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逾出国后,项目更忙,忙到两人打电话的时间比金子还珍贵。很多情绪没法用讯息传达,更主要是舍不得把时间花在无谓的情绪上面。
来年一月,谢笛再次报名考了托福。考完回家的第一件事,她定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和家里说出国看演出,实际是飞往异地男友的身边。
她没把这件事提前告诉张乐逾。距离他圣诞回国,两人四个多月没见,电话仅仅两叁天一个,有时候说不到几分钟就挂了。
在当女友这件事情上,路漫可以给自己封个二十四孝。不抱怨不埋怨,贴心想着,既然他忙,那她过去,当作一个惊喜。
可谁知道,这个惊喜给张乐逾送去了二十四孝好女友,同时让两人迎来了恋爱的终端。
谢笛现在想想,都要佩服当时自己的胆子,一个人飞国际长途,人生地不熟的,只有罗晓瑞知情她真正的行踪。万一迷路或者给人讹去了的可能性,全被她因为爱情发昏的脑袋抛到身后。
幸亏她英语还不错,所以国际长途加上一次转机,一大姑娘没迷路也没发生人口失踪。她到美国落地,直接打了的士往张乐逾的学校奔去。甚至当时她掌握的信息只有张乐逾的学校名字,当然不是她特地记的,因为男朋友争气读的学校是顶尖名校,而谢笛连他住哪都不清楚。
她拖着两个行李箱下了的士,长途飞行和时差带来的劳累被即将见面的兴奋冲淡。站在张乐逾的学校里,踏实感将她包围。
谢笛不着急去找张乐逾,找了个长椅坐下,然后掏出手机,怕他在实验室里忙,所以只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里?看到信息给我发个定位或者马上回我电话】
正是中午,校园里叁叁两两行人不绝。谢笛不停地四处张望,刚听到手机微信提示音,远处便出现了个熟悉万分的身影。
张乐逾和两个朋友一起走出教学楼,他低头看着手机,把定位发了过去,回复:【怎么了?】
谢笛眼中的张乐逾只专注手里的屏幕,走路不看前面。她坐在远处,轻咬着下唇,笑意抑制不住。
手机里信息又来了一条:【要打电话吗?我和实验室的人正要出去吃饭。】
谢笛刚想拨电话过去,下一秒,就看到画面里和他们几人相熟的一个女生快步从门内走出,赶上他们。张乐逾这才抬起头,微笑着和女生对话两句。
这个女生谢笛有印象,在之前张乐逾给她发来的实验室合照里,站在张乐逾旁边。因为长得很漂亮而且是照片里唯一红花,谢笛还向张乐逾特意问过。
谢笛虽然相信张乐逾的人品,但是世界那么乱,她可不相信外面的花花草草。
这下她顾不上逗和张乐逾玩捉迷藏了,脚步悄悄地站到路旁,等着那几人的路过。
最后,还是张乐逾身边的一男生发现谢笛目不转睛、带着丝丝幽怨地盯着张乐逾后,用手肘捅了捅张乐逾。这个呆子这才发现了越过半个地球的人这时正站在一旁向他望来。
张乐逾开始一愣,有些不相信,然后有反应过来谢笛真的没打招呼地来了,越过身边人,去拉自己的小女朋友。
其他几人都顶着大大的问号,看向他们两个。
张乐逾顾不上身后,这时候眼里就只有谢笛了。还是谢笛反应过来,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有礼貌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特别是和那个女生目光相交了一秒。
张乐逾这才带着谢笛,向实验室的同窗们介绍说道:“这是我女朋友谢笛。”
两个男生心领神会,调侃了两句后,识相地带着那个女生一起走了。
谢笛抱着张乐逾的腰,一路目视那叁人的离开,笑容里有种洋洋得意又有种正室的高傲,等叁人完全离开,捏着张乐逾的腰偷偷算账:“那个漂亮女生有男朋友吗?”
半响没得到回答,谢笛抬头看向张乐逾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算好看。谢笛顿时心里感觉糟了,悄悄抿着嘴唇,脑袋飞速转动,想着怎么处理这起先斩后奏。
张乐逾把怀里的人拉开一段距离,态度严肃:“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跟我提前说?”
谢笛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讲述光荣事迹般地交代了全部,最后弱弱地讨好补充:“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没跟你说的”。
张乐逾听完,脸色更加铁青:“你不知道我最讨压这种惊喜?”何况她是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跑来美国。
谢笛听他这么一说,之前的兴奋化成满满的委屈,低着头没说话。
“来美国,家里知道吗?”
“嗯……他们知道。”
“知道你来找我?”
谢笛默默摇头:“不知道……”家里人不知道她谈恋爱,“我说来看演出的。”
张乐逾叉腰,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以抑制胸腔内的怒意。
谢笛这才感到怕了,她很害怕张乐逾生气。伸手想拉他的手,却被甩开。谢笛顿时委屈地眼睛红了,却还是想让张乐逾不要生气。
张乐逾平复地很快,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她的行李,带她去了自己合租的住处。
两人吃过饭,谢笛的情绪不高,坐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张乐逾。张乐逾看她的可怜样子,心生不忍,亲亲她的额头,又亲亲她的上唇。
谢笛以为她偷来美国这事已经翻篇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我帮你买了明天的飞机,明天我送你去飞机场。”
谢笛眼泪顿时倾泻,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后天要出发去德国开会,要去一个多星期。你在这里我没办法陪你,明天回去起码我还能送送你。”
谢笛在张乐逾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终于长久以来隐忍的情绪和委屈在这个时刻全部爆发。
这半年里她在国内,经常等他的电话等到望眼欲穿。因为她不能主动打,害怕张乐逾在忙或者在补觉。
终于,她怀着全部爱他的心情和勇气,坐了十叁个小时的飞机跨越半个地球来找他。还没和他好好亲吻,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她已经申请了美国的研究生以后可以不再异国恋了。还没好好说上两句话,她就要立马被赶回去了。
谢笛是真委屈啊,张乐逾也真不是东西啊。
谢笛想到两人恋爱一年半异地半年里的点滴,才发现为了这个男人她可将就太多的事情,可说到底一开始是她先爱上的,主动掉入令自己挣扎又难堪的泥潭的。她问自己,那反过来呢?这个男人又爱我几分?她甚至不敢把这样的话从心底拿出来,真切地问问眼前这个男人。
她突然又想到中午那个姑娘,突然觉得那会的自己很可笑,人家漂亮,和张乐逾在同一个实验室里也一定是聪明伶俐。而自己呢?不漂亮,还为了一个男人迷失自我、昏头转向。别人的档次比起自己高了太多,世界顶尖名校的学历、出众的颜值,各项比起来她都是微不足道的,所以自己的挑衅没有一点意义,只是作呕般的摆弄作丑。
或许对比之下,张乐逾早就发现了原来他看女人的眼光真的差劲,所以才会对她的到来毫无欢喜。
谢笛因为自己的新发现伤心羞愧得止不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张乐逾捧着她的脸毫不嫌弃地亲着,以为她只是委屈来了没呆多久便要回去,舍不得自己。
看她哭,张乐逾不是不心疼她来回这么久的飞机。心尖绞着,向她承诺:“宝贝不哭了,你先回去。等我这个项目结束,我会回国找你的。”
谢笛现在想起来,她那次应该哭了一天,可真能哭啊,张乐逾怎么哄都止不住她的眼泪。直到她哭累了,加上时差,整个人眼睛肿得夸张,昏睡在张乐逾的床上。而被张乐逾喊醒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吃饭洗漱后,就到该出发去飞机场的时间了。
真无语,谢笛带了两大箱子的东西,里面装了好几件新衣服,包括用来犒劳张乐逾的新内衣,因为她直接倒头就睡,箱子的拉链都没被打开。
她拿着毛巾和洗漱用品进了浴室,随后张乐逾也进来了。
张乐逾牢牢地抱着她,花洒的水流直冲而来,谢笛有种窒息般的无助感,她还没能细究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时,所有的感官便刺激敏感地集中于身下——张乐逾手指挑弄的突起处。
说不清是因为久久未做,还是情绪的过分波动,还是陌生的浴室环境,谢笛特别投入和敏感,张乐逾刚从后面插入没多少下,她的精神世界里就炸出了花。
身后人把她抱直,亲着她的耳后和脖子,两只手有技巧地轻揉着蜜桃,时不时戳戳蜜桃的顶端,享受他最喜欢的手感。
感受到她体内的快速收缩,嘴唇在她耳边若即若离地触碰。“嗯?”意思问她怎么这么快。
谢笛除了炙热的呻吟和配合,没回答。
她将此视为两人最后的告别舞台,毫无保留地,一泄千里。
去机场的路上,谢笛只是看着窗外,没有哭,仿佛昨天的伤心绝望已然覆灭。
下车后,谢笛向张乐逾说出了分手,平静成熟的。
她在等张乐逾说些什么,却只见他意想不到地惊诧后,默默地低下头,再而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神色说不上完全痛苦悲伤。
张乐逾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不说答应,也不说不行,只是伸手摸摸谢笛的头发,然后让她走了。
嘱咐说注意安全,到了给他发个信息。
谢笛觉得自己说分手过于冲动和草率,所以她心里准备无数条分手理由的同时,又准备了无数条和好的借口。无数条加无数条,最终幻灭成零。
她转身得十分决绝,一如当初爱上时的果断。
平安落地后,谢笛没发信息,却先收到了来自前任的短信——【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她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清理掉爱过的证据。最后独自一人陷入了漫长的雨季。
山高水长,就此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