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大吃一惊:“你做什么!”说着便要催他吐出来。
林舟摆摆手,含糊不清道:“我在师父的手稿上看到过,这种草是稀罕物,碾碎了敷在遭了外伤的地方有奇效。再……唔,再配上一点点□□,效果更棒了。[这里纯属瞎掰ha~]”
江海面色难看:“□□可是剧毒,别胡说,赶紧吐出来!”江海不知道林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森林里什么都有,可别是认错了误食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林舟不为所动,转过身鼓着腮帮子嚼草药,直到觉得差不多了猛地下蹲把吐出来的东西往江海腿上一拍,顺便大腿小腿都拍了拍,继续手法奇特地在这里打打那里拍拍,江海面色颇不好看。
林舟也不容易啊,他这腿还疼着麻着呢,弯个腰他容易么。
“好了,等着吧。放心啦,我在师父那别的没学会,草药总不会认错的。这药得碾碎了,咱们没时间嚼碎了估计差不多。算咱们运气好,师父的手稿上说这种药的药效特别快,就是之后恢复起来会比较疼,我相信宁哥你一定受的住的……好了好了我再多采些就是了,你看这里这么多……哎放心肯定没问题,我保证!”
林舟在江海如箭的眼神下硬着头皮继续采了好些传说中有奇效的药草,这才接着走下去。
江海欲言又止,叹息,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毕竟才学了不久,我担心你医术不精,反倒害了自己。”
他们一面走,江海一面注意着森林里的动静,眉头稍稍放松了些。他不说话,内心却是震惊的。小腿和大腿上的皮肉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林舟骄傲地抬胸,哼哼道:“瞎说,我的学习本领可是一等一的。我在师父那把他好些书都背会了,咱们山上什么草药都有,就你现在用的这个,在世上许是稀罕物,在我们那,就是后山坡那都有一大堆,我懒得稀罕呢。”
江海听他话里一口一个我们,我师父,我们那的,便知晓他被蝉源先生照顾的很好,甚至还学到了不少东西,心中甚是欣慰。当初要他去山上躲避还有几分犹豫,现在看来倒不失为一良策。
江海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力气,心中扫去了不少阴霾。只是,这草药果真那么有效?除却腿上那些个表面伤,他觉着内伤也有好转。他看了累得像头牛似的林舟,轻轻极慢极慢地抬了抬,叫林舟一点一点少了些压力。
他们的速度不知觉间快了许多,到后面几乎成了江海搀搀着林舟走。
在他们不远处,一名身着破烂的老朽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一管老烟枪,白花花的气从出气口冒出。他的眼睛眯了眯,继续倚着一棵大树坐着,抬头看着不甚明朗的月光。
他幽幽地叹息,声音似乎被风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阿简哪,那孩子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他皱巴巴的皮肤拧了起来,露出一个算得上慈祥的笑容,穿着汗衣摇着蒲扇呵呵笑道:“长得真是俊俏,和你当年一样,风华绝代。”
他起身,伛偻着身子拍掉衣服上的杂草,饮着酒朝和林舟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韩自君在意识到事态严重时便先后派出了两批人。第一批放出后担心陆宁渊找人围堵,甚至跟着他们找到关押江海的地方,便派出第二批绕远路穿过密林找到秘密牢房。
两队人马都只有一个目标:去到秘密牢房,杀掉江海和林舟。
派出第二批还有另一个考虑……他担心自己遭遇不测,届时江海的铁索和牢房的门都会自动打开,因此第二批人亦极为重要。
不过韩自君没料到,这两批人马的作用竟反了。他也没料到自己自己那么早丢了性命,乃至于江海和林舟在第一队人马到来前先一步离开了牢房。
江海不敢带林舟往原路返回,可是前方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担心转弯会绕回原点便只好一直往一个方向。
越往前走江海内心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他皱紧了眉头,警惕地环看四周。他们挑着一条小路笔直往前,周围树木灌木丛密布,夜晚寂静的很,除却些许蝉鸣鸟叫,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很不寻常。
多年来的杀手身份使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此刻环境过于和平反倒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微微低头,小声对林舟说:“当心些,这里有问题。”
第63章 我大概有点怕死
林舟顿时紧张:“怎么了?!”
江海不动声色地按了按他的手臂,低声道:“暂时不知道是敌是友,放轻松。”
江海瞥了他一眼,看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紧张地眼神飘忽,口水直咽,本来就不大好的腿脚愈发不利索。他叹了口气,好在夜色漆黑,虽有零星月色,林舟这点小动作倒不大会被发现。
江海身上没有一点兵器,暗器更不用说,早在最初被带到监狱时就被全部收走。那半块玉玦他藏得隐蔽,否则林舟也不会那么狗屎运摸到它。
眼下,那些个人若是来杀他们的,他和林舟就真的只有被宰的份。
江海目光一凛,手紧紧地扣住林舟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林舟慌乱中看了江海一眼,却见此人心不在焉,面色却是十分凝重。
林舟忽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的预感要么不来,一来准没好事。
他们俩都不认得路,基本上是按着一个方向盲走。眼下林舟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毅然决然地拉着江海在树林中东拐西拐。江海没说什么,两人默契地闭嘴赶路。
林舟好像才感觉到这是在夏天似的,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满头满身都是汗。这汗极不寻常,林舟心里知道。他心里直打鼓,虚的不行,心里暗暗大喊:师父快来!
在林舟心里岑黎明明只不过是个行医的大夫,却好像有种莫名的力量似的,能让他随时随地安下心来。
以前遇到麻烦和困难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狗样子,因为背后有林语棠撑腰。林语棠和岑黎一样——除了治病救人啥也不会,偏偏在林舟眼里跟神仙儿一般,无所不能,有任他胡作非为的本事。
林舟不知怎的冒出很久以前岑黎说过的话:为师在,任你放肆。
林舟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唇越咧越大,幸福几乎快溢出胸口了。岑黎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他的眼前,那只对他流露的笑容让林舟心脏扑通扑通跳。
低头含笑忽惊觉,已是春情涨满池。
神斧的锋刃折射出月色的冷冽,岑黎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动容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到了似的,手里的神斧随着他的片刻失神挪动了分毫,便在斧下之人的脖子上多抹了一下。
白皙的皮肤上再次被划出一道深得厉人的血痕,猩红的血液从巨大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宁鸣僵直着站在树后,一动不动地再见血液四溅。早就死的透彻的人自然没有一点知觉,手里紧紧攥着属于他的发带。
他披着头散着发,眼睛瞪得大大的,灵魂被抽走了全部。就在岑黎愣神的片刻,魂魄陡然回归,他拔腿便跑。跑着跑着,滚烫的眼泪漱漱地滚落下来,宁鸣边跑边擦,朝着山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捂着嘴,努力让自己的哽咽烂在肚子里,却止不住地抽泣,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呜咽。一声,一声,把他的心脏撕裂成四分五裂。
“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