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孙侍卫看着他,眼中闪现出了一抹精光,但面上的表情和语气却依旧是憨厚到有些傻气,“你也别怪世子,他还是顾及着你的,所以才会让你好好休息,只是现在府邸的情况你也知道,他难免有所疏忽。”
这男人讲的显然就是让戊仁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屋子里无人问津的事情,而戊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苦笑,“我知道的,更何况这一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作为贴身护卫,我本来就应该随时护在世子的身边的,可谁想到竟然就这么巧……”
戊仁想起那天后来自己看见的,文谋士凄惨的死状也是狠狠皱了皱眉头,暗道也幸好世子没有再早些前去,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但这幅模样落在面前这个做贼心虚的孙侍卫的眼中,可就显地有些不太一样了。
男人脸上的笑意微冷,但等到戊仁下意识看向他的时候,早已经是收敛了一切痕迹,依旧是刚才那副憨厚模样。
正如一开始所说的,作为刺杀者,必须要有一击必杀的利落。这个孙侍卫并没有随意出手,而是把空了的盘子收起来,而后才对着戊仁开口,“好好休息吧,我帮你把灯熄了。”
“嗯……”戊仁还没有开口,男人已经将放在榻上的油灯给熄了。
屋子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刚才在光亮之中的眼睛却没有习惯在黑暗之中视物,戊仁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正准备慢慢躺回去的时候,却在须臾之中看见了一抹银光!
银光瞬间划过,森冷、阴寒,显然并不是月光该有的柔和,而理智尚且在判断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本能预警却已经先行一步,戊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陡然地战栗了起来。
锐利的刀划破了周围的空气,微弱的气流流转,戊仁的发丝都轻轻飘了起来,而破空声却就在眼前了!
戊仁身上的伤很严重,他甚至行动艰难,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之间的反应却胜过了一切,他右手一撑床面,因为惯性,整个人都翻下了床。
刀就狠狠地劈在了床上,棉被在锋利的刀刃之下没有任何的作用,底下的木质床板都被陡然劈断!
尘土、碎木,地上的戊仁双眼紧缩,他惊骇于如今的变故,骇然于现在的局势,半点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给他带食物的温柔大哥现在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但是好在,他还并没有糊涂,即便是再惊讶,他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傻到开口质问。
灯光熄灭的一瞬,大家同时坠入了黑暗之中,戊仁看不清楚他憨厚的大哥究竟是如何在一瞬间化为了野兽,但同样,那个姓孙的侍卫在黑暗之中也没有立刻找到戊仁的踪迹。
而正是这一点,给了戊仁可以喘息的时间!
但缓冲终究是一时的,两人的眼睛已经渐渐地适应了黑暗,孙侍卫抹了抹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
刺客注重一击必杀不错,可现在事情败露,而面对这么一个“残废”,即便不是一击必杀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够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吗?
“小侍卫,何必再躲呢?你不是最最听从你主子的命令了吗?现在,不如也遵从一下?”男人咧嘴又提着刀砍了过来,说实话,他的身手实在是不错,绝对不是平日里露出来的,只能够充当王府最外排的守门侍卫一员的实力。
刀已经到了面前,十月天,又是在晋平这样寒冷的地方,戊仁竟然都出了一背的汗。若是平时戊仁可能还能够和这个男人对上几招,可是现在他的状况,能够躲过刚刚那致命一击就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寒光已经到了眼前,而戊仁也已经无力再避开,那向来憨厚心大的大哥现在瞪着嗜血的眼睛,宛若是地狱出逃的恶魔。
已经躲不过了吗?
小侍卫竟然还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没有闭眼,反而是死死睁着眼看着这利刃劈下来的轨迹,好像是要看清楚这整件事情的原由似得……
血源源不断地喷涌,温热而又粘腻,带着一股难闻的腥锈味。
有鲜血溅进了眼睛,这让戊仁眼中的世界都变得好像是猩红的。
戊仁重重地吞咽了一下,他的头依旧高抬着死死地看向前方,视线却是微有偏移。
那把刀终究没有劈下来,却不是因为持刀人的仁慈和醒悟,而是因为这小小的屋子里面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而那人手里面的匕首却已经深深地捅进了“孙侍卫”的胸口。
不知怎么的,文化不高的小侍卫脑子里突然就显现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冷冷淡淡地拔出了匕首,他的嗓音也是冷冷的,却带着一股难言的沙哑和慵懒,好像还有些许的轻笑,总之,是戊仁说不出的意蕴。
“小侍卫,这才是一击必杀,晓不晓得?”
戊仁瞪着眼睛,觉得自己今晚受到的惊吓太多,他也无法分辨面前这只高调的“黄雀”的好坏,以至于只能显得有些呆傻地继续盯着人看。
而“黄雀”已经对着那尸体蹲下,不知道一个人独自在捣鼓些什么。
戊仁觉得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以至于“黄雀”都忍受不了的这样的注视,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
“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你想知道的,我之后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侍卫迷弟】get√
问:侍卫培训哪家强?
贺知舟【微笑】:我最强。
第100章
毕竟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惊险,戊仁之前还一直处于一个比较们懵逼的状态,现在静下来反倒是慢慢回升了智商,看着贺知舟和地上孙侍卫,一直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露什么表情。
他在王府多年,可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贺知舟,如果无误的话,贺知舟显然不是以明面上面的正常手段进的王府,按理说他才应该是图谋不轨的刺客。可是偏偏现在救了自己一命的是贺知舟,要杀自己的却变成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卫大哥。他心中复杂,也算是报答了贺知舟的救命之恩,并没有试图告发他,而是慢慢撑着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看着贺知舟捣鼓着一些什么。
——直到戊仁看见贺知舟竟然把自己给易容成了孙侍卫的样貌,才终于紧张地戒备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晚了?”贺知舟语调似笑非笑,因为刚刚听过那侍卫声音的缘故,他甚至变了嗓音,赫然又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孙侍卫”,见戊仁瞬间紧绷起来的神色,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是还蛮像的?”
贺知舟变回了自己的语调,看着这个小侍卫,轻轻的笑了笑,恶意地吓了他一句,“既然好运地捡回了一条命,那就多长些心眼吧。你该庆幸你那个‘好大哥’没有想到在你的饭菜里面加毒,否则,就连我也保不下你的命。”
看着这个小侍卫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贺知舟却在暗地里面挑眉,并没有告诉戊仁,在现在的情况之下,以“浩然”的谨慎根本不可能再用毒来杀人。
晋平虽然不比其他诸王侯的封地那般偏远,但他同样也靠近边境,说不得就会有认得南疆蛊毒的人的存在。这不比在京城,被认出来了也就认出来,现在他刚刚费尽心机地弄死一个文谋士,让来探查的影暗卫认为这里探子已经被扫除了,这时候再闹出个被同样手法杀掉的小侍卫,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些暗卫,这事儿还有隐情?
所以戊仁必须死,还必须是和文谋士不一样的死法,一个是毒杀,一个就是仇杀、意外等等,总之不能够是同样的死法,让人把这两件事情给归结为一伙人做的。
“你知道你这个孙大哥的房间在哪儿吗?”
“后排东院,第三间最左面的床铺。”
“我知道现在你心里的疑惑很多,我可以把一切的实情都告诉你,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不过都有同样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