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皇帝投诚,表明了自己的效忠。
皇帝则让他成为了大乾最为年轻的礼部尚书,而与此同时,他的府邸里面,却来了一位特别的人。名义上,那是自己的夫人——齐氏。
皇帝下令,将他最信任的“御前女官”赐婚给新任的礼部尚书,婚礼的规格何等之大,满朝文武都来亲自贺喜,王孙笑颜对客、面面俱到,不论是下属还是王亲都对之赞不绝口。
当日的宴会办到了很晚,诸位大人都觉得过意不去,才将他这个新郎官赶去了洞房。
他贴身的书童很快就给他送上来了醒酒茶和热毛巾,王孙揉着太阳穴用过了这些,然而当他醒去了几分醉意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却觉得比方才在大厅里面应付那些各有心思的老狐狸都要头疼。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
院子里的家丁都被他调走了,王孙在门外站了许久,久到屋子里面的人不耐烦,迈着大步“咣铛——”一声推开了门。
“王大人,还不快进来?”
恶意、嫌弃、又不耐烦的语气。
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女人会舍得无缘无故地用着这样的语气对帅气的王孙说话,所以就算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容貌长得再好看,身形再娇小,他也不是个女人。
王孙收回了目光,他淡淡掸了掸衣袖,尽量挺直了背脊,抬步走进了房间。
按理来说,红盖头应当是新郎官亲自掀开的,然而即便是王孙乐意,房间里的这位大佛也不见得乐意。
红盖头早就扔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头上成套的面头早就卸了下来,稀稀落落地扔在地上,而他的“新娘”则仅穿着一件红色的中衣双手抱胸斜视着他。
屋外的仗是打完了,但是这屋内的,却才刚刚开始。
既然琦沐是皇帝派来的,王孙必须给他一分脸面,但是,这并不代表王孙真的会事事听从琦沐的。他轻笑了一声,那晚在马上的仇还没有报是吗?
“为我沏杯茶。”王孙坐在椅子上,淡淡吩咐。
“哈?”靠着床柱的琦沐一声嗤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孙,神色傲慢,“你吃错药了吧王孙,你不知道我是谁?”
“在下当然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妻子王齐氏,为你的夫君倒杯茶难道不是你应尽的本分吗?”王孙的神色依旧是不疾不徐,就算是被琦沐死死盯着,也没有半点慌张。
琦沐的眼睛瞪得滚圆,照理来说他恶心现在的状况,可是像王孙这样高傲的读书人难道不更恶心现在的状况吗!?为什么现在还能够主动提起这事儿,难得就是为了这样使唤他?
“你!你和我讲这个?怎么,那作为妻子的本分,我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和你睡觉!?”
说这话的时候,琦沐自己都控住不住地皱了一下脸,显然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都不愿意想象那个场景。
琦沐这副表情实在是好懂的很,王孙都不必想就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想法,脸上笑意倒是多了几分,他抬手自己倒了一杯子茶,无什所谓地道,“既然您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可能勉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在下先休息了,阁下随意就是。”
话音刚落,竟然还真的往床的方向走了两步,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琦沐都快要被他气疯了,杀气都彪了出来,手指头捏的咯咯作响,刚要上前,就听见王孙淡淡说了一句,“明日还要面圣呢,早点睡吧。”
面,面圣……
陛下让他好好和王孙相处,总不能真在第一天就把人给打了吧?刚刚还摩拳擦掌的琦沐一下子就蔫儿了。
其实王孙倒是给他留了床铺里面的位置,奈何琦沐想着那句“陪人睡觉是妻子的本分”,怎么也顺不过那个气儿来。他最后狠狠瞪了一眼王孙,兀自上了房梁靠着去了。
成亲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他的真正任务是护卫和监视!!
反正以前当暗卫的时候也常常在房梁上待着,这次也一样……哪里一样啊混蛋!这房梁究竟是多久没有清扫过了!?
琦沐恨得磨了一整晚的牙。
至于王孙……大半夜的有一个人在房梁上咬牙切齿地盯着你,不被吓昏已经很好了。
王孙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和每个男人一样,都有对日后美娇娘的幻想,然而再一想如今这个……真是心间窒息。他面无表情地反省了大半个晚上,究竟是之前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清晨,金鸡报晓,向来有良好生物钟的王孙难得睡得迟了些,轻柔的敲门声就已经响起,“夫君,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起来了,待会儿还要向陛下谢恩呢。”
含羞带怯的声音……就连王孙的脑袋都一时之间卡了壳。
“夫君~我可以进来了吗?”
王孙:……
大脑在良久的缓冲时间以后终于开始运作,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向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果然,迈步进来的是他的“小娇|妻”。“小娇|妻”从丫鬟手上接过了洗漱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外吩咐,“我来服侍夫君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吧。”
当家主母的话又有何人胆敢不应?几个丫鬟就算是想搞事情也不会挑着人家新婚的时候,都相当有眼力地退下了。
琦沐的耳朵竖的高高的,确定他们都走出了院子,瞬间上演秒变脸的绝计,哪儿还是刚才那副小娇|妻的模样,满脸都是不耐烦的凶煞之气。
铜盆往木桌上重重一放,里面的水都洒了出来。
“快点洗漱!”
王孙:……
识时务者为俊杰,昨天让他倒杯子水都不肯,王孙这会儿也没指望他能够服侍自己,好在这些他自己也做惯了,很干脆地穿好了衣服。
琦沐没有管他,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而后直接往床那边儿去了。
实在是他从桌子下面摸出匕首的行为有些惊到了王孙,让他下意识看向了琦沐,却看见他撩开袖子在手臂上直直划了一刀。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瞬间涌出,王孙因为他的动作瞬间皱了眉,但看见那块垫在床上的白巾之后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走到旁边的柜子,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瓶伤药递了过去。
“干什么?”琦沐有些惊讶,看着王孙的眸子也有些防备。
“给你,上药。”
“这点小伤……”琦沐嘀咕了一句,但是难得,他没有再开口怼王孙,甚至还再稍稍的犹豫之后拿过了那瓶药。
王孙看他收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而后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研究药的人,口气微有无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