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一开始还有佯装的意思,但是贺知舟到底今晚损耗不少,身体疲惫。他被赵如徽紧紧抱着,靠在他胸|前倾听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紧绷的神经放松,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真正的梦乡。
这些天在晋平这么个虎穴里面独自潜伏这么久,他实在是太累了。
贺知舟身体微弱的变化瞒不过搂着他的赵如徽,他黑着脸看了贺知舟好一会儿,可是终究,刻板阴沉变成了心疼与无奈。
他给贺知舟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而后才避开了他胳膊和腿上的伤,用着最为轻柔的力道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备间宅子,到时候再重新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现在条件有限,虽然血止住了,也撒了药,但是终归还是要更加细致地处理过才能够好的更快。
“是。”虽然是医疗官,但到底也是暗卫,对于这些小事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疑问,直接发了信号给还留守在晋平接应的暗卫。
——
为了以防不测,赵如徽这次来晋平可谓是把京城里面的影卫暗卫调出了大半,更是直接通知了当地的燕北军,加派人手随行护卫。
他们虽然来得仓促,但却还是效率超高地在晋平买下了一间宅子,先不提这宅子里面的条件如何,至少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就能够把先前的晋文王府给碾压到了土里。
这会儿赵如徽正在看属下暗卫承上来的情报。
劫持晋文王的那伙人虽然是在晋津找到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已经身受重伤了的浩然去消失了踪迹。不过早在赵如徽赶到晋平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封锁城门,这会儿浩然应当是还在城内,抓住这只习惯躲藏在阴沟里面老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到也不急。
但问题件就在于他们依旧是没有找到晋文王世子的踪迹。
晋文王终究是年纪大了,他本就受到了惊吓,又知晓了儿子现在生死不明,顿时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这会儿都还在病床上躺着。
于是赵如徽又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晋平和王府内部的事情,这回可算是彻彻底底把整个晋平都给清洗了一遍。
赵如徽虽然人现在在晋平,但是别地封地上面的诸王侯却也不能够忽视,所以一直也很关注他们的动静,倒是每天晚上都会忙到很晚。
他本来已经下了令让人不要随意打扰,却还是有一个暗卫神色纠结地出现在了房间里面向着赵如徽行礼。
“陛下,贺、贺首席他……”
“不听,出去!”赵如徽面无表情地继续批注手上的册子。
“可、可是……”
“没有可是,出去。”
暗卫被他堵了两次,顿时一脸无措地愣在门口,犹豫着是真的随了他们口是心非的陛下呢,还是要一口气把消息给直接吼出来。
然而这暗卫还在迟疑,背后的大门却被人一下子从外面推开了,力道之大,只让人觉得心脏都随着这门板剧烈地震了震。
屋子里面的两人瞬间惊诧地抬眼向门看去,却见原本应该还在房里养伤的贺知舟穿着常服直接从门外跨了进来。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赵如徽瞬间摔了手上的笔,拍着桌子咆哮,“人呢?都是死的?!让你们看好他、让人不许打扰孤,结果都能够让人走到这儿来了!?”
笔是朝着地上扔的,上面的墨迹顺着力道甩在贺知舟的衣角,原本雪白的衣袍瞬间污了墨点。
赵如徽微微愣了愣,看着他袍脚的污迹,顿时觉得有些碍眼,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刚刚跨进门的贺大首席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是我硬要闯的,倒与他们无关。”
赵如徽被他这语气刺激到,顿时收回了对那块污迹的关注,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
“硬闯……贺首席既然知道,那就最好给孤一个满意的理由,不然对你这种不听话的属下,孤向来不会手软。”
径直跨进屋子里面的贺知舟没有说什么,他动作利落地撩了袍脚,竟然直接朝着赵如徽的方向直挺挺跪了下去。
操……
又是这种糟心的上下属请罪态度,带着浓浓的疏离。
这么多的时间,就算是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赵如徽死死盯着地上跪着的贺知舟,差点把笔筒都给扔了出去,只觉得自己脑袋上都青筋乱跳。
“属下是来请罪的。”
“请罪?”赵如徽嗤笑,“你因为违反了孤的命令所以要向孤请罪,但是在来请罪的路上再次违反孤的命令?贺知舟,孤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创意?”
“也不止是请罪,也是来贿赂的。”
“嗯?”赵如徽蒙了一下。
“听闻陛下还没有用晚膳,所以属下下厨给陛下做了晚膳,还请陛下消气。”
贺知舟今天整个人都极为淡定,不管赵如徽是冷言还是盛怒,都不紧不慢,游刃有余。见赵如徽一时之间愣在那边,就直接转头向着门外喊了一句。
“小五,把餐盒拿上来。”
赵如徽黑脸太有欺骗性,小五可没有贺知舟的迷之淡定,在赵如徽的冷眼凝视下面蹑手蹑脚地蹿进了房间,竭力稳住自己哆嗦的手,咽着口水把手里面的食盒放到了赵如徽面前的桌子上。
赵如徽的视线从小五身上转到了这个貌不惊人的食盒上,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陛下如果不嫌弃知舟的手艺的话就尝尝看吧。”
自称又从“属下”变为了“知舟”。
赵如徽盯了食盒好久,才不太自在地重新抬眼看向了贺知舟的方向,却见原本还跪在地上的人现在已经拍着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才慢吞吞地再次开口。
“腿疼,先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转身、出门、直接走了。
赵如徽:“……”
门后挤了一堆偷偷看热闹的暗卫:“……”
贺首席果然乃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