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煦笑了,分别握住他们的手,十分高兴:“真好,我有两个爹。”
云钰蹲下来,看着他温声道:“可是这件事不用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们知道就好。你只要记住,这一生视他为父,尊他敬他。朝政上的事定要听取他的意见,不可对他有丝毫的怀疑隐瞒。你要永远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对他,比对父王还好,知道吗?”
云煦眨眨眼,却摇了摇头,认真道:“父王和肖相都是对我很好的人,我要对你们一样好。”
云钰鼻子一酸,险些想哭。肖长离把手放在他肩头,传来无声的力量,云钰握住他的手,已觉此生再无所求。
“太傅因为担心你都病了,你快去看看他吧。”云钰摸摸云煦的头,虽然显得有些心急,但他实在想和肖长离好好待一会。
这种珍他恋他的感情,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丝毫没有减弱过。
云煦点头,对两人施了礼,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父王,肖相的手被石头划伤了,你要小心,轻一点哦。”
云钰脸一红,等他走后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肖长离有些无奈:“是广岫。”
云钰了然,从广岫那没把门的口中,说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你的手受伤了,让我看看。”云钰把他衣袖撩开,好在臂上已经被包扎过,无法得见那道几乎贯穿了小臂的伤口。
“小伤罢了。”肖长离边说边将他搂入怀中,难得主动了一会。
他素来情绪内敛,天塌了怕是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感到了巨大而无可比拟的满足。
他需要表达出来,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对云钰来说一个拥抱却远远不够,他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亲吻。
所有的感情倾注其中,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反而显得有些波澜不兴,却犹如醇酒,从饮下那一刻便不知不觉醉了人心。
对他们而言,这一醉,便是一生。
“这次先放过你……”云钰抱着他,凑在他脖颈间柔柔一吻,“下次我还要在上面。”
肖长离:“……”
云煦在去看望柳原途中被一颗果子砸到了头,他抬头,看到了坐在大柳树上的卫宁,一脸的不高兴加不服气。
“爹说我没你勇敢,哼,了不起么!”卫宁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你被狗咬一口试试?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被咬,都怪你!”
云煦很自责,走过去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卫宁哼哼着别过脸去,不理。云煦愁道:“对不起啦,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呢?”
卫宁眼珠子转转,起了个坏心思:“那你学狗叫给我听。”
云煦当下就两手握拳放在胸前直晃,吐着舌头:“汪汪……”
卫宁被他逗笑了,又憋回去:“还要学狗撒尿。”
云煦犯了难,他没见过狗撒尿,不知该怎么学。想了想,他蹲下来,两手放在地上:“是这样吗?”
“哈哈哈傻瓜,你那个是母狗撒尿啦……”卫宁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见他高兴了,云煦挠挠头也觉得高兴,跟着乐。
广岫看着两个孩子啧啧做声:“两个傻小子……”
他跃出去一把提起卫宁,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臭小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行了,你父亲想你了,咱们回停云观去。”
卫宁揉揉额头,想起什么似的,冲云煦露出得意之色:“听到没有,我有两个爹,你没有吧?你连娘都没有。”说完还冲他吐吐舌头,被广岫又弹了一下,“瞎得瑟什么,瞧把你能的。”
“爹我腿好痛,你背我嘛。”
“出息。”广岫嘴里没好气,还是弯下身,“上来趴好了。”
看着父子两人咋咋呼呼径直凌空跃出了宫墙,云煦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其实,我也有。”他放下手,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去往柳原的寝殿。
老太傅见了他那叫一个老泪纵横,抱着好一阵不撒手,生怕又丢了。
“今后可千万不能再自己出宫去了,多危险啊……唉,幸好这次有惊无险,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
“老师放心,没有受伤。”云煦帮他捋顺了凌乱的白胡子,道,“有肖相去救我,我一点事都没有。肖相很厉害,谁都打不过他。”
柳原似有所感:“肖长离嘛,的确是个靠得住的人,亦是难得的忠义之臣。等殿下日后长大,定要记着他的好,知道吗?”
云煦重重点头,凑过去抱了抱柳原苍老日渐孱弱的身躯:“老师的好,云煦也会一辈子记着的。”
柳原抹去眼角的泪,慈爱得轻拂小皇子的头发,心中别提多欣慰。
无论这孩子来得多么匪夷所思不循常理,却从未有负过麒麟帝子之称,实实在在算得上是上苍恩赐。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抹和煦的暖光,让他这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头都能时刻感觉到暖意盈怀,总还想着要多活几年,多看看他将来的样子。
这样好的孩子,可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啊。
老太傅捻捻胡须,眯了眯眼,慢慢地计上心来。
夏日如火如荼,蝉声响彻晴空,诺大皇宫平静中透着几分慵懒,小皇子依旧在浓荫覆盖的流芳亭中听太傅讲学。
虽然不太听得懂,他还是很认真得听着。
云钰与肖长离议完事行至廊下,见不远处云煦身板坐得笔挺,一心一意听课,一点小动作都没做过,不由撇嘴,戳戳肖长离胳膊:“你看看,和你一个样,以后可怎么办才好。不成,得多带他出去玩玩,别和你一样憋成了木头桩子。”
肖长离笑道:“像我不好吗?”
“像块木头,哪里好。”嘴里嫌弃,眼里心里却全是这块木头,云钰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