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本能地闭上眼,总觉得会被他报复得狠狠揉搓出一层皮出来,全身绷紧了一会,想象之中的“我倒要看看你脸皮多厚”的报复之词倒并没落下。
反而异常的轻柔。
慢慢的擦拭着,温热的触感,让她懵了一天的神志给舒缓回来。
这一刻,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生病的人是她,虚弱到不行的也是她。
所以,要摆臭脸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等毛巾被拿走后,江允作精本性重新被激发,双眸亮晶晶的,还未想好要提出什么猖狂的要求,林执则帮她把被子撩开。
她还穿着厚厚的卡通保暖袜,林执的手放上去的瞬间,江允忽的道:“别动!”
林执的手定住。
江允将自己的脚抬高,露出袜底的涂鸦小人图案,“我自己脱,我这是踩小人专用的袜子。”
“……”
“毕竟这个节目,除了我以外,也没什么好人了,”江允将袜子脱掉,浑然不觉自己才是这个节目最大的小人道:“我第一次上综艺,经验自然没有他们丰富,当然要自保。”
她絮絮叨叨的功夫里,面前的男人已经半蹲下来,江允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男人五官硬朗,表情是自带的漠然,唯有眼神看得出尚有几分专注。
他将袖口往上卷了点,江允终于意识到不对。
等等……
狗男人是要干什么?
直到脚踝被托住,脚尖轻轻地抵进了热水中,没有全部没入,只是让她试了一下水温,林执感觉到她微颤了一下。
林执:“烫?”
江允回过神来,披着长发,神情松散地摇摇头,按照他的姿势将脚全放入,手搭在膝盖上,看着他的掌心包住自己的小脚,倒映在水里的浅浅浮影。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实现了?
江允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此刻全身都精神了起来,后知后觉得紧绷,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个地方。
之前开过那么多玩笑,都没见他当真,本以为他是不可能放弃大少爷的架子真做这种事……
没想到。
指腹蹭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将她撩烧着,一路红到脸上,好不容易降温了一点的体温又有复燃的征兆。
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结束后,江允收回脚,怦怦怦直跳的心终于能落回原位。
林执挑眉,抓住没放:“急什么?”
江允嘴硬:“我没着急。”
像是为了证明她怎么会怂,江允作势拉着他继续道:“既然如此,不然你接着帮我换了衣服吧?”
林执没犹豫,直接开始替她解掉睡衣上的扣子,猝不及防地开始,江允的心理建设还没从洗脚中走出来,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她不太有出息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林执扯过干毛巾替她擦干水渍,语气闲散了不少:“你还会不好意思?”
“不行吗?”
江允磕磕巴巴道:“……我现在是身体虚弱的女孩子,容不得有任何波动,你这是趁,趁虚而入!”
林执把她塞回被子里,闻言淡淡道:“你身上,我入得还少吗?”
“变态!”
一切平静下来后,江允躲在被子里回温完刚刚的洗脚片段后,才重新探出头,望向坐在一边的林执:“你明早就回去吗?”
“嗯,”他道,按照她的恢复情况,明早大概也能好个七七八八,不过还是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吗?”
“我还在录节目呢。”
“你生病了。”
江允摇摇头,望向角落里她放着的小提琴琴盒:“我特地从家里把它带过来,就是为了洗脱我拉二胡的印象,怎么能说走就走,搞得我好像逃跑一样。”
她接着拍拍床边的位置,“你过来这边坐嘛,坐这么远,是想孤立我吗?”
大抵是见她生病,林执今晚对她的宽容度分外高,不用她软磨硬泡,他将手机熄了屏,被她高高兴兴地拉着上了床。
“其实我现在没小时候那么娇弱,这几年也就发了两次烧,一次是从冰岛到你那,然后就到现在。”
江允洗完脸后,总算没什么顾忌地将脸贴着他的手臂,见他脸还臭着,黏着他撒娇道:“可能因为每次发烧都有你在吧,所以好得特别快。”
想到那一次发烧,连带着就会想到十八岁生日,江允说完后,自己的心情倒是好到不少,又想起一个疑虑:“对了,老公。”
“嗯。”
“我那次从冰岛跑到你那里时,我记得进门,就看到行李箱,我后面有问过纪岑哥哥,他说不是他的……其实你那天本来就要出门的吧。”
因为她突然到来所以临时取消了。
“万一我晚点去找你,你出门了,”江允每次回想都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又有些后怕“那我不就扑空了,又不会德语,说不定就会昏倒在异国街头,下场凄凉,又或者我没去找你,自己还在冰岛死磕着,说不定会病得更重。”
默默听她说完后,林执才出声:“不会。”
“就算你当时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他否定掉她说得一堆假想,也没隐瞒:“你能找到我家来,不就是看到我发的定位吗?”
江允依旧觉得这是巧合:“是你自己发出来的,我恰好看到所以才想去投奔你的。你怎么来找我,你又不知道我在冰岛哪里。”
“你确定我不知道?”林执打断她的话道:“你从在深城机场就开始预告,那几天,你就是朋友圈里刷屏的那一个,恐怕不只我,其他人应该也都清楚你住了什么酒店,买了什么包。”
江允:“……”
“那……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不会错过吗?”
林执:“不会。那两天的航班只有两次,一个晚,一个早,你自然宁愿做晚班机也不愿意早起,晚班机到我那刚好早晨,等到八点半,你要是没到就是不会来了。”
还真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江允:“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比如你可以说什么缘分注定会让我们相见之类的。”
林执嗯了声:“不能。”
他不配合,江允只能靠自己脑补造糖吃:“你当时就是故意发定位在朋友圈钓我的吧!你就不怕我这条鱼没上钩反而钓到别人呢?”
林执奇怪她会这么想:“你都说我在钓你,那当然是仅你可见。”
随着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几年前的小小遭遇也随着完整,清晰地再次剖析在她面前。
江允的呼吸屏住,要是她不提起这些看似疏漏的地方,说不定她想破自己的脑子都没办法猜测出来,是他故意为之的,就算她没有买去德国的机票,他们也是注定会遇到的。
——原来如此。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的偶遇,不过都是有人在背地里刻意为之的结果。
虽然知道当时的他肯定还没对自己产生别样的情愫,大都是从小到大被要求照顾她的习惯使然,但她依旧觉得像是梦境般的不真实,那份独一无二的生日,每次想起都能让她喉间发涩,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努力。
江允朝他张开手臂,娇气地命令道:“你抱我嘛。”
林执刚勾起手,她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像猫咪一样地缩在他怀里,一本满足,又接着碎碎念说了很多话,说到后边声音渐渐迷糊。
察觉她快入睡了,林执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待她呼吸声渐轻,打算收回手时,却听她忽的惊喜道:“下雪了!”
透明的窗户外,暗色的天幕,不知从几何时开始,雪点开始飘飘扬扬地落下,像坠入凡间的精灵,眼前的世界只剩下黑与白,一点声响都没,万籁俱寂的,看着它们不断降落在下来,越来越多,像要将这座小小的村落给淹没。
槐山终于迎来了它的大雪。
江允凝视了一会,换了个姿势躺好道:“好想出去堆雪人噢。”
林执往下扫了她一眼,冷硬地警告道:“你敢。”
“我就说说而已!外面那么冷,我就算没生病也不愿意出去的!凶什凶?!”
“我就是想看看雪人而已!”
“你在国外上学,每年冬天都有得看,了不起哦?”
江允低声怼道,真是一块木头,当真是半点浪漫都!没有!她索性闭上眼,不想再看。
林执低头看着她再次缩起来的背影,宽慰地捏了捏她的耳垂,细碎得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小声哄道:“对不起。”
江允才勉强满意,重新滚回他的怀里看雪,望了一会后,眼皮终于泛酸地睡下。
……
……
天亮之后,林执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射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像昨夜刚开始时那么滚烫了,他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回复完nail的消息后,刚起身。
江允被动静跟着醒了,意识到已经天亮了后,望向已经在穿衣服的男人:“你等我一会,我送你上车。”
林执没拒绝,将她的一系列保暖用品放到桌上:“我下去等你。”
“好。”
不想他等太久,江允洗漱完,顾不上化妆,穿上外套就急忙忙下楼,刚到七点,所有的机位还只是在调试而已,一楼能看到工作人员到处走来走去的身影。
早起做瑜伽的陆雯和她打了声招呼:“好多点了吧?”
“嗯嗯,”江允小跑着下楼,生龙活虎地一点都不像之前病恹恹的样子,透过大门没看到车子,“你看到我老公了吗?”
昨天林执过来时,已经和大多数人见了面,陆雯此时也没多意外:“刚刚好像在院子里看到……”
江允从后门跑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nail抱着一大盒礼物准备到处分发,见了她,忙打了声招呼。
经过一夜的大雪洗礼,院内也垫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正中央处还应景地堆了个雪人,非常标准化的两个雪球,用树枝做了手臂,还给它披了一条褐色的围巾。
这么快就有人堆雪人了?
果然,全世界像林执这种没有浪漫细胞的人绝对是少数。
nail见江允定定地看着雪人,除此之外并没有打算找人用手机拍照的举动,深怕她看不出来什么,让自家老板的满腔心意被喂了狗,忙在她身边提醒道:“这是先生刚堆好的。”
然后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脖子,“还拿走了我的围巾。”
“……”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明日一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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