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摸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摸慧雅的脸,最后见母亲依旧不搭理,便又开始摸慧雅的胸部。
慧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睁开眼睛张大嘴,把赵然的两个小手放到了自己嘴巴里含住。
赵然乍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头了,吓了一大跳,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哭得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伤心到了极致。
慧雅一下子慌了,忙把赵然的手吐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安慰着:“赵然,是母亲错了,母亲和你闹着玩的,不是想要把你吃掉……”
赵然依旧哭个不停。
慧雅在别的事情上聪明得很,可是一旦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拼命地哄着赵然,却依旧徒劳无功。
别人没有召唤不敢进屋,只有李妈妈听见赵然撕心裂肺的哭声,忙跑了进来:“夫人,把公子给我吧!”
慧雅抱着哭个不停的赵然问李妈妈:“妈妈,赵然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候,赵青回来了,李妈妈忙退了出去。
赵青一进内院,就听到了赵然的哭声,心中大惊,几乎是飞奔回来的。
一进卧室,赵青就看到慧雅抱着赵然,赵然在嚎啕大哭,慧雅在默默垂泪,忙问道:“怎么回事?”
听慧雅说了原委之后,赵青不由轻笑出声,道:“我教你个法子!”
他瞅了一眼依旧大哭的赵然一眼,道:“赵然之所以哭,怕是觉得自己的手被你吃掉了,你再演示一遍,速度慢一点,让他知道你是在逗他玩,他的手还在。”
慧雅只得又试了一遍。
赵然噙着眼泪瞪大眼睛,看着母亲把他的手指头慢慢吃掉,然后又吐了出来,接着又吃掉,然后又吐出来……他只顾看慧雅玩耍,渐渐连哭都忘记了,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母亲玩耍,接着大概是觉得好玩,“咯咯”笑了起来。
慧雅这才松了一口气:唉,这个小祖宗……
赵青吩咐侍候的丫鬟送来了温水和布巾,他亲自把布巾在温水中浸了浸,拧了拧水,帮赵然擦了擦脸。
慧雅见赵然的要睁不开了,忙向赵青摆了摆手,她的手在赵然肥嘟嘟的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
赵然被母亲摸得舒服极了,眼睛似闭非闭。
没过多久,赵然便闭上眼睛撅着屁屁窝在慧雅怀中睡着了。
待赵然睡稳了,慧雅一下子四肢展开瘫在了床上:“哎呦,累死我了!”
赵青笑了:“慧雅,明日我带你出去玩!”慧雅这些日子带赵然,实在是累坏了,得多带她出去走走。
慧雅一听,大感兴趣,忙道:“去哪里玩?”
赵青便道:“我带你出去查案。”
慧雅闻言大喜,也不陪赵然睡觉了,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阿青,你看着赵然!我得去让人准备明日戴的首饰穿的衣裙!”
见慧雅如此着急,赵青不由低头浅笑。
看了看床里睡得正香的儿子,赵青也有些睡意,便起身脱了外衣,挨着赵然躺了下来。
赵然小而肥的身体蜷缩在赵青怀中,温暖而柔软,令赵青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慧雅在堂屋和月莲玉桂她们讨论了半日,终于选了一件银红绉纱白绢里的禙子、一条银红光素缎子镶边的白碾光绢挑线裙子和一双遍地金扣花白绫绣鞋,都是如今建州城内最流行的女装打扮。
选完衣服,慧雅又兴致勃勃地要挑选首饰。
海棠带了阿凤阿芬把她的那些盒首饰全都搬了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床,众人一起挑选着。
慧雅最后选了一支金凤簪,因为她的首饰中也就这支金凤簪不值钱,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慧雅挑选完首饰,还有些意犹未尽,便盘算了一下在自己房里侍候的这些妈妈、奶娘和丫鬟的数目,为她们一人挑了一样首饰赏了。
众人皆欢喜之极,忙忙行礼谢了。
这边忙完,慧雅便拿了选好的衣服和首饰去让赵青看,却发现赵青挨着赵然睡熟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秀眉凤眼五官极为相似的父子俩,心里全是满足与幸福……
第二天上午处理完公事,做便服打扮的赵青带着慧雅出了州衙。
赵青戴了儒巾,穿了件淡青色儒袍,如翩翩少年郎。
慧雅化了淡妆,梳了一窝丝杭州攒,只插戴着一支金凤簪,穿了件银红绉纱白绢里的对襟长衣,系了条银红光素缎子镶边的白碾光绢挑线裙子,做普通市井少妇打扮,却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叶瑾带了四个弓手做便衣打扮,在前后扈卫着。
赵青一行人直奔城西的引凤巷,在瑟瑟秋风中缓步行在梧桐巷中。
到了海味居门口,赵青见对面有一位蓝衣黑裙的婆子摆了个茶摊,挑了个旗帜卖茶,便牵着慧雅的手走了过去,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卖茶的婆子忙过来招呼:“客官要什么茶?”
她定睛一看,见这一对少年夫妻男的俊俏女的美丽,不由先喝了一声采:“公子和娘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慧雅有些害羞,便笑着问道:“妈妈,你这里都能点什么茶?”
卖茶的婆子笑眯眯道:“甜的有杏仁茶和蜜饯金橙子茶,咸的有胡桃松子茶和盐笋芝麻木樨茶,又咸又甜的是福仁茶和咸樱桃茶,不知客官想吃哪一道茶?”
慧雅爱吃甜食,便点了一道杏仁茶,又给赵青点了一道六安茶。
看着婆子站在拣妆前点茶,慧雅问了一句:“妈妈,我听说咱们引凤巷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大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婆子眼珠子转了转,笑吟吟道:“客人想知道么?这可说来话长了……”
慧雅见她这惫懒狡黠的模样,抿嘴笑了,从荷包里拈了一粒碎银子放到了卖茶婆子的手心里:“妈妈给我批讲批讲吧!”
卖茶婆子笑逐颜开把碎银子收好,一边点茶,一边和慧雅说起了苗家的袁娘子和章文昌被杀一案:“这袁娘子啊,真是命苦,她家先前也是殷实人家,只是说起来不雅,是开半门子的——半门子你们知道吧?就是官爷们口中的暗娼——她家以前在引凤巷可是大大有名。”
“袁娘子的姐姐和嫂子都是半门子,可袁娘子长到了一十四岁,却不肯接客,反而看上了同巷的苗琴心,非要脱出风尘嫁给苗琴心,结果她爹娘拗不过她,就备了丰厚的嫁妆把她嫁了。妙在苗琴心无父无母,孤零零一个人,那时倒也不曾嫌弃她。”
慧雅没想到能从卖茶婆子这里打听到这么多内情,与赵青交换了一个眼色,得意地笑了。
卖茶婆子点好了杏仁茶,沏好了六安茶,麻利地把奉给了慧雅和赵青,立在一边接着道:“袁娘子与苗琴心成亲之后,两口子初时恩爱得很。只是苗琴心嫌弃袁家名声不好,大闹了几回,弄得袁家在引凤巷无法存身,便阖家搬到老家鄂州做生意去了。”
“这些年苗琴心一直刻苦攻读,无心生计,而袁娘子又是娼家出身,会的是品竹调丝,那拈针拿线之类活计是一概不会的,两口子只靠着袁娘子的嫁妆过活,渐渐就穷了。”
卖茶婆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唉,贫贱夫妻百事哀,恩爱夫妻也不过如此。自从袁娘子的嫁妆花完,这两年邻里都知道苗琴心有些看不上袁娘子,嫌她招蜂引蝶,嫌她出身不好,嫌她不会做针线养家,嫌她不会生育……袁娘子心中有些理亏,便更加做小伏低,苗琴心就更加气焰高涨……”
听到这里,赵青看了慧雅一眼。慧雅意会,当下问道:“为何说袁娘子招蜂引蝶?”
卖茶婆子似是触动了心肠,低头从腕上扯下汗巾子拭了拭眼睛,这才道:“袁娘子虽然贞洁,可是生得却有几分水性,瞧着描眉画眼的,声音也娇滴滴的,走路风摆杨柳,看着浪得很。其实她本来就长那样,根本没有妆扮;声音也是天生那样,听了让人酥酥麻麻的;走路是自小家里教的,改不了……这引凤巷原本就有一群无赖子弟,日日在苗家门前窥探,见了袁娘子就要拦住调戏,吓得袁娘子连门都不敢出了。苗琴心身体文弱,不敢招惹这些无赖,只是嫌袁娘子招蜂引蝶,逐日在家打骂袁娘子!”
慧雅心中生气,却故意挑眉笑道:“哪些无赖子弟啊?青天白日的,我可不信有人敢这样调戏良家妇女!”
卖茶婆子辩解道:“你可别说,引凤巷这些子弟确实厉害得很,为首得那个叫李臭三,最是无赖,生得五大三粗面貌丑陋,还学那些浮浪的少年子弟勾搭妇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哪里有妇女肯搭理他?哼!”
慧雅看了赵青一眼,笑着问道:“我怎么听说苗琴心挣到钱了?”
卖茶婆子撇了撇嘴,道:“是在章文昌手里挣的钱,谁知道他挣的是什么钱!”
慧雅又问了几句,怕引起卖茶婆子的警觉,就结账离开了。
赵青带着慧雅进了海味居,点了几样海味。
此时还未到饭时,海味居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