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来一片汪洋的海,在海边,他曾和廖文瑞互相表白,许诺要过一辈子。他的身体漂浮起来,开始慢慢地往外走,走着走着,他仿佛看见了一条长长的发光的道路,而他的瑞哥就站在路的尽头,意气风发,像一抹美丽的极光,笑着看他。
“butjolly sailor bold……”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廖文瑞伸出手,大声笑道,“来吧,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大家这么关心宴姐,补上这部分的说明吧~
还有,是真的白头偕老的√
第84章 尤耒番外(谨慎购买)
“你这个吉他太旧了, 弦才会磨断的。我看也别换新弦了,这个你舍不得扔掉就收起来,去买个新的怎么样?”
尤耒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俊朗的少年,心里蓦地有些不爽。只不过是第一天认识的人,我到底要不要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他嘴上断不会这么说,而是客气地回答:“谢谢,但是我觉得修一修还是能再用一阵的。”
“唉……”
少年轻轻叹气, 似乎在觉得他固执,但又似乎能够理解。“也是啦,临时换一个新的, 确实不太能顺手。”
“你也是帝音的学生吧?”尤耒问,“我记得我好像看见过你。”
“嗯, 是啊,”廖文瑞回头看着他, 笑了,“我叫廖文瑞,声乐系二班的廖文瑞,你呢?”
“作曲系的尤天齐……”
他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廖文瑞就笑了:“哇, 作曲系啊,很厉害的,很高兴认识你啊。”
他伸出手来的时候, 笑容比头顶上的白炽灯要亮眼,尤耒回握住那只滚烫的手时心想,我恐怕不太会应付这个人。
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人是什么感觉?就像脑子里住了只八哥,一开始容易心生厌烦,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但在知道廖文瑞的身世之后,久违的厌烦感又不知不觉侵犯上了尤耒的意识领域。
啊,原来其实是戏曲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小公子哥啊。
从前戏曲的地位低下,是下九流的玩意儿,但是随着政.策的改变,戏曲又慢慢以国粹的名义重新振兴了,老牌的戏曲演员都得被尊称一声老艺术家,这里面就包括廖文瑞的父亲。
戏曲界的人在文化局里分布着势力网,也就是说,廖文瑞本来是有着坦坦荡荡的大好前途,偏偏不知死活从温床里跑了出来。
身在福中不知福。尤耒心想,我如果有这样的家庭,怎么会跑出来吃苦?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家庭?
这样的困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心理阴暗,也知道这样不对,这样对廖文瑞不公平。但和廖文瑞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个毒疮一样的、令人战栗的声音说:你们不平等。
他们怎么可能平等?
尤耒甚至觉得廖文瑞对他的盲目信任像个笑话。廖文瑞到底崇拜他什么?才华?可廖文瑞自己才是被学校里的各种女孩儿誉为“音乐王子”。尤耒感觉自己其实更像是个跟班儿,廖文瑞的守门神,而不像个朋友。
慢慢的,他发现廖文瑞看他的眼神,跟看别人时不一样。
尤耒一开始想不通,但后来他忽然醒悟过来:廖文瑞是不是喜欢他?
被一个男人喜欢,尤耒既感到膈应,但又有点兴奋。
家世好、被所有人敬仰、无比耀眼的廖文瑞,其实偷偷地喜欢我。这个认知让尤耒找回了一点自信,他对廖文瑞的态度也越来越和善。既然你是个偷偷喜欢我的可怜虫,那给你一点好脸色也是应该的。
尤耒这么想着,然后开始找女朋友。
他能感觉到廖文瑞有点伤心,而他呢,能感觉到一种扭曲的开心。
这样的情绪很危险,他极力控制着平衡,让自己尽量像一个正常人。
廖文瑞果然很能干,他从小见多识广,能敏感地嗅到机会,哪些公司应该去,哪些小选秀去了也没用,他似乎都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再后来,庚娱推出新人选秀的时候,廖文瑞一下兴奋了。尤耒看着这个洋溢着青春的男孩像一阵迅猛的风,呼啦啦吹进他的寝室。
“我们去参加吧!我们的机会来了!”
尤耒很紧张,超乎寻常的紧张。而和他的紧张成反比的是廖文瑞的激动和跃跃欲试。尤耒这个时候发自内心地钦佩廖文瑞,羡慕、甚至是嫉妒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面对更加大的场面,这会儿不学会冷静,以后会更加失态。廖文瑞在他上台之前,拼了命地扮丑鼓励他,尤耒回头看的时候,没忍住被逗笑了。
廖文瑞这个人,身上是有股神奇的魔力的。
他们顺利过了海选、初试、六十四强、三十二强……一直到半决赛。
“本来是应该淘汰你的,因为有一个人不能淘汰……”女人用胸部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臂,见他隐隐发抖,笑得轻佻又花枝乱颤,“你懂我的意思吧?懂了,就拿着这张房卡,我会等你。”
这一刻,尤耒感觉自己像被房主进了一片无垠的沙漠,风沙呼啸,他找不到落脚点。
房卡在他手里,捏出了一层汗。
“嘿!”廖文瑞猛地拍上他的背,“你今天唱得真棒!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的表现,去吃点好吃的吧!”
尤耒吓得差点把房卡给扔了,他一身的冷汗,指尖还在抖。“你不是……说你容易胖,不敢多吃吗?”
他勉强稳住了状态,廖文瑞还在说:“没事啦,就今天一天,我们可是进半决赛了……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身体不舒服嘛?”
“是有点,”尤耒低下头,不让廖文瑞看见他的表情,“我可能要……回去休息一下,你先去吃饭吧。”
廖文瑞:“可是……”
“你先去!”尤耒吼了一声,看见廖文瑞吃惊而不知所措的样子,捏紧拳头说,“你去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还是去赴了约,整个过程里,他的眼睛、脑子、羞耻心,都被蒙上了一层黑布。模糊不清,懵懵懂懂,莽莽撞撞。走出酒店的时候,他用连衣帽把自己的整个头颅都包住。
他在酒店里来来回回清洗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知道,现在的他就像一块臭气熏天的垃圾。
那天他什么都没有吃,一个人躺在宿舍里蒙头大睡。他知道廖文瑞过来找他了,可是他不敢见廖文瑞,也不敢去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