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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灵道,“她蒙着面纱,我并未看见她的模样。那时我看清那女子手中握着的是唐门的信物,我便追了出去。她带着我走到那处溪水边,引我坐上皮筏艇,把她的黑披风解下来给我披上。她告诉我记下她皮筏艇行进的方向,一路上教我如何避开滚热的水流,怕我记不清,还绘了张图给我。她带着我到了那块礁石旁,我看见她跳入水中就不见了,然后就遇见了你们。她似乎不会说话,一路上都是把要说的写在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怨憎会(一)
    女子...唐门...
    苏慕华与任情儿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名字。
    任情儿道,“莫非是唐莲?”
    唐灵一惊道,“你说唐莲?”
    苏慕华道,“唐姑娘,你识得唐莲?”
    唐灵摇摇头道,“唐莲是我爹的表姐,她离开唐门时,我还未出生。我只是听姑姑们说起,唐莲是唐家长房之女,她出生之时正是莲花开放的时候,唐莲容貌秀美,深得唐门上下的喜爱。长房并无男丁,奶奶他们想让唐莲嫁给唐家的家主,也就是二房之子,唐莲的表兄,以维系正统的传承。他们二人本就是从小一同长大,感情也不差,原本奶奶以为此事是天作之合,可唐莲却说她不愿意,开出条件除非与她比毒能赢了她,家主应了。她与唐家家主调了三杯酒,前两杯酒家主都饮了,第三杯酒上,唐家家主沉默了很久,终于摇头认了输。奶奶问起家主可真不能解这毒,家主坦言道虽无药可解,但能以蛊毒克制,不过我身为唐家家主,又岂能终身为蛊毒所制?唐莲听了此话,绘了张残荷听雨图,便离开了唐门,那幅图如今还挂在家主书房的墙上。”
    任情儿听唐灵说起这女子的性格,倒是大为对味,脸上露了清浅一笑道,“我在教中听说,唐莲在教中任了五年护法,一向很少在人前露面,不过她于毒术之上的造诣颇高,她手中修复了拜月教的很多书籍,那部蛊经便是在她手中恢复了大半。”
    苏慕华道,“如此说来,这位女子引唐灵救了我们二人脱困,倒是并无恶意。”
    唐灵道,“对呀,我看她虽然不说话,但不像有坏心的样子。唐莲加入拜月教之事,奶奶和家主也知道,但他们都装不知道。唐莲失踪了也有二十几年了吧,你们为何会突然提起她?”
    苏慕华道,“我们在赵琳琅身上发现了一种蛊毒,据任情儿说是唐久年惯用的。”
    唐灵不解道,“唐久年,他和唐莲有何关系?”
    苏慕华反问道,“唐姑娘,在下请教一句,这唐久年在唐门中是何身份?”
    “我记得唐久年是家主带回来的孤儿,他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大家来往,只是毒术高得很。后来门中有个人想欺负他,唐久年也不客气地下毒伤了他。这才惊动了唐奶奶,发现他竟然偷偷练了蛊术。奶奶大为震怒,要以家法处置他,要废了他的手,让他再也用不了毒。是家主将他保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唐久年便偷偷走了。”
    赵云剑道,“如此说来,唐久年在唐门生活了多年,姑娘对他的容貌可有印象?”
    “唐久年是十几年前离开唐门的,那时候我才七八岁,记得并不清楚。”
    “唐久年成名较早,离开唐门时只有十六岁,在唐门中并不起眼,很少人会注意到他。”唐尧突然插嘴道,“我印象中他是又小又瘦。”
    唐尧比唐灵晚了片刻到,差点把师妹弄丢,心下也是一片惶急。等唐灵与二人回来,这人却什么也不说,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裴是非虽然不胖,但半点也不瘦,身材还颇为魁梧。
    陆酒冷道,“一个人用十几年的时间,要刻意改变容貌有着很多的办法。尤其是当年的唐久年只有十几岁,身量还未长足。”
    唐尧问,“你们怀疑唐莲与唐久年是?”
    “我们曾听到唐久年在赵千云灵前说过一些话,提到他是为复仇而来,曾经到过拜月教有莲花的所在,那地方据我所知便是唐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苏慕华顿了顿,看了眼赵云剑道,“赵兄,得罪了。”
    赵云剑点头道,“我说过无论真相如何,河间府都可承担。”
    苏慕华斟酌着词句,“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唐久年极可能是唐莲的后人,或者是母子或者是师徒。而唐莲与赵千云似有着极深的过节,唐久年处心积虑为复仇而来,甚至极残忍地报复在赵琳琅身上。”
    唐灵道,“家主对唐久年好得很,只怕真的是唐莲的什么人。”
    任情儿叹道,“由爱故生恨,只怕不是杀父之仇,便是赵千云对唐莲是始乱终弃了。”
    唐灵张口结舌,脸上的神情好像忍不住要吐出来,“若...赵千云和唐久年是父子,那,那唐久年和赵琳琅岂不是...兄妹”
    “未必便是如此...”苏慕华为她倒了一杯茶,神情温和地道,“现在我们的问题是究竟谁是唐久年。我曾经以为是裴是非,他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死了。”
    人死如灯灭,是非成空。
    裴是非若是凶手,又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怨憎会(二)
    日头照着苍翠群山,河间府三个朱色大字题在白墙青瓦上,许是过年时刚新翻的漆,依旧鲜艳如剑下刚刚流淌出来的血。
    一盏灯笼在风中转着,白纸糊的灯罩上书了一个奠字。
    灯笼中的烛火还未燃尽,许是今晨太过忙乱,河间府的弟子们也忘了灭去。
    偏殿之中的棺材已经增加到第四副,绿离也在今晨撞了柱,鲜血一直流到门外,才惊动了守卫的弟子。
    江湖刀光剑影,生死不过如顷刻晨露冬雪,今日江湖笑傲,明日说不定便是无名坟冢。
    阳光照在站在廊下的男子的青袍上,他身躯伟岸,长眉斜飞入鬓,可惜眉宇间的忧色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沉郁。
    他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正仰了一口。
    烈酒入喉,心绪却不曾因此开怀。
    “师侄”,赵云剑回头见齐云正穿过长廊向他而来,行礼道,“师叔。”
    齐云见他剑眉微锁,闻到酒气,不觉带上几分责备之意,“白日便饮酒,你有心思?”
    赵云剑摇头道,“我无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那时候我刚学剑,师傅便站在这个位置看我用剑,师妹才刚学会走路,正在一旁玩耍。”
    “这些日子河间府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师兄和琳琅是我们的亲人,大家都很难过。”齐云拍了拍他的肩头,口气转严厉道,“不过你我是江湖中人,有什么爱恨,都要以手中三尺青锋快意恩仇!岂能似你这般沉溺于一醉,拖拖拉拉,婆婆妈妈,消磨了斗志,沉郁了心志...这等灵台不再清明决断,手也不稳的人又怎配执剑?”
    赵云剑十年游戏红尘,相处的也是些武林浪子、刀客,生死早已司空见惯。但纵然如此,他的心头也在这晴朗的日头下,似笼罩着一层压抑的低云。
    此刻听齐云之话,心头一震,低头道,“多谢师叔教诲。”
    “云剑,你离开河间府十年了。虽然师兄脾气顽固,但我这十年间每到重阳之后的那日,我都会见师兄站在这处的长廊下。若为我遇上,多问了几句,师兄只会说他在看菊花。其实他一介武夫,平日连花都不会看上一眼。”
    重阳后的那日,九月初十,那是赵云剑的生辰。
    赵云剑喉头一噎,这一个英气汉子眼眶已暖。
    齐云却不看他,继续道,“宋桥请众人往后园商议对策,这几日河间府风波不断,对于苏慕华的事大家都是搁置着。这么多武林中人聚在河间府,也并非长久之事。裴捕头死在河间府的事已经为官府知道了,知府已派人来说今日午后便会与守备一同登门拜访。”
    赵云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与守备一同?这是要发兵河间府?”
    齐云点头道,“不错,我也想他打的是这个算盘,知府的信写的客气,意思是此间武林人多,又死了这么多人,颇为不太平,若有官府镇守,也可多几分安全。”
    赵云剑道,“师叔是应了他?”
    齐云道,“我并无拒绝他的理由。”
    “河间府地处...”
    齐云苦笑道,“我如何不知...师侄你浪迹江湖,但我一直与师兄在这河间府中。河间府与拜月教对峙多年,虽然这几年拜月教元气大伤,但苗疆大巫渐渐成人,颇有野心。而我朝储君之争一直未息...近年各位王爷也与苗疆暗中联络,这官兵也不知道属哪家的,这是要逼我们当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苗疆、大理虽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这大宁朝的王爷么,早已斗得如红了眼的鸡,又怎么会放过?”清脆的声音带着三分不讲理的霸道,昭示了声音的主人也是个得不得理都不饶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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