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青龙山顶峰上一片开阔的林地上空,忽然风声大作,凭空出现一团浓雾,这雾浓厚的就像一团牛奶般稠密,风力虽疾!却吹不散这团雾气。
过得片刻,浓雾周围的空气一阵波动,像湖水般起了一阵漪涟。雾中凭空出现一个不停颤动的黑洞。颤抖得片刻后,黑洞渐趋平稳。不一会竟然从洞中吐出一个人来,掉落在林间柔软的草地上。然后黑洞悄无声息的变小消失,雾气消散,风声停止,山顶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从黑洞中跌落的人一头披肩长发,偏又是个男人,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厚皮马甲,里面套一件青色布衣,下半身却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不但鞋子,连裤子都没有。唇上一丛连着下颌的黑亮胡须,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过了十来分钟,这人才慢慢睁开双眼,稍一清醒,便翻身跃起,转头四处查看,动作十分敏捷。看得四周并无危险之后,开始周身乱摸,瞧见自己光溜溜的小兄弟以及大腿后。面露不解神情?
只见他抬起手来,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虽然露出痛楚神情。这人却反而吐出一口长气,脸上倒是多了份喜色!
能感觉到痛,就不是做梦,终于确定自己没死,身上也并无受伤。这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这人自然就是孤身虎胆的李擎苍李少侠了。
只是他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犹自摸不清头脑,刚刚还在险象环生的一品堂中,现在举目望去却是一片朗朗晴空的山林野地。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也不明白。
其实也是李擎苍命不该绝,那件发着七彩之光的的水晶物体本来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是外星文明遗留的物品,那一晚李擎苍催动小无相功奋力杀敌,内力催生出绿色刀芒,无意中重重砍在这件外星物品上面,由内力化成的刀芒渗入到物品内部。
这物品本是外星人用来空间跳跃的能量容器,简单点讲就是一种容纳能量的存储器,偏生李擎苍的小无相功却是一种最能模仿其它功法的内功,也就是说他的能量具有相当强的模拟能力,击中容器后误打误撞激发了容器的功效。
但却终归不是正确打开,外星物品需要能量供应来维持产生的虫洞,只能吸取拓跋宏的生命能量,将拓跋宏吸成干尸后能量供应不上,于是发生爆炸,将周围一切都湮灭成分子状态。
李擎苍当时感到的一线生机的确是人的第六感应,那黑洞不是杀人机关,而是传送通道,只是没有足够的能量和正确的坐标,只是随机乱传,突破时空的限制,将李擎苍传送到了这千年后的青龙山区。
如果李擎苍练得不是小无相功,便打不开这容器开关,如果拓跋宏功力不足,也维持不到黑洞将李擎苍吸入,这一切环环相扣,冥冥中自有天意,至于天意如何,却是要看李擎苍如何在这陌生的年代拼搏了。
李擎苍经过开始的迷茫之后,冷静下来,检视了一下自身状况后,发现《归元诀》和钱袋也没了,全身上下除了一件抢来的皮甲和穿在里面的布衣,再无他物。
于是将皮甲脱下,把布衣系在腰间权当裤衩遮羞,赤膊穿一件皮马甲,至于光着脚丫,暂时想不到办法,就随他去吧。
看着自己这狼狈样子,李擎苍也颇感荒唐!好在他本是豪迈洒脱的性子,活动了两下手脚觉得身体并无不适后,便仰天一笑,大踏步循着山间小道向山下走去。
走了半晌功夫,来到半山的龙岗湖边,但见碧波千顷,湖水潋滟,湖边有一道甚是平整的石堤拦住湖水,将这一捧碧绿留在群峰之间,宛若翡翠。
堤上三三两两散落着几群穿的花花绿绿,奇装异服的男女好像在钓鱼,一想到鱼,李擎苍腹中雷鸣阵阵,却是饿得狠了,心里犹在奇怪,昨日下午饱餐了一顿,现在最多巳时,怎么如此饥饿?
当即走向石堤,向离得最近的几位穿着奇怪之人拱手道:“敢问几位朋友,此乃何处?”
那几人开始眼望湖中,并没有注意到李擎苍过来。现在听到李擎苍问话,不由得一起转过头来。
其中一个一头寸许长的短发,身穿黄绿条纹短袖单衣的胖子,鼻梁上架着一副两个黑色方框的架子,支出两个腿儿搭在耳朵上面,装扮甚是奇特。
李擎苍问话时,这胖子手中鱼竿的鱼漂刚好晃动,转头一望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疯子,不由楞了一下! 回首再望鱼漂时,却已不再晃动,想必鱼儿已经脱钩跑了,心下甚为恼怒,开口骂道:“我日泥妈!哪来的疯子,还此乃何处?此乃地球啊,你晓得啊?去去去!滚你妈一边去,你个呆逼!”
边上一少女却是对那胖子怒喝道:“陈胖子你嘴巴干净点,人家只是问路,又没骂你,就算是个疯子,也不要这样侮辱别人。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这女子身穿一件米色短袖上衣,露出一双洁白的手臂,下穿一条裹得极紧的长裤。长发大眼,正对那胖子怒目而视。
陈胖子辩解道:“大眼妹你别乱发火,这疯子理他干什么?骂他,骂他怎么了?我的鱼都被他吓跑了!还文绉绉的此乃何处?老子戴副眼镜都说不出这话,听见就来火,这人一定是青龙山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这边李擎苍听这几人讲话声抑扬顿挫,颇似江南一带口音,本来心里暗自高兴。却听得那胖子言语恶毒,辱及先人,正欲发火。
又听见那大眼女子为他争论,虽说认为他是个疯子,却还是向着他说话,心中怒意稍减。加之见眼前所见一切人事地貌都颇显怪异,心里迷惑,也不欲惹事,便冷着脸向那少女一拱手,以示告辞,大步向前走去。
那大眼妹见他板着脸离开,心下稍有歉意。便在他身后说道:“这里是南京青龙山。”
李擎苍一听此处是“南京”,还以为是北宋东南西北四大京城之一的南京,心下大奇!怎么自己晕过去竟然跑到这来了?连忙回身问道:“那请问姑娘,南京应天府如何走法?”
那大眼妹从来不知道南京还有个“应天府”的地方,只是记得历史书上说过北宋有个“南京应天府”。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只好以手抚额,哀叹一声:“怎么问着‘应天府’去了?还真是病的不轻!”
边上几人忍俊不住捂嘴吃吃而笑,那陈胖子更是手摸肚皮,放声狂笑不已。
看见众人如此嘲笑自己,李擎苍也自大怒,强自压下的无明业火再也忍耐不住。对着那陈胖子怒目而视,快如鬼魅般掠至他身边,伸手抓住陈胖子后心衣服,随手一挥,陈胖子便如腾云驾雾般高高飞起向湖中落去。
人在空中已吓得哇哇大叫,落入水中更是鬼哭狼嚎,大喊 “救命”!
李擎苍膂力惊人,此刻含怒出手,这一下便将陈胖子扔出两丈来远。边上几人见他如此神勇,也是吓得不轻,除了那大眼妹外,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讲话。
稍远处一些钓鱼的人也是吃惊不小,只以为这疯子要伤人了,有人已偷偷拿出电话拨打附近精神病院的电话,说院里有疯子跑出来在龙岗湖边伤人了。
陈胖子在水里浮浮沉沉,大口喝水,高喊救命,却是不会游泳。
那大眼妹急了,对李擎苍叫道:“你这人也真是,他只不过骂了你几句,你就这样,他不会游泳,你这样会害死他的,赶快下去救他呀。”一双大眼中已是珠泪莹莹,又急又气。
李擎苍见陈胖子在水里拼命挣扎,已是吃足苦头,心中怒气已消,再不救人,怕是略施薄惩要变成杀人泄愤了,便鱼跃入水,向陈胖子游去。
游到胖子身边,伸手插入其腋下,托着他的肩膀单臂划水向岸边游去,片刻后翻身上岸,将陈胖子拎在一边放下。
上岸后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李擎苍只觉遮眼,便将头发向后拢去。那几人先前见他蓬头污面,衣不遮体,言语怪异,只当他是个疯子,未曾注意他容貌,这经水一泡,已将李擎苍全身污渍洗去不少,但见他脸上线条轮廓刚硬,身材魁梧肌肉虬结。
几人都暗自惋惜,心想“好一个雄壮威武的疯子!”,只是摄于李擎苍勇力,这话却都不敢出口了。
那陈胖子脸色苍白,心里又惊又怕,更是不敢开口,只怕一下说错,这疯子又把他扔下湖去。
大眼妹胆子却大,对李擎苍说道:“谢谢你救了他,陈胖子虽然嘴巴坏了点,但心里还是不坏,我们也不是想笑话你,只是南京从来就没有什么应天府这个地方,学校里倒是学过好像宋朝有个什么南京应天府,东京开封府的,不过那是古代,你这问题太奇怪了些,所以他们才笑,请别生气。”
李擎苍又是一惊,开口问道:“古代的宋朝,那当下是什么朝代,如今是哪一年?烦请姑娘告诉在下。”
大眼妹想必已习惯他这种酸掉大牙的说话语气,只把他当成是读书读傻了的疯子。耐心回答道:“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2001年呀!”
这句话李擎苍却未听懂,摸摸脑袋,呆了片刻,又问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没听过!那如今距宋朝有多少年了?”大眼妹歪了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大概有一千年了吧!”
这句话李擎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哪里肯信!急切说道:“姑娘莫开玩笑,在下是真心请教!”
那大眼妹不屑说道:“我和你开什么玩笑,我都不认识你,没事骗你干嘛?”
李擎苍听后如遭雷殛,失魂落魄的走到一旁,颓然坐倒,痴望着湖水发呆。
那大眼妹见他双眼茫然,神色呆滞,一副茫然无措,凄凉无助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同情。走过去柔声安慰道:“你怎么了?反应这么激烈?现在又不是宋朝,你怎么一副替古人担忧的样子?好端端活在现在不好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既然活着就不要悲观失望,你说是吗?”
李擎苍这片刻间心念急转,一生经历如走马灯般转个不停,最后记忆定格在那把拓跋宏吸成干尸的水晶物体和诡异黑洞上,想起当时情景,已是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正如这姑娘所说自己和她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她何必来骗自己。如果真像这姑娘讲的现在是宋朝的一千年后,只怕那黑洞真有这神鬼莫测的威能。虽说对这姑娘所说不能全信,但这几人的穿着打扮,讲话用词都觉得不同平日所见,只怕她所言非虚。
听得这姑娘如此劝慰,一想也是,心思也已渐渐平复。便点头向大眼妹致谢道:“有劳姑娘费心,在下理会得。”这心思刚一放下,腹中却咕噜一声。
李擎苍脸色一红,大眼妹却是展颜一笑道:“你饿了吗?我们这里还有些有吃的。”回头冲着那几人叫道:“胖子,小海,志刚,把吃的拿过来!”
这大眼妹看来在这几人中威望颇高,一声号令下去,那几个年轻人立刻屁颠颠的打开地上的背包,捧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真空食品来到李擎苍跟前做讨好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