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沄逸,你居然躲藏在此地。”
低沉的男声突兀响起,正处在极致兴奋中的人笑声戛然而止,迅速扭头看向来者。
枫璟安与凝光站在一起,后者手中捏着一方纯白丝帕,循着那厉煞之气,缓缓看向陆沄逸身后站着的女尸。那女尸低着头,双手无力的垂放在身侧,看不清面容。
“哼,找过来了又如何,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陆沄逸侧头看向身后安静听令的女尸,沉声不容抗令道:“去,杀了他们。”
女尸得令,缓缓抬起煞白的脸,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眸光闪动,如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在枫璟安惊异的目光中,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虽然天色暗沉,月色稀薄,但仍旧能够依稀看清楚,那具女尸较为熟悉的脸。
是……红鸾!
红鸾的尸体为什么会到陆沄逸手上!而且……而且,此时她这般模样,俨然已被化为凶尸!
不容他多想,只见红鸾嘴角勾起媚笑,轻盈的身体如一阵风般,飞快袭来。
与此同时,她行动之际携带起的阴冷之风,亦是令人心惊胆战。
为何她体内的阴煞之气如此之重!哪怕是当初凝光是凶尸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此浓郁的煞气。
尸体,不管有没有魂魄存留在体内,只要被化为凶尸,便会变成十恶不赦,祸乱人世的阴煞之物。
阴煞之气蒙蔽了她的双眼,六亲不认,徒有杀谬!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发了,这是明天的,请假一天
☆、诡异人家
尸手扣成利爪猛袭而来,尖锐的十根黑色指甲,仿佛能够抠破血肉,掏出内脏。
枫璟安被她逼的节节后退,手中桃木剑一边抵挡着,却只是防御,堪堪将她挡开。
红鸾已被化为凶尸,即使魂魄留存于体中,可也是迷失了心智,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半分。
她能对自己动手,可他又要如何对她下手!
凝光亦是与陆沄逸对峙着,无论尸体再如何厉害,可对方毕竟是个养尸者,擅长使用符纸桃木剑,又如何是没有武器在手的尸体能比的。
陆沄逸甩出一张燃火符,火光闪烁飞跃,凝光侧身避开来,却仍旧被烧掉了一小截发尾。
燃火符跌落在地,骤然沉息,陆沄逸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边后退着,趁着对方攻过来之际,侧过身抬起手掌用力拍在他后背,将之推进四方极煞招魂阵法中。
凝光刚刚稳住脚步,正准备追上去,却发现,从身体四周传来一股不知名的吸力,十分强劲的拉住了他的去路。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另一边隔绝开来,进不得,退不能。
陆沄逸站在阵法外面,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心中暗自窃喜。
他早已看出来面前这是只活尸,那位阴阳道师不可能一边对付凶尸,还能一边在心中操控阴尸打斗,如此说来,只有活尸才能做到不依靠主人的操控而行动。
这四方极煞招魂阵,乃是招魂所用,只要任何阴魂进入这招魂阵,便无法逃脱,而面前这又恰好是只活尸。
“现在阵法已经被催动,这女尸我要不要也无所谓了,就不陪你玩了,哼,告辞。”
拍了拍衣袍,他望着那还在抵挡凶尸进攻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随即畅快的离去。
枫璟安确实无从下手,先不说红鸾生前是个极好的姑娘,单凭他们之间的交情,他根本没办法伤害她。
一边后退躲避,红鸾原本直盯他的黑眸,忽然不知为何注意到了招魂阵中的凝光,攻势猛然一顿,收手了罢回身便飞快袭了过去。
这四方极煞招魂阵是由她催动的,阵法底下的所有尸体,包括红鸾,都是被陆沄逸用阳血喂养过的,而若是阵法中闯入了被其他阴阳道师喂养的尸体,自然是会被视为仇敌,群起而攻之。
只不过,此刻阵法底下的尸体都还未觉醒,便只见红鸾的身影,飞快如闪电,凶猛的抬起手爪,便是朝前面用力一抓。
凝光显然受了这阵法的影响,行动迟缓,只来得及避开正面,肩膀被那枯瘦的爪子用力插.入,五指在里面收紧,然后用力一抽出。
随着凝光身体一颤,清丽的面容上,一双好看的眉毛用力皱起。
红鸾抽出的手掌中,抠出了一大块漆黑的尸肉,凝光肩膀处露出一个漆黑的肉窟窿,污黑的尸血从里面汨汨淌出。
“凝光!”
只见红鸾扬起手掌,这一次却是冲着他心脏处袭去,枫璟安来不及反应的冲了过去,唯恐凝光出事,握着桃木剑的手发起颤来,最终在那一爪即将刺进凝光胸口之时,高举起剑,用力往她后背一刺。
剑身完全埋进她体内,剑锋挑破皮肉,从她身前冒出,沾染着漆黑的尸血,顺着剑锋那一点,滴滴往下落。
枯瘦修长的五指还扣成爪的模样,却堪堪在凝光身前停住,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浓重的黑色雾气逐渐退散。
轻盈的身子悄然飘落在地,被桃木剑从后往前贯穿的伤口,正不断涌出尸血,流淌了一地,将土壤染黑。
月色黯然中,只见倒在地上的女尸不再动弹,双眼轻合,肃穆的黑色寿衣,从衣袖中缓缓落出一朵纯白的纸花。
那纸花并不完整,只折了一半,而且还被揉得皱成了一团……
注视着永远被安息的女尸,枫璟安手指微松,桃木剑掉落在地。他朝着面前的女尸,缓缓屈下膝盖,单膝而跪,垂头默声。
墓地中,气氛诡异阴郁,一片死寂中,他拾起那朵掉落在地,被尸血染黑的纸花,将之轻轻放进红鸾无力的手中,目光哀凉。
在这世道上,没有好人能够一生安稳,坏人斩之不尽,好人尽受残害,凝光是如此,红鸾亦是如此。
或许命由天定,但天若是不公,为何不逆天而行。谁曾想过,红鸾一个嫉恶如仇的女子,却最终变成了她最厌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