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我吧。”温清烟开车门下来。
“好嘞。”她正有此意，毕竟也不敢跟她进去呀！
温清烟关上车门，抬头看一眼被郁郁葱葱百年老树包围的大院, 心情慢慢有点紧张起来, 她其实挺怕见老爷子。
倒不是说他长得多么狰狞恐怖，就是那股气势，容不得人去忤逆。
再者, 老爷子也不是很喜欢她。
所以, 才又紧张又怕。
不过，横竖都要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收回目光，调整呼吸，去守卫那边报自己的名字，守卫查阅了她的证件，给大院内的人打了电话，才让她进去。
温清烟沿着院内水泥小径一路到顾家客厅。
原以为老爷子已经坐在那边等她。
但是没有。
客厅内除了管家没有人。
温清烟顿时就轻声问管家：“顾爷爷……知道我来了吗？”
管家对她客套笑笑，说：“知道，老爷子在书房。”
“那我等吗？”温清烟若有所思, “还是去书房见他？”
“老爷子让您在这等。”管家继续说。
温清烟点头，“好。”随后乖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慢慢等着老爷子出来见她。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老爷子不会见她。
倒不是故意为难她。
而是为了试探。
老爷子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尤其是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离婚, 如果真的想离，就看她能等多久？
等不了，说明这婚……其实也离不了。
等得了，那就离。
所以老爷子悠然自得地坐在书房和老太太一起研究字画，留温清烟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着。
温清烟刚开始还有耐心等。
但等了2个小时，老爷子始终没出来，她就有些没耐心和坐不住了。
回头看向直陪她待在客厅的管家，态度软和地说：“管家……顾爷爷……真的在书房吗？”都这么久了，明知道她在客厅等他，他不可能一直在书房吧？
温清烟隐隐觉得老爷子是不是不愿意见她呀？
“在的。”管家回道。
“那怎么……还没出来呢？”温清烟微微迟疑地问道。
“老爷子说了，让您等。”至于为什么要让这个孙媳妇等，管家哪里能猜透老爷子的内心想法？
可是她都等了2个多小时了？
天色也快暗了。
就连小麦都给她发了十几条短信催她好没好？要不要出来？
温清烟实在不知道老爷子在书房能忙什么？
又或者真的不愿意见她？
想到这，温清烟坐不住了，抿抿唇，打算豁出去，所以毫不犹豫起身，去书房门口敲门了，“顾爷爷……我是温清烟……我想见您。”
门敲声伴随她的询问声从外面传到里面。
老太太瞥一眼门口，再看向身旁正龙飞凤舞般写书法的老头子，说：“北山，这丫头都敲门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敲门就敲门，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离婚？”老爷子神情很自若地继续拿着上好的毛笔练字。
“哎……顾家闹出这种事……依着我的意思，让他们离吧。”老太太就知道他要这么说，可是这样干熬着，也没意思吧？
温清烟这丫头不适合顾家豪门。
大家都明白。
真的没必要挽留。
微微叹口气，继续说：“她能提一次离婚，以后遇到点事还是会离，你想让我们顾家不得安宁吗？”老太太是大家闺秀，脾气算温和了，就算对谁有意见也不会跟你瞪眼红脖子，只会温声细语劝导。
但这次，她再好修养，也看不下去孙子孙媳妇的离婚纠葛。
闹来闹去，大家都不好过。
对了，孙媳妇还跑去娱乐圈唱唱跳跳，败坏门风。
顾家的家规，严禁之一就是进圈。
她却一一破除。
这……就算挽回也没意义。
“你家孙子要挽留。”老爷子不想说的明白，有些事，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弄懂。
“你去帮我拿哪一张宣纸。”
“你究竟怎么想的？”老太太瞥他，去一旁的书架给他拿宣纸，再平整地铺开在桌上。
门外，温清烟可是还在，老太太重新研磨，说：“她还在门外。”
“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老爷子拿着笔沾沾浓黑的墨汁，说：“这口水，现在快结冰了，我要是去敲一下，铁定就碎的再也圆不回来了，不如等有一个好天气，让它自己慢慢融化。”
老太太听着，细细琢磨她老头的话，已经知道他什么态度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接纳她。”
“我的确不接纳。”老爷子不否认，“但是既然已经娶进来，我就试着慢慢接受，所以这两人我都给了机会。”
一个赌3个月，一个给她机会冷静。
如果他们再不想清楚，或者真的没救，那就没救。
他只能出来让他们离。
老太太到这，才终于明白自己老头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顿时喟叹一声：“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这个婚事，差太多，磨合起来，肯定会有问题。”
所以你看，只有一年，问题就来了。
老爷子笑笑：“谁没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都是20多岁的青春年华，能有几分40岁以上人的沉淀？会方方面面考虑清楚很多事？
如果真能考虑清楚，他家景衍就不会这么拎不清状况。
能放手就放手，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还不是年轻，心思里放不下。
但至于为什么放不下，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爷爷？”门外，温清烟还在坚持不懈地轻轻喊他。
喊的时候也不敢大声。
就温温和和，礼礼貌貌。
“顾爷爷……您在里面吗？我真的找您有事。”
温清烟连续说了几句，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不想见她，温清烟顿时就咬咬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继续等呢？
还是先回去，下次再来？
温清烟咬着唇，慢慢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坦白：“顾爷爷……我今天过来是求您让我们离婚……顾景衍他不愿意离……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想给你们家庭造成任何矛盾和麻烦，请您成全。”
“我知道我不敢贸然来找您……但是我不爱顾景衍了……我想离婚，离开顾家……顾爷爷……我跪下来求您。”
温清烟说完，‘扑通’一声，真的就笔直跪在了老爷子门口。
听到她跪下来的动静，门内的老太太就说：“小丫头真跪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老爷子这才搁下笔，看一眼门口，沉沉气说：“等半小时。”
老太太诧异：“你真让她跪半小时？”
“她能不能坚持还是问题？”
“哎……”老太太只能摇摇头。
那就让她等着吧。
书房内，老爷子继续练字，书房外，温清烟一声不吭继续跪着，跪到双腿发麻，整个人又累又疲，却也没想站起来。
她要咬牙熬住。
熬到老爷子开门。
她知道老爷子听到她说的，也知道她跪着。
她不信老爷子会一辈子关在书房不出来？
温清烟耐心等着，一直等了足足半小时，书房檀木门终于打开了。
老爷子一身简朴绸衫笔挺站在了她面前，温清烟抬头看上去，眼眶莫名一湿，老爷子终于肯见她了。
“起来吧。”
温清烟慌忙摇摇头，抬手擦擦眼睛的湿漉，说：“爷爷……求您让我们离婚。”
“先起来说。”老爷子声音宽厚，听着没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很有威严。
温清烟犹豫几秒，还是乖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站在老爷子对面，说：“爷爷……我……”后面的话，温清烟没说完，老爷子先打断了，声音微微低沉，佯装生气，缓缓说：“你要我同意你们离婚是吗？”
“是。”温清烟低着脑袋，不怎么敢看老爷子的脸。
威严的存在就是有威严存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