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说完,便转头离去。
叶三紧皱眉头,怔立良久,突然眉头一跳,赶紧又拿起电话,拨了叶夏的电话号码。
焦大走出叶三家,一边一个高大的身影跟了上来,却正是那陆伯。
“怎样了?”陆伯问道。
焦大却不回答,而是停了下来,说道:“陆伯,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办。”
“什么事?”
“我要去看下阿芸。”
“那我在这里等你吧?”
“不用了,陆伯你先回去,以后焦家的事,还需要劳你多费心了。”
说完后,焦大也不等陆伯反应过来,便突然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街角。
……
四川,乌家。
在一处静室里,叶夏盘着双腿,闭目坐在一块蒲团上,好似在打坐一般。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来了乌三爷的声音:“阿夏,在吗?”
“进来吧,舅舅。”叶夏睁开眼,说道。
乌三爷推门走了进来,后面却还跟着烟老头。
叶夏一愣,而后笑了笑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烟老头也微笑道:“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叶夏点了点头:“没事了。”
烟老头却又转头看向乌三爷,笑道:“乌三爷,老头我想跟小夏聊聊天,你能帮我倒杯茶来吗?”
乌三爷却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烟老头是有意要支开自己,他努了努嘴:“要喝茶,桌子上不是有吗?”
“我想喝点热茶。”烟老头却说道。
乌三爷哼了一声,无奈离去,不过走了几步,却又转头说道:“烟老,阿夏难得来这边一趟,你可别蛊惑他。”
烟老头笑笑,却不回答。
等乌三爷离开后,烟老头关上房门,又问道:“小夏,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叶夏则是露出一丝苦笑,而后伸出右手,撸高了左手袖子,只见他左手一抖,本来光洁的手臂上竟是缓缓钻出一层黑鳞来。
“不错不错,”烟老头却是不忧反喜,说道:“没想到这么几天,你竟然能够运使自如了。”
叶夏则显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可也没到自如的程度,有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变成个野兽似的,我倒更想让自己变回正常。”
“你还真不知足,蛊门中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能像你这样。”烟老头呵呵笑了笑,而后却也叹了口气,说道:“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刚满六个月就生下来了,如果不是你母亲施这逆天之术,借二目助长你的生命力,你只怕早就要夭折了。唉,现在想想,你母亲可真算得上是百年也难出的奇才,也怪不得当年你母亲跟着焦大离开乌家,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会这么紧张,要跟焦家闹得这么凶。”
叶夏浑身一震,脸现讶异,他也是第一次听烟老头主动说起当年的事,沉默了一会后,他开口问道:“师傅,你能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烟老头点了点头,也盘腿坐了下来:“事已至此,老头我也没必要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还是与你实说了吧。
当年你母亲因为天姿卓绝,你外祖父也有意让她接掌乌家,这样一来,乌家也是打算为你母亲招个上门女婿,而当时申屠家也是愿意选一个年轻子弟入赘乌家,本来的话,乌家申屠家联姻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你母亲却偏偏与那焦大一见钟情,当时焦大也是焦家未来的当家人,自不可能入赘乌家,而且那个时候焦大也是名声不显,在年轻一辈中可说是默默无闻,因此你外祖父是怎么也不肯答应他们之间的婚事。
而焦家迫于乌家和申屠家的压力,也是不敢答应焦大和你母亲的事,却没想焦大竟是跟家里大闹一场,然后偷偷到了乌家,带着你母亲远走他乡,过起了隐世的日子。
乌家自是焦急万分,便和申屠家闹到了焦家,焦家无奈之下,最后千方百计联系到了焦大,总算把焦大叫了回来。
只是焦大虽然回来了,却怎么也不肯说你母亲在什么地方,乌家也是气极,在申屠家的怂恿下,开始直接动手打压焦家。
当时他们先拜托我把焦大带去中越战争前线,把焦大困在那边,然后便趁着焦大不在,开始攻击焦家,他们也是想全面削弱焦家实力,以为到时候焦大没了焦家做靠山,便不得不服软,把你母亲所在供出来。
当时焦家在有申屠家暗中支持的乌家进攻下,已入困境,偏偏那焦二却是不服以后让焦大当家,竟然又联合了一些旁族的人,逼你祖父,哦,也就是他们父亲把焦家交他接掌,内忧外困之下,你祖父终于难支,得了重病,没过几日便去世了。
后来焦大终于得知了家里的变故,便要回焦家,为怕我阻止,就用计废了我的一身本领,飞速赶了回去。后来他便以雷霆手段,几乎以一人之力与乌家乃至申屠家的人周旋,大战了许多次,那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一直默默无闻的焦大竟是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而在最后一场乱战中你外祖父和申屠清四儿子,也就是原本要成为乌家女婿的人联手,与焦大对决,结果混战之中,焦大召出了九瞳,结果可想而知,你外祖父和申屠家那人当场死在了九瞳的瞳术之下,而那申屠清本来还准备亲自插手此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在半路退了回去,那场蛊门中持续了近一年的大变乱终于就此结束。”
当看到叶夏面露激动之色,烟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小夏,你是不是在怪我一直没跟你说起这事?唉,其实这事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丢人的事,因我烟家和乌家关系一直不错,便答应了你外公的请求,利用了战争之机,把焦大征调进了部队,把焦大牵制在那里,结果导致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当时我其实并不知道乌家的真正用意,只以为乌家是想我好好管教一下焦大,直到焦大废了我的本领,跟我说起了,我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犯了错误,以公济私,所以一直有些难言此事。”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跟我说起这事?”叶夏站了起来,问道。
“有可能是我老了,所以管不住嘴了吧。”烟老头却是呵呵笑了声,含糊其词道。
叶夏点了点头,而后便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那乌三爷冲了进来,怒气冲冲道:“烟老,你跟阿夏说了什么了,本来我们都说好的,他要在这里过年,为什么又要回去,连拦也拦不住?我就是怕叶宅镇那边叫他回去过年,所以连他手机也收了起来,可没想到你又来……”
“我说了我该说的而已。”烟老头却是一脸淡然,竟然闭起了眼睛。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阿夏这一走,这过年都没味道了。”乌三爷一脸愤懑,嚷嚷道。
“要不我们也去叶宅镇吧,去那边过年?”
烟老头却突然睁开眼睛,笑眯眯道。
…………
大年三十。
眼看天色渐晚,叶宅镇上灯火通明,爆竹声也是越来越密集,但在叶宅镇北边三里外一座孤山上,叶宅镇母亲那座孤坟前,却站着一个孤单的身影。
那瘦弱身影茕茕孑立,颇显萧索。
焦大在坟前默默站立了一小会,然后缓缓地蹲了下去,最后跪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拔掉墓碑边上一些荒草,又细细地抚摸着那块石碑,缓缓地摸着石碑上刻着地几个字。
摸完最后一个字后,焦大又在石碑左右下角摸了一下,轻轻揭掉上面一块石片,只见石碑下边竟然又多了几个字。
夫:焦大。
随后,他又拿起石碑前放着的那个插香烛的白碗,在下面土里摸了一下,竟从土里摸出一个圆形物体里。
焦大揩掉那东西上面的泥土,却是一个圆形戒指,颜色浅黑,样式古朴,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焦大接着把那戒指缓缓地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又拿出上衣口袋里的照片,对着那照片笑了笑道:“阿芸,又过年了,我也看你来了,本来冬至那天就想来看看你的,可是有点急事,所以抽不开身,你不会怪我吧?
不过今年虽然只有清明来了一次,比前几年少见了你一次,我却找到了我们的儿子,也算有失有得吧。
现在好了,儿子找到了,你也该安心了。而且我们的儿子很优秀,比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要优秀多了,现在我也可以放心来找你了。
现在我有了你的照片,又戴了你给我的戒指,不管到了哪里,都不怕找不到你了。
不过有个事想先跟你说一下,以前一直没敢跟你说,当年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你父亲也死在了我手上,你不会怨我吧?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没关系了,反正欠了你那么多,你该怨我的也不只一件事,只求等一下我来找你了,你可别不理我,你要骂要打,我都承着就是。”
焦大脸上带笑,满眼柔情,眼里却还带着丝丝泪光,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不停地抚摸着照片里那微笑着的清丽女子。
焦大轻声说完,而后右手一抖,只见他袖子里突然钻出三点黑光,直直向上飞出,有如三点烟花一般。
焦大则深吸了口气,仰起头,闭起眼,又把那张照片收回了上衣口袋里,然后缓缓摊开双手。
几秒钟后,天上突然响起一阵尖利的破空声,那三点乌光呼啸而下,从他后背穿了进去,直入他的心脏。
他的胸口顿时猛烈地鼓动起来,而他也闷哼了一声,脸露一丝痛苦,只是很快,他就把脸上的痛苦之色给压了下去,竟是又微笑了起来。
他的胸膛鼓动得越来越厉害,似乎那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的额头也是瞬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张脸变得通红,甚至整个脑袋也似快速地鼓胀了起来,有如气球一般。
“阿芸,等我。”
……眼看他的脑袋和胸膛几乎都要爆开来了,在他身后突然现出一个身影,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后背。
只听焦大呃的一声,身子一挺,那三点乌光竟从他胸前穿了出来,飘落在了地上。
叶夏左手上黑鳞快速退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焦大。
“爸,回家吧。”
山南的叶宅镇上突然响起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爆竹呼啸而上,在半空突然爆开,绽出万点光芒。
过年拉!孩子们拍手欢叫。
(全书完。)
后记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河流解冻,春暖花开。
在那g处总部,对于进入g处已满三个月的叮咚她们,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明天,她们就要离开总部,去地方上实习了。
不过对于她们来说,今天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叶夏听说她们很快就要离开g处,竟特意赶回来看她们,临走前还给她们留下了一大包的礼物。
送走叶夏后,几个女孩子便匆匆赶回了宿舍,打开了叶夏留下来的礼物。
叶夏送给叮咚是那半本《虫经》,上面的日文也是完整地翻译成了汉文,甚至还有详细的注释。
洋彪儿收到的则是数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照的正是洋彪儿父母还有弟弟以及三叔公等人,那封信也是洋彪儿父亲写的。
满满收到的则是一堆衣物,正是乌三爷让叶夏捎来的。
而小觞收到的是一个很大很重的包裹,当小觞兴冲冲地打开那包裹外的包装,却是傻在了那里,只因里面装的竟是一个偌大的泥塑的三足鼎。
看那三足鼎做工粗糙,很可能是叶夏心血来潮拿田里的泥土捏起来的。
小觞的嘴顿时几乎翘到了天上去,用力地踢了踢那三足鼎,谁知她这一碰,那泥塑的三足鼎顿时碎裂开来,里面却露出了一个金色的香炉。
小觞狼扑而上,抱着那金香炉,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正在这时,那蔓草却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叫道:“我的芥末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芥末?该死的,定是让那家伙给拐跑了!”
几天后,在千里之外一个偏僻的小村外,叶夏正离村而去。
“等等,等等!”后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一满脸皱纹的老头从村里踉踉跄跄追了出来,拦住了叶夏。
他把手里一包东西塞到叶夏手上,一脸感激道:“谢谢神医,要不是神医治好了我儿子的怪病,老汉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是我祖传的一些金银饰物,神医一定要收下。”
叶夏却是塞回了那包东西,微笑道:“不用客气,不过以后可要记住,不能再养那种东西了,害人害已。”
他婉拒了老头的东西,大步离开了村子。
可是走出了一段路后,叶夏突然停了下来,打开自己的挎包看了看,喃喃道:“八戒呢?”
他肩上的小白和小笨晃了晃脑袋,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他的挎包动了动,钻出一只绿油油的虫子来,却正是蔓草那‘芥末’,而‘芥末’则也跟叶夏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