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林康乐就很聪明。
“你不知道——”林诗懿被齐钺揽在胸口,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感受到那胸口的起伏在加速,“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不让我去别院。”
“我的确不知道,但别院的主人能针对我一次,这一次也没道理放过我。”齐钺的声音很低,搂着林诗懿的手很轻,“我回隗都第一件事就是要卫达去查,可是什么都查不到。”
南郊枫山别院守卫森严更甚定北将军府,若说没有猫腻,谁信?
这一世已经没有可藏匿的书信,齐钺身上最大的秘密便和黄曲毒米有关。
虽然他不能确定,但即使极小的可能性,他也不能让林诗懿涉险。
“探查的事儿向来是荆望更擅长。”林诗懿狐疑地瞧着齐钺,“你为何不让他去?”
“他……”齐钺眼神闪躲,“他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能比毒米案更重要?”
情急之下林诗懿的问题脱口而出,但她突然察觉了异样。
不止是齐钺眼神里的遮掩,还有荆望。
他在今天夜里遇到的卫达和齐钺同是一声玄色束身劲装,只有荆望是平日里的常穿的便服。
荆望显然不跟齐钺一路。
今晚一共三路人马,既然不是齐钺,便只能是秦韫谦或者自己。可齐钺此前并没有来得及怀疑秦韫谦什么,那……
“你……叫荆望跟着我……”她的眼神也开始不自主的躲闪,“做什么。”
这语气不像是问话,落在齐钺耳朵里倒像是带着两分娇嗔的埋怨。
封王的诏书就是催命的鬼符,林诗懿不是荆望,不需要他解释太多。这些日子来他在隗都城里终日浪荡,现在话说到这份上,林诗懿定能瞧得出他的用心。
他现在觉得嘴上像是糊了膏药,张不开来。
“文书呢?”林诗懿推开齐钺伸手,仰脸瞧着齐钺的眼神有点冷,“和离的文书。”
“我……”齐钺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那纸皱巴巴的文书。
这张纸他捏在手里手里看过不知道几百遍,当初明明心意已决,理智上他知道不能带着林诗懿涉险,可多少次想叫人给对方送去的时候又还是迟疑。
毕竟他错过一次了。
林诗懿拿着信,一把将齐钺推开得更远,她盯着那信瞧了半天。
“之前那封我没看过。”她倔强地昂头盯着齐钺,虽然个子只到对方胸口,眼神却好像是藐视,“是和这写得一样吗?”
这让齐钺如何答。
他皱褶眉头脸上好像有巴掌落下。
他走进林诗懿,恨不得对方真的打他两下。
但林诗懿偏不。
她又一把将齐钺推远。
“当日我要嫁你,我父亲不允,为了断我念想,他要我嫁太傅府的嫡子。我绝食三天才求了那纸圣旨,爹爹觉得荒唐,为怕坏我名声,才与下人说我是抗旨。”
“下人哪里知道圣旨是什么时候下的,能在相国府当差的都不是傻子,主子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懿儿……”
齐钺觉得鼻梁一阵发酸,连眼睛都跟着花了。
他不敢想林诗懿记得童年的誓言,不敢想那么好的梅香姐姐还记得他,更不敢想隗都城里人人艳羡的女子会在他还泥坑里挣扎的时候就钟情与他。
“对不起……”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把林诗懿拽进自己的怀里,却被林诗懿又一个巴掌打在胳膊上。
“齐钺,你前世不信我钟情与你,也该信我有起码的妇道。”
“这一世你提前功成名就,想要同我共富贵,却不信我能与你同患难。”
“你觉得,我会和你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诗懿一把将手中的和离文书撕成几片,揉成团狠狠地砸向齐钺。
“齐钺!你从来都不信我!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冲齐钺大吼,声嘶力竭,礼仪全无。
“对不起”三个字齐钺说了太多次,在这样的局面里已经难有诚意。他没有再开口,只是上前死死地抱住林诗懿。
林诗懿在挣扎,用脚踹他,最后干脆一口咬在齐钺的胳膊上。
两世的眼泪倾泻而出。
齐钺搂着林诗懿,无论如何这次没有再松手,尽管只有一只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用力。
“懿儿不哭。”那只不堪大用的左手起码还能拍怕林诗懿的后背,他觉得这样就够了,“是我膈疼你的牙了吗?那我换个软和的地方给你咬。”
“你走开!”林诗懿用力推了一把齐钺,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齐钺见惯了冷清的林诗懿,端庄的林诗懿,睿智的林诗懿,果决的林诗懿,但两世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哭得这么委屈,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他躬身吻了吻林诗懿的额头——
“梅香姐姐,齐钺不走。”
再也不走了。
这次就算是死,也埋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真的掉马掉干净了..就差夫妻同心斩妖除魔了!
你们都是骗子..呜呜..都说等我掉马..我掉马一写..收藏比马掉得快..嘤嘤(╥╯^╰╥)
第80章 未出世的小世子
房间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荆望和卫达站在门口尴尬地面面相觑。
荆望竖起拇指指了指房门的方向,给卫达递了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卫达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堆, 对荆望摇了摇头,末了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荆望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 苦大仇深地“啧”了两声。以他那一副直心肠, 实在是看不懂房里两人的弯弯绕。
他家侯爷自是不必说,打成亲那晚就不正常, 跪在雪地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末了还让媳妇睡了客房。
可就算这样还是留不住人, 没两天林诗懿就回了娘家。
好不容易去相府迎回了侯夫人, 齐钺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荆望愤愤的想,哪有人这么笨, 在自家媳妇面前话都说不利索。
最后还亲手将人送进了丹城。
就在他都快信了他家侯爷与夫人当真不睦的时候, 又是齐钺豁出去左胳膊不要了, 也硬要自己杀进丹城太守府邸去寻林诗懿。
到了这儿,荆望就更是看不懂了。
早前儿碰不上面的两个人总算是为了齐钺那一身毛病天天能见着了, 他家侯爷为了这个,一路上没少装病卖傻, 可不就是见见自己媳妇吗?
犯得上的吗?
荆望想得挠头, 可再想想侯府未来的小世子,他又觉着,管他什么招儿呢,能见着总是好的。
刚没想通两天, 齐钺又给人送回了相国府,眼见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偏偏要教自己跟着。
跟了这些日子,荆望觉着自己心都快跟凉了,总算盼着齐钺把林诗懿迎回了将军府,可这过去见不着还好,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荆望气得蹲地上寻摸了一根草梗叼上,满脑子都在替齐钺愁着侯府未出世的小世子。
因为想着他家这位夫人,更是奇怪。
自打见面儿那天起,他就没见过林诗懿给齐钺什么好脸子,可偏偏齐钺的命是林诗懿救的,每次看着都还挺上心,尤其是上次抢着喝毒药那次……
这教他想怪林诗懿都不好意思。
难得林诗懿去相府呆了这么多天还肯回到将军府来,眼瞅着小世子的事该有指望了……
怎么打起来了?
荆望叹了口气,一口啐掉嘴边的草梗起身,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架他得劝,就算是为了小世子。
他起身直接推开了房门,打了卫达一个措手不及,卫达跟在后面“诶”了两声,还是来不及了……
林诗懿哭得像个泪人,几乎就是要站不稳脚跟的样子,梨花一枝春带雨,靠在齐钺怀里。
荆望瞬间愣成一个傻子。
他家夫人成日里一副拒人千里的冰美人儿脸孔,荆望哪里见过这样温柔带水的林诗懿。
别说他没见过,齐钺也没见过。
齐钺无措的揽着林诗懿,下巴架在对方的发心,也不知能安慰些什么,只能一下下地拍着林诗懿的后背给人顺气。
荆望觉得自己不止是个傻子,可能还是个聋子。这场面分明是小世子该有着落了,他怎么就能听成打起来?
他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身后的卫达,可卫达已经垂着脑袋,呆若木鸡。
林诗懿第一个发现门边的事,她连忙一把推开齐钺,面露羞赧,背过身去狼狈地拭着自己的眼泪。
齐钺跟着反应过来,转过身去一脸不耐烦地瞪了荆望一眼,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说了……别进来!”
“那个……”荆望也尴尬得上不来气儿,他左右看了看也找不着救兵,一脸心虚地指了指门扇,“风吹开的……”
他用脸接住齐钺眼神里射来的利箭,连忙躬身拉着房门要退出去,嘴里念叨着:“侯爷,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个屁!
“别折腾了——”齐钺在心里几乎已经想好要把荆望重新发配到北境去喂马,他叹了口气,“去打盆热水,唤婢子来替夫人梳洗。”
“诶!”荆望连忙应声,转头要逃的时候才发现一言不发的卫达动作可比他快多了!
妈的!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这算什么兄弟?
大难临头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