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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不满前面的种种,但听说陶芳菲和陶潜,向往青云山恩养寺去住,陶之远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既是如此,那明日一早就动身吧,时下正好还有几日清闲,等真正入秋之后,新科状元过来提亲,只怕就没这闲工夫了。”
    听陶之远这么说,柳姨娘自是欢欣无比:“谁说不是呢,老爷,既然您允了,那我这就去准备。明儿一早,就让这一双儿女随您上山。那边,我会让管家安排妥当,您只管请完老太太安,就回来。”
    陶之远点点头,心头的气方稍稍消散了些。
    到了黄昏掌灯时分,柳姨娘点好了熏香,自己也梳妆打扮一番,一心只等着老爷前来。但一个时辰过去,还不见陶之远前来。
    “春蓉,你随我去看看老爷。”她说:“一路远来颠簸,本该好生歇息。只怕他还忙于公务,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婢女挑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从一旁的墙角挂钩上,取下猩红的披风,利落的给柳姨娘披上。
    然后挑了灯笼,搀着柳姨娘就往郡府书房来。刚走出几步,柳姨娘像是想起什么,顿住脚步道:“对了,把今儿膳房送来的点心也带上。”
    春蓉领命折返房中,取了案几上的点心,小心翼翼端着快步走来,柳姨娘这才又心满意足的重新挪动步子。
    到了书房门口,柳姨娘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老爷,妾身看您那么晚了还在劳碌,特意备了点心给您送来。”说完之后,静静垂手站在门口,等待里面的回应。
    却不想,里面压根没有任何动静。
    “老爷,老爷,您在里面吗?”柳姨娘不甘心的继续唤着,又等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声音。这柳姨娘才发觉不对劲,伸手推开门来看,书房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老爷。
    柳姨娘心中了然,这老爷必然是又到秋姨娘那边去了。一时之间,只觉得懊恼愤怒,鲜血上涌。
    “姨娘,这更深露重的,要不您也先回吧,等明日奴婢再给老爷把这点心送来。”春蓉见状,赶紧规劝道。
    点心,点心,柳姨娘听到点心两个字,更是羞愤难当,一转手夺过春蓉手中的点心盒子,“哗啦”一声,尽数砸在地上。
    “哼,老爷出门多日,这好不容易回来了,都不知道那边的娼妇使了什么狐媚子妖术,竟把老爷给勾了去。”又联想到前些天陶如菁行及笄之礼时,陶之远也去了秋姨娘那边,不禁更为气恼。
    “我柳姨娘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秋姨娘,你给我等着。”柳姨娘咬牙切齿,“蹬蹬蹬”回到自己的院子,搬过案几上的一只陶瓷茶盅,摔在地上。
    “春蓉,快,快去找老爷来,就说我在整理内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柳姨娘边说边就抓起一片碎裂的陶瓷,往自己手腕上狠命一划。
    春蓉在外间,先是听见了动静,一面快步进来看,一面难掩焦虑的问道:“姨娘,您这是伤到哪……”正说着,只见柳姨娘自己给自己划了一道大口,不明就里,吓得“啊”的叫了一声。
    “姨娘,您,您这是做什么?”春蓉赶忙过来要搀扶。柳姨娘一甩手,阴着脸不耐烦的训斥道:“怎么,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撵了去。”
    “这……哦,姨娘,奴婢明白了,我,我这就去找老爷来。”春蓉这才回过神来,也明白了柳姨娘的心思。
    不多时,陶之远便随着春蓉过来了,进门便问道:“这又是怎么了?”看到鲜血流了一地,柳姨娘还坐在地上捂着伤口,不禁面上浮起忧虑之色。
    “老爷,不碍事。”看到陶之远前来,柳姨娘挣扎着坐起回道:“这春蓉也真是,我就说不要惊动老爷了,她还偏不放心。”
    陶之远一手拿过烛台,凑上前来,拉起柳姨娘受伤的手,细细审视了一番,道:“这都伤成这样了,春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郎中。”
    春蓉口里忙不迭应着,正要去,柳姨娘赶忙留住道:“老爷,妾身真的不碍事,不过是划破了皮,让下人帮着包扎一下就好的。”
    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这一受伤,我便没办法再收拾了。春蓉,你赶紧接着把明日一早老爷小姐们上山要用的香烛之火都备齐了。”
    “是。”春蓉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陶之远见状,用责备的口吻道:“你看看你,这些是事情让下人们去忙就好了,那么晚了你不歇着,还来操心这些做什么。”
    “老爷,看您说的,那怎么行,下人们毛手毛脚,我实在放不下心。更何况,到恩养寺去探望老夫人,并求神拜佛,这些都是要有诚心的。妾身忙于打理府上内务,不得跟着前去,心中很是不安,所以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多过过手,以表诚心。”
    陶之远听罢,心中不忍,赶忙扶起柳姨娘,亲自动手为她包扎。柳姨娘看着他,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来。
    另一边,秋姨娘紧紧躺在床榻之上,睁着眼睛完全没有了睡意。
    贴身女婢云竹敲门进来:“姨娘,老爷匆匆走了,不知还要不要回来的,奴婢就来问问,还需不需要给老爷留门的。”
    秋姨娘苦苦一笑,眼神空洞而哀伤:“不必了,他不会回来了。”秋姨娘一字一顿,说得笃定而吃力。
    “好的,那奴婢这就去栓上门。”说着,就“哒哒哒”走了出去。
    “伤到了,哼,真不知道她这又是要唱哪一出。”秋姨娘心中再明白不过,只苦于自己过门多年,未出一儿半女的,故而在这郡府中,也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往日里,即便受尽百般屈辱,还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想到这里,秋姨娘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伸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肚子:“孩儿哪,你怎么就那么不给娘争气,娘那么爱你,你怎么就忍心抛下了我去。”说着,双手拉过被角,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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