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里酸溜溜的,面上还要表现出大度的样子,轻咳一声,看向王氏,说道。“你去娘那屋看看,这个时辰娘该吃饭了。”
说的好听,还吃饭,明明是该拉屎了。动不动就会拿正室的身份压人!这样的屙脏活就会让她干!
这就是做妾的悲哀,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嫁进来的,占的就是名正言顺四个字。
你来气啊。来气也得忍着,要真有这个骨气,当初别做妾啊!
做妾!就要有做妾的本分!
真心高气傲,那就一头撞气以保尊严。
不然,那就忍着!
王氏悄悄看了一眼林天富,看他也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低着头咬着嘴唇出去了。
倾颜就这么冷眼瞧着这一家子窝里斗,这话是怎么说的,不是应该枪口对她们呢,这怎么还没把她们怎么样,自己人倒先打起自己人来了。
厉害了,我的大伯母!
威武啊!
林天富大约也察觉到她眼底的嘲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声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说着看向刘氏,“你去把彩衣那屋收拾收拾,给她们俩腾个地儿出来。”
倾颜一听就急了,啥就这么定了?!当她俩是死人吗?!
看样子,这是要在撕破脸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利弊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
撕破脸带来的后果是什么?种田文看的多了,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套路子,断绝关系,从来你家就是吃不上饭,揭不开锅,拄根棍要饭也别来他们家门口要。
不撕破脸的后果是什么,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与其没尊没言的讨生活,还不如柱根棍去要饭。起码是凭本事吃饭。就是要来的饭,吃的也香。
行,那就撕破脸!
老子还不信了,凭着老子脑袋里这些东西,离了你们还真能饿死!
”等会,大伯,如果我没记错,刚才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有家,是不会搬过来的,看着别人脸色讨生活,这种日子我们过不来。”
“越说越不像话,谁会给你脸色看?是我还是你大伯母?”林天富胡子一翘。质问道。
“是,现在是没给我们脸色看,大伯,你知道什么叫临时抱佛脚么?我娘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里外外是谁在张罗?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想着我们年幼,这样的大事需要有人来操持?”
她这么说还算是轻的,还算是给他留了几分颜面,没直接说家里有事你们都躲了,现在出来扮演父慈子孝的样子给谁看。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真打量着她们傻呢。
林倾颜也琢磨明白了,为啥这家伙这么积极的要让她们过来,说到底不就是看上她家的房子了么。还有那几亩地么。
家里大人没了,孩子接过来,吃住都在他这,那她家那些家当也理所应当的受他支配了!
这算盘打得真响。
这几日发生这些事,不知不觉中,林倾颜的心态也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孙文秀临终时的那滴慈母泪,真真的滴在了她的心上。
那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是不放心,是当娘的对孩子的不舍,心知大限已至,无力回天,但又放心不下年幼的孩子。
不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红妆批身嫁作人妇,那种不甘心那种遗憾,或许只有当了娘的人才知道。
从前,一个人,无牵无挂,即使有天死了,也不觉害怕,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孩子成了娘的心头软肋,成了娘在这世上不舍的牵挂。
上一世的她,对母亲的概念是模糊的,院长待她很好,但到底不是自己的母亲,无法做到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对母亲那样,能够肆无忌惮的撒娇,所以小小年纪,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说什么样的话会让大人开心。
慢慢的,造就了他自私凉薄的性子。
孙文秀,跟她只有不到一天的母女缘分,就是这不到一天的母女缘分,她感受到了那份无私的母爱。
就凭这不到一天的母女缘分,她也要护着林叶长大,嫁人。
就凭这不到一天的母女缘分,她也绝不能让别人轻贱了林叶半分去!
即使豁出她这一条命,她也要护着林叶平安。
就算是报答这不到一天的母女缘分吧。
因为,孙文秀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母爱的人。
其实,院长只说对了一半,她的确是自私凉薄,每一分付出都斤斤计较。这并不是她的本性,因为从小就明白自己是无所依靠的,所以,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的走。
别人出了任何纰漏,会有亲人给收拾残局,而她没有。
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但,有句话不是这样说么,越事自私凉薄的人,习惯心的用冷漠的外壳去伪装自己的人,内心越是比谁都渴望温暖,当温暖忽然降临时,又比谁都感恩。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待她如知己者,她以命相交!
反之,即使落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也绝不会让对方安然过活!
她就是这般极端的性子,黑白分明,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
林天富眯起眼睛,眼神迸射出一抹森冷,“你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搬过来了?“
她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大伯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让我来告诉你。”
话音顿,她慢慢握住林叶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分家!”
“胡闹!”林天富抬手一扬,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扔向她。
林叶惊呼一声,不假思索的上前一步,想要去挡,去被她伸手一拦,就在拦的同时,茶杯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随后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应声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迸的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