口安吾卷入事件中而停下脚步。
织田抬起头,视线移到电梯门上。
如果一个人想要撒谎的话,他会更加坚定地看着你的眼睛。因为对方想要知道你相信他。
“织田先生,你们有想过有一天遇到这种情况吗?”我也跟着看着电梯门泛出金属光泽。“不幸,苦难,失意,争执,困顿,如果交上朋友,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对吧?”
当拥有感情的时候,在享受感情共鸣带来的快乐时,也必然会受到它们的折磨。
这就是万物都需要遵守的等价交换。
“你听说过carpediem吗?指的是活在当下,行乐及时。”织田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肩膀动作把这个细节出卖了。他正在转换情绪。“这是太宰君告诉我们的,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我们为了这句话举过杯子。”
毫无疑问,这句话给他们走向未来的勇气和安慰。
carpediem是一句拉丁语,在英文里面指的是seizetheday。我知道这句话,并且知道的更多。
这是来自于贺拉斯的的一小节,因为被认为诗句里,充满伊壁鸠鲁学派中的强调的享乐主义色彩,所以常见的翻译是——
sapias,vinaliquesetspatiobrevi
spemlongamreseces.dumloquimur,fugeritinvida
aetas:carpediemquamminimumcredulapostero.
“你知道?”我觉得我需要纠正太宰治有所偏向性的误导,说道,“carpediem还有下一句吗?整句拉丁语为carpediemquamminimumcredulapostero,说的是活在当下,尽量不要相信未来。”
“可能是翻译问题?和我听到的不一样。”
织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稍微古怪了一下,是那种想要失笑,却忍住后的古怪表情。我对此表示疑惑,但还是坚持解释我如此说的理由。
“诗人贺拉斯在书写颂歌时,尤其是描述死亡时,打下的基调并不是和所谓的享受现下拥有一致性,相反的,其用词,其语调是沉重的。在这种情绪下,写出的句子并不可能是真正欢欣鼓舞的。”
我想强调的是,太宰·伪·行乐主义者·治本身就极可能用这种带有争议的句子混淆视听,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会跟小丑一样戴着只会微笑的面具。
“所以呢?”织田蓝眸安静地问我。
“……”我被噎住了,抬头不确定地看向织田,不知道他这么问是想要我回答什么。
“你希望你的答案得到更多的支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