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石虎城养得俊气康健,这会儿又浑身带上了病气。
他眼睛里的光有些浑浊,亲信叹气,这是钻入了牛角尖了,可如今,他哪里还能去请苏娇给任怀启诊治?
“大夫,城主如何了?”
大夫摇了摇头,等走到了外间才说,“这是心病,城主自己不肯想明白,用再多的药石也无用,老夫先前听闻,任城主被石虎城苏大夫治好过,你们若是去找她的话……”
“多谢大夫,有劳了。”
亲信让人送大夫出去,重重地叹气。
难道他没试过吗?
任怀启受刺激无法控制之后,他便让人去石虎城送了消息,他以为苏娇会看在以往的面子上,不至于让任怀启自生自灭,可他弄错了。
苏娇此人有时候是不拘小节,可她护短,石虎城人尽皆知。
任怀启安排伏击险些害死萧离然,在她看来已经是杀人未遂,她没有伺机报复已是不易,此生都不会再见任怀启,他的生死,与苏娇无关。
任怀启躺在床上,仿佛无喜无悲,只是伺候在身边的人知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暴怒起来,伤害周围的下人。
因此如今伺候他的都是身上有拳脚的,可任怀启是城主啊,千叶城里的事情,难道就一直都交给管事先顶着?
他们千叶城往后将会变成什么样,谁也预想不到……
“她不肯见我?”
任怀启躺在那喃喃自语,随后居然笑起来,“还说什么把我当做弟弟一般,她居然对我如此狠心。”
亲信上前,“城主,苏姑娘只是个女子,天底下女子千千万,也不止就她一个。”
“我真是,后悔啊……”
“城主,如今后悔也还来得及。”
“后悔当时,为何没有让萧离然死掉,否则,她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亲信愕然,看向任怀启的目光都透着惊惧。
他在后悔这个?
虽然自己是任怀启的亲信,也觉得人苏姑娘做得没毛病。
城主都对定安王下杀手了,苏姑娘自然不会再拿他当弟弟一样疼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城主心里,苏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亲信不知道,他只知道,城主,恐怕是好不了了……
……
京城里,阿箬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出门,呆呆在自己的宫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公主殿下,宫里绣坊的宫女来给殿下量体。”
阿箬抬头,很快一队宫女低着头进来,或跪或站给她量尺寸,完了又有大宫女捧着花样给她看。
“殿下大婚将即,皇上命奴婢们给殿下缝制嫁衣。”
阿箬的不真实感愈发强烈,选了花样让人出去,自己又坐在廊下发呆。
她要嫁给俞风广了。
那个自己曾偷偷红着脸去看的男子,她只在心里倾慕过,可居然,她就要嫁给他了?
“长公主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阿箬回过神,提着裙摆去见萧离渊,对于这个兄长,阿箬心里很是畏惧。
萧离渊先是晾了她一会儿,在阿箬心底忐忑之时,仿佛才发现了她的存在。
“怎么站着呢,是朕不好,方才想事情想得出神,忽略了你。”
“皇上忧国忧民,阿箬不能为皇上分担,站一会儿又何妨。”
“呵呵呵呵,谁说,你不能为朕分担了?”
萧离渊勾着笑容,“绣坊的人去过了吧?一转眼,你就是大姑娘了,再过不久,便要嫁为人妇,朕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皇上……”
“说起来,朕从前听闻,你对俞风广心有好感,可有这事儿?”
阿箬瞬间戒备,只面上从容行礼,“阿箬生养在宫中,鲜少出宫,因此好些事情并不清楚,对俞大人也只是听过名字。”
“哦?那你听到的都是说他什么的?也说给朕听一听。”
阿箬语气平淡,“当年先皇还在世,阿箬有幸随先皇去狩猎,曾远远见过一眼俞大人,听得先皇对他多有夸赞,后来,俞大人请命出征平乱,阿箬就再没有听过俞大人的名字。”
先皇仙逝,阿箬的母妃去了庙里为国朝祈福,她便在宫里小心谨慎,每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轻易出门,反正也没有太后要请安,皇后也不喜人去说话。
所以阿箬这几年在宫里存在感极低,这么说也不会引人怀疑。
萧离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笑起来,“你从前与苏娇走得最近,如今看看确实跟她学了不少。”
“苏姑娘宅心仁厚,阿箬若是能沾染一二,是阿箬的福气。”
宅心仁厚?萧离渊心里冷哼一声,狡猾多端才是真的。
“你深居宫中,有些事情不知也是正常,俞风广如今远在边疆,将你嫁过去是委屈你了,朕是想着他从前劳苦功高,如今也是时候好好享受安宁,远离打打杀杀这等俗事。”
萧离渊看着阿箬的眼睛,“你身为长公主,该为了国朝多费些心思,国朝安宁,匹夫有责,更何况金枝玉叶的你?”
阿箬心在微颤,跪下应声,“阿箬明白。”
“你能明白最好,朕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嫁过去,但你该知晓,在朕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若她无法稳住俞风广,萧离渊也断不会顾念兄妹之情。
……
俞风广跟阿箬的婚事居然在苏娇和萧离然之前,这让苏娇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你们就能这么快的呢?这是皇家赐婚,不是应该更慎重一些才是?”
俞风广讨好地笑,“这个,我也不知道,皇上挑选的日子。”
苏娇皱着眉,好羡慕阿箬啊。
俞风广是个男子,对成亲一事毫无头绪,苏娇能怎么办呢?只能接过来,嫁过来的是阿箬,她可不想怠慢了。
俞风广于是见到苏娇就拍马屁,银钱更是流水一样往她跟前儿送。
“苏姑娘尽管使,不够我再让人送,我也是没法子,又不懂得这些,辛苦姑娘了。”
“不辛苦,你往后对阿箬好一点就行。”
“那是自然,我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