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给殿下服下。”戚尧依然头也不回,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容上长天。
那婢女端着醒酒汤走到容上长天面前,把醒酒汤端到容上长天面前,他竟然毫不反抗的张口把醒酒汤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戚尧看着沉默不语,浑身湿漉漉的容上长天,一手托着腰,一手扶着肚子,问道:“现在清醒了吗?”
容上长天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戚尧在他面前,光从她的背后照射进来,她就犹如在梦中一般虚幻。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就是戚尧背着光,站在他面前跟他嬉笑说话。
然而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戚尧就站在他面前,而且…容上齐就站在戚尧身旁。
吞了吞口水,容上长天依然沉默不语。
戚尧叹了口气,朝门口说道:“去给殿下准备干净的衣裳来换上,顺便把书房清理一下。”
说罢,戚尧看了容上齐一眼,说:“咱们到外面去等吧。”
容上齐看了容上长天一眼,静静的转身陪着戚尧出了书房门,到外面书房院子里等着。
下人们利索的按照戚尧的吩咐在办事,有去给容上长天拿衣服的,有七手八脚收拾书房的。
没过多久,容上长天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看到戚尧跟容上齐站在一处荷塘边上,看着荷塘里去年冬天被冻干的荷叶。
他缓缓走到他们身边,咽了口口水,轻咳一声说道:“七…皇叔。”
容上齐跟戚尧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容上长天。
戚尧看着换上干净 衣服的容上长天,轻轻点了点头,说:“这还像个储君的样子。”
容上长天愣愣的看了戚尧一眼,再看向容上齐,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像之前那样自然的,与他们在一起说话,甚至是彼此的一个眼神,他都觉得很怪异。
而戚尧跟容上齐却丝毫这种感觉都没有。
“长天,好点了没有?”戚尧冷静都看着容上长天,轻轻的问道。
容上长天低下头,轻轻点头说:“好多了。”
“喝了那么多天的酒,有没有觉得心情舒畅一些?看事看透一些?”戚尧又接着歪着脑袋问。
容上长天看着戚尧,皱起了眉头,缓缓摇头说:“没有。”
戚尧嗤笑一声,问道:“没有,那你还把自己喝成那个 样子?”
容上长天自嘲的笑了笑,抬头望着天空,说道:“喝醉了,至少可以不用去想,不去想,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戚尧却轻轻摇头,说:“你要只是想逃避,而不去接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那么你可以继续回去喝酒,若你能够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酒醒的话!”
容上长天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戚尧,又看了看容上齐。
“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你们两个身上,或许你们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戚尧却愣愣的笑了笑,说:“你不是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心中没有比你还要难过的事情呢?”
容上长天诧异的看着戚尧,沉默不语,因为戚尧这样说时,心中一闪而过的一丝遗憾。
容上齐也回头看着戚尧,深吸了口气。
“大家都以为我母亲在我还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可是也是到了去年,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那时候并没有死,而是诈死抛下了我,离开了我父亲。”
戚尧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感觉。
“你觉得,当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否与你一样呢?虽然可能没你那么痛苦,但是谁又能说,我一点痛苦都没有呢!”
戚尧只是想拿这件事情来开导容上长天,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遗憾,家家有本难念。
容上长天看着戚尧,有些不可置信,然而看戚尧,她依然过得很好,依然很活泼开朗。
而他呢?
知道了一个秘密,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他自己的身世,便这样日日买醉,就差把自己喝死。
虽然戚尧的故事及不上他的令人那么痛苦,但是就如戚尧所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遗憾,他只不过是比别人的稍微遗憾一点而已。
那么,为什么戚尧能够欣然面对,而他却不行呢?
容上长天此时此刻,内心的煎熬的。
特别是面对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知道事情真相的七皇叔,他更加无地自容。
容上齐却冷哼一声,说道:“你的身世再怎么曲折,总归有母亲护着,你可曾想过,父皇对我,却早就已经容不下了。”
容上长天听罢,一愣,看向容上齐。
若说戚尧的故事不够让人遗憾,那么容上齐的故事,却足够让人锥心,或许皇上不能容下容上齐,多多少少还跟他有关系。
“长天,你是容国的储君,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喝酒买醉痛不欲生,那么敢问,以后容国几十万百姓,该如何交付你手?你如何带领容国几十万百姓奔向更好的生活?”
容上长天愣愣的看着容上齐,目光复杂,良久之后,才张嘴问道:“我…还有资格做容国的储君吗?”
戚尧跟容上齐对望一眼,再齐齐看向容上长天。
“你身上流着的,是容上家族的血,既如此,又为何没有资格?”
容上齐淡淡说罢,看向戚尧,转头看向戚尧,说道:“咱们回去吧。”
戚尧看了容上长天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长天,无论身世如何,你还是你。”
容上长天静静的看着戚尧,并不开口说话,目送着他们两个转身离去。
无论身世如何,他还是他,真的是这样吗?
戚尧跟容上齐来到皇太孙府门口,看到戚言早就等在那里了。
戚言见到戚尧跟容上齐出来,急忙走过来在他们两个面前,突然跪下。
戚尧‘诶’了一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大姐姐,今日多谢你们,此恩必定铭记于心。”戚言说着,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