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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窈再次苏醒过来时候,还以为是宿离给她喂的仙丹起了效果,她又被救活过来了。
可睁开眼仔细一看,这里分明不是刚刚的清宁殿,而是在昌乐侯府她进宫前的闺阁里。
熟悉的轻纱帷幔珠帘,窗边的黄花梨花架,墙上挂着的《鱼跃鸢飞图》,案上摆着的惊鸿琴,架子床对面的楠木雕花镜台,一切都是按照她年少时候喜好摆放。
这种又香又暖,温馨惬意的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一名绿衣婢女推门进屋,来到床前,轻柔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姑娘,巳时已到,该起了。”
婢女生得一张清秀白净的脸,谢云窈一眼就认出,这是进宫前伺候过她的秋月,原本早已嫁为人妇,可现在看上去还只是十五六岁少女模样。
谢云窈愣愣坐在软榻上,一时云里雾里,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秋月已经凑上来,搀扶她起身,一边还说道:“今日宁王殿下班师回朝,大姑娘她们都要去北城门迎接,姑娘你当真不去么?”
想起来秋月还有些来气,本来她家姑娘跟宁王自小就有个口头婚约,可半个月前,太后突然出面澄清,说这婚约订的只是谢氏女,按照长幼有序,宁王未婚妻应该是谢家大姑娘谢云淑,从来也没谁说过是三姑娘谢云窈,反正当初也没交换生辰贴,宁王娶谢家的哪个女儿还不都是宫里说了算。
就这样,原本谢云窈的未婚夫,突然变成了她同父异母大姐谢云淑的未婚夫,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贵女们纷纷嘲笑,说是谢三姑娘婚事落空,做不成宁王妃,还未婚夫变成姐夫。
秋月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宁王殿下对姑娘一片痴心,等他回来之后,肯定不会答应娶大姑娘的!”
秋月还在嘟囔,谢云窈已经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了。
她十四岁那年,匈奴进犯,边关战事告急,宁王奉旨带兵前去增援。
宁王不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她和宁王的婚事,突然变成了大姐和宁王的婚事。
后来边关告捷,大获全胜,宁王班师回朝,一开始还不能接受未婚妻突然换了人,可后来架不住宫里施压,还有大姐以死相逼,还是娶了大姐,成了她姐夫。
环视周围似曾相识的一切,再看看坐在床边的秋月,那一瞬间,都让谢云窈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时光倒退了好些年。
谢云窈心下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莫不是死而复生,回到了十年前?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谢云窈翻身下床,都没来得及穿鞋,光着小脚就飞快跑到镜台前。
看着菱花镜中那张二七少女的面孔,白皙水嫩,桃花粉面,全然不见前世奄奄一息的病态,整个人都轻盈畅快了许多。
她一时难以置信,用力掐了一下手心,疼痛的感觉如此真切,她不是在做梦!
若是她当真回到十年前,那母亲,外祖母,还有容二哥哥……岂不是都还在世?
谢云窈记得,宁王回京,久居北疆的容堇也会跟着一起回来,这个时候他们还没见过面!
谢云窈许久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当即吩咐,“更衣,我要去见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1,前世是双向暗恋,互相白月光,男主并不知道女主喜欢他的小号,女主很弱,也不聪明,也恋爱脑,一心只想弥补缺憾
2,眠眠所有文都是男女主身心只有对方,并且男主骨子里都是深情痴汉,喜欢可以收藏下专栏
3,甜甜甜宠宠宠,一切逻辑为了言情,架空想到什么用什么,勿喷勿杠,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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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预收,没想好先写哪本,暂定《宛宛》,好像还没写过太子男主,想写
宛宛生得杏脸桃腮,腰如柳,体似酥,一举一动妩媚勾人,是世人眼中标准的狐狸精,女人们纷纷憎恨,男人们暗暗觊觎。
前世她一心攀龙附凤,靠着一身媚术勾上当朝太子,一夜之后被抬进东宫,借着太子对她的宠爱,一路从小小姬妾做到太子妃。
太子登基那日,她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马上就要入主正宫,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狐媚惑主、祸国殃民”的罪名,将她一杯毒酒赐死。
重生而来,正好是她用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将高冷清贵的太子殿下勾到手那天。
看着身边闭目沉睡的俊美男子,想起毒酒入喉的痛苦,宛宛一个颤栗惊醒过来。
她顾不得腰酸腿软,趁着太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赶忙翻身下床,匆匆穿上衣裳,翻窗子逃离。
此后,宛宛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指望太子没把那晚的事放在心上。
谁知,太子突然找上门来,幽暗无人的花道上,男人身姿挺拔颀长,贵气逼人,赫然堵住她的去路。
他弯下腰,贴到她耳畔,冷幽幽的质问:“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宛宛腿一软险些跌倒。
她这辈子还想活久一点,万万不想再进东宫,做什么劳什子太子妃!
第2章
一声令下,丫环婆子一个个脚步匆匆,如鱼贯而入,各司其职,跟往常一样,熟练的伺候着谢云窈梳洗更衣。
秋月亲手为谢云窈绾发梳妆,将三千青丝绾成垂挂髻,发间简单别一支鎏金蝴蝶步摇。
随后又换上一件鹅黄色小袄,下身乳白褶裙,领口、袖口和裙摆都绣着精致好看的折枝梅花,衬出玉肌香腮,莹彻透亮。
少女明明不施粉黛,却是皎若秋月,灼若芙蕖,一双美眸水光潋滟的,娇柔中带着三分妩媚,实数人间绝色。
眼前美人,秋月一个女子见了都挪不开眼,若是让那些公子们瞧见,恐怕路都要走不动了。
秋月知道,她家姑娘自小生得姿色过人,如今尚未及笄,已经出落成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更是京城诸多王公贵族子弟思慕的对象。
先前碍于宁王追慕她家姑娘,旁人都不敢多有肖想,可如今,宁王跟大姑娘订婚之后,这才没几日,就有好几家争先恐后的上门提亲来了。
外头那些贵女因为嫉妒她家姑娘,背地里嘲笑人家婚事落空,可那些公子们机会来了,一个个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庆祝。
唉,只可惜,整个京城,放眼望去,恐怕也没有比宁王更好的婚事了,大姑娘若当真做了宁王妃,还不踩在她家姑娘头上欺负?
想到这里,秋月又不免有些担忧,长长叹息了一声。
谢云窈梳妆穿戴整齐,已经等不及想见母亲了,当即扭头转身,夺门而去。
秋月也赶紧追在后头,“姑娘你慢些……”
如今是正月底,大地回春,道路两旁的花花草草都长出了嫩绿叶芽,偶尔几朵早开的鲜花点缀,一片生机盎然,清新宜人。
环视周围的一切,谢云窈还如梦似幻的。
若不是再三确认,她都不敢置信,上一刻她还被病痛折磨,垂死挣扎,再醒过来已经重获新生,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此时她年仅十四,尚未及笄,暴君还没造反,皇帝还是大顺的开国皇帝永嘉帝,所有人都还在世,她还是昌乐侯府那个千娇百宠的长房嫡幼女。
因为母亲是继室,谢云窈上头还有同父异母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是最受宠的小女儿,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
虽然跟宁王的婚约告吹,不过谢云窈从来也没放在心上,特别是后来见过容堇之后,瞬间就把那些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仿佛前世只不过是一场漫长而可怕的噩梦,现在梦醒了,她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个男人的魔掌。
一想到国未破,家未亡,人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谢云窈就忍不住心下狂喜。
重新来过,她一定会守护好重要的人,趁着宿离还有三年才造反,尽早把他找出来,才好扭转局势,将一切悲剧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还不知道宿离如今在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呢?他造反之前,谢云窈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只知他是前朝皇子,复仇复国来的。
*
谢云窈小跑来到霜华院,气喘吁吁,闯入正屋。
迎面就见母亲慕氏刚从里屋出来,一如记忆中那般年轻美貌,素面朝天,衣着素色,却也掩饰不了骨子里透出的贵气。
慕氏是凤阳大长公主之女,身份尊贵,嫁给昌乐侯谢衍做继室都算是下嫁。
相比冷面严肃的父亲,谢云窈跟母亲关系向来更亲近一些,前世谢云窈进宫之后没几年,母亲便病故了。
如今看见母亲还活生生站在面前,谢云窈鼻子一酸,当即扑上去,一头扎进母亲怀里,热泪如泉水般涌出,哭得泣不成声,好似恨不得将这些年受的委屈统统宣泄出来。
“娘!”
慕氏赶忙将她扶住,“怎么了,一大早哭哭啼啼的?”
谢云窈只顾埋在母亲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生怕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见,拉着母亲都不肯松手。
两母女在软榻坐下,慕氏轻拍着谢云窈肩膀,柔声安慰了好半晌,“别哭了,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谁又欺负你了?”
谢云窈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张了张唇瓣,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事情,让她从何说起。
也只好回答:“我,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听她说话的语气,慕氏就有些不信,“你一说假话就这样,别以为娘听不出来!”
“……”谢云窈咬住唇瓣,羞愧低下头,她自幼有个小毛病,说假话的时候会变成小结巴,怕被人嘲笑,所以从来不敢说谎。
慕氏想了想,估摸着女儿还是因为婚事伤心难过的,便好言好语的询问,“窈窈,你若当真喜欢宁王,不如我去求你外祖母出面为你争一争,说不定还有转机。”
谢云窈的外祖母是凤阳大长公主,永嘉帝的姑姑,在永嘉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谢云窈一心想的是容二哥哥,才不想嫁给宁王!赶忙开口澄清道:“不用了!我与宁王表哥本来就只是兄妹之情,既然太后都开了金口,这婚约本来就是属于大姐姐的,我又怎能去抢大姐姐的婚事?”
慕氏眉头皱得更紧了,明明就是谢云淑抢了她女儿的婚事?
谢云窈还含着眼泪,靠在母亲胳膊上,“娘,我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你就别操心了。”
说话这么流利,明显就不是说谎。
慕氏摇头,轻叹一声。
两母女正在说话时候,外头婢女进来禀报,“大姑娘给夫人请安来了。”
提到谢云淑,慕氏就稍微有些不待见。
谢云淑是昌乐侯原配所出,比谢云窈大两岁,今年已有十六,养在老夫人膝下。
她自小就会装模作样,不管慕氏待她如何视如己出,谢云窈有什么,她同样有一份,她却还总是在老夫人面前装出一副继母苛待了她的模样,老夫人信以为真,便将她接到身边去亲自抚养。
平常日子,谢云淑没少从中挑拨慕氏跟谢老夫人的关系,害得谢老夫人对慕氏两母女颇有偏见,都以为是恶毒继母和恶毒妹妹整天欺负原配的女儿。
慕氏抬了抬袖子,一转眼,便见谢云淑款步走了进来。
谢云淑生得丹凤眼,鹅蛋脸,身上锦衣绣袄,云鬓凤钗,虽然相貌比起谢云窈相差甚远,却也说得上是温婉清秀的美人。
重点,人家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风评极好,不像谢云窈全靠一张脸,其他一无是处。
谢云淑来到慕氏面前,行了个礼,“云淑给母亲请安。”
随后她扫了眼旁边的谢云窈,看少女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唇边一抹得意笑容一闪而过,柔声道:“三妹妹来得这么早。”
“大姐姐也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