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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笑月道,“世间愿意花钱买香的除了富家的女子,便是风尘之地的女子,实不相瞒,我出入的多也是烟花之地。”
    她说得坦然,就连小六他们这样的书生都未流露出轻慢之色。
    朱永宁笑道,“如此说来,夫人见识必广。我等方从外地来,不如夫人说说这京中的趣事,与我们听听。”
    花笑月饮了口酒笑道,“今日,京中最大的趣事莫过于天家的兄弟故事。”
    朱永宁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道了声,“哦?”
    花笑月道,“这天家兄弟十余人中,最大的异数便是燕王朱永宁,相传燕王为外族女子所生,貌有异相。当年因监管缇骑不力,累言临素身死,为今上所不喜。后来因强抢良家女子,获罪贬往边关,虽未夺了亲王封号,但在宗谱之中已经降了位次,与郡王们同列。今上还有一子叫朱应袭,因纵容家中仆人行凶,为都察院寻了错处,为今上责令往边关。今日有传言说,有人敲了都察院的鼓,说是燕王飞羽骑中的人,那人在都察院门口囔破了,说要状告燕王,说他受燕王之命,诱骗朱应袭出望北关,迫使望北守军与北燕决战。他因这秘密,为燕王派人追杀。”
    白无瑕道,“他竟将这天家的秘密当街囔了出来,难道不要命了?”
    朱永宁笑道,“正是因为他要命,才将这秘密囔出来。他囔了出来,都察院的秦决意才会接他的案子。”
    那叫小六的书生不说话,只道了声,“嗯?”
    “相传燕王当年按兵不动,累言侯身死昭阳殿。而言临素正是出自轩辕山。”陆酒冷接着解释道,“更相传这秦决意也是出自轩辕山,是言临素的师弟。”
    白无瑕道,“如此说来,正是因为他将此事囔了出来,秦决意才好接这把刀?”
    朱永宁道,“不错,秦决意可一点都不傻。看来这次燕王的麻烦可大了。”
    白无瑕道,“燕王毕竟身为皇子,这秦决意毕竟是臣子,又能如何?”
    朱永宁一叹道,“这个白兄有所不知,听说昔日今上曾发了话,训诫众皇子,说秦决意是他的心头肉。”陆酒冷唇边露出一笑,还未等他笑容收敛,就听到朱永宁接着道,“此话我自然是不信的,那秦总捕口碑颇佳,为人刚正不阿,轩辕山舒怀瑾一代侠名,他的弟子又怎会为权贵折腰?”
    “在下代家师谢过王爷谬赞。”酒坊外阳光晒着的中庭外落了一顶青色的小轿,轿帘起处下来位身着简单青衣的男子。
    朱永宁已为此人道破行藏,倒也不必再隐藏身份了,冲着他一礼道,“原来是秦捕头,本王初入京城便能见到秦捕头,幸会幸会。难怪本王这一路上都听着喜鹊叫。”
    秦决意步入店中,脸上倒没什么笑容,“在下能见王爷,倒不是幸会,在下是让人拿了王爷的画像,问了守城的官兵,特意寻来的。”
    “多劳秦捕头费心了,本王与几位好友在此处喝上一杯酒,秦捕头可愿意一起喝上一杯。”
    秦决意道,“自然可以,我今日并无公务在身。陛下传了话,王爷若回京,今夜便在上林苑摆了酒宴,请王爷一同团聚。陛下说他昨夜得宁后托梦,又逢皇觉寺大火,并非吉兆。他心中放不下,明日便会离京去往西山天坛祭天,为社稷祈福。今年的寿宴便提前过了算罢。”
    朱永宁肃容道,“本王未能为父皇分忧,实在有愧,本王这就去见见父皇。”
    秦决意道,“王爷,不必着急。我奉陛下口谕,左右今日无事,便陪王爷先回府歇息,待到傍晚时分再一同入宫。”
    秦决意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朱永宁的眉心一紧,这说法,他这王爷一回京,竟是为都察院掌院亲自监视了?
    秦决意说完这话,转眼向着陆酒冷道,“陆庄主接掌庄主之位,秦某代表轩辕山致贺。”
    陆酒冷回礼道,“多谢秦大人。”
    “寻欢山庄远在东南,与轩辕山一般逍遥红尘,陆庄主此来,依秦某所见,不智。”
    这人硬得如一块石头,说话之间极为不讨喜,难怪人称铁面活阎王。
    陆酒冷眼中露出傲然之色,“多谢秦兄,俗话说富贵险中求。陆某既然身怀武功,年纪也不算太大,又怎肯偏安一隅,不来看看这京中绝顶风光?”
    秦决意冷声道,“秦某言尽于此,陆庄主武功虽高,但这世间的事并非皆是以武力可以解决的,好自为之吧。”
    朱永宁打了个哈哈道,“正好,本王也要回府见见我那怜儿爱儿的几位爱妾,便有劳秦捕头陪我走上一遭吧。陆兄...”
    陆酒冷道,“我还有事要去走走,黄昏之前会到王爷府上。”
    朱永宁便与他和几位书生拱手作别,秦永立和几位藏锋扮作朱永宁的侍卫簇拥着他一并回府。
    白无瑕和几位书生议论了一番朱永宁的身份,再饮几杯便也离去。
    方才热闹的一桌,便剩了陆酒冷和花笑月二人。
    陆酒冷道,“花夫人,陆某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花笑月道,“恩公但有吩咐尽管开口。”
    “你不必唤我恩公,当日的事我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你也已经付过报酬了。我只是还想向你要一只闻香蝶。”
    花笑月应了,道,“恩公随我来。”
    陆酒冷随她入了内室,接过花笑月递与他的锦盒,转眼见案上摆了个灵位,竟写着陆酒冷恩公长生牌位。笑道,“夫人有心了。”
    花笑月道,“我心甘情愿日日为恩公祈福,愿恩公长命富贵。”
    “我不求长命富贵。”陆酒冷一笑道,“若夫人愿意,便替我改为一人立长生牌位吧。”
    花笑月道,“此人能得恩公如此牵挂,必然是有福的。恩公若愿意,便将此人的名字写与我,我再去立一个长生牌位,与恩公的一并供奉。”
    “夫人替我祝愿此人能平安吧。”陆酒冷见案上有纸笔,便提笔写了,折成纸条递与她。“夫人之才,今日燕王已经看在眼里。夫人最好离开京城,避了是非的好。”
    花笑月谢过,送了他离去。展开手中的纸条,笑道,“苏慕华...莫非这便是恩公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笑掷杯(三 )
    陆酒冷别了花笑月,出了酒肆,便置身京师繁华的街头,他凭着记忆中的道路,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往摊上看上几眼。
    转过三条街,他袖子中已经揣了两把扇子,一把绘了半塘荷叶,一把画了梧桐冷月,手中还拿了一包油纸包的糖炒栗子。
    陆酒冷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醉白楼,便是此处了。”他上了二楼,寻了个临窗的位置,低头便可见对街一溜青墙,墙内桃已熟,累累于枝头。
    此时不过是午后,店中并没有什么人。陆酒冷让小二上了一壶酒,也不要菜,便就着那包糖炒栗子下酒。他小酌了片刻,便听见楼梯响动,抬眼望去,一位白衣书生,眉眼俊俏,只是挑眼看人的模样,颇有几分倨傲之色。
    可不正是那姓莫的书生。
    姓莫的书生也见到了陆酒冷,脸色微寒。
    陆酒冷也已经看见了他,笑着打招呼,“何处不相逢呢,京城如此之大,我走着走着,也能和莫公子遇上,实在有缘得很。”
    莫书生笑道,“陆公子慎言,缘分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说的,我一日也得上茅房三五次,莫非陆公子与这茅房一般,和我有缘?陆公子这般逢人便说缘分的毛病,实在该改改。”
    陆酒冷无缘无故为这人数落一通,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莫兄…”
    “呃…这逢人便称兄道弟的毛病也该改改。”
    “我…”陆酒冷倒是笑了,“我与阁下从前相识?”
    “不认得。”
    陆酒冷点头道,“我也不记得曾经得罪过阁下,为何感觉阁下对我颇有敌意。”
    莫书生脸色沉沉地道,“相由心生,你看似浓眉大眼,但眼白太白,眼珠太黑,眉峰处又带了煞。鼻梁太高,嘴唇太薄,主的是刻薄无情。一看便不是好人,你说是吧,小六。”
    陆酒冷听这人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倒也觉得有趣。再看他身后跟着那叫小六的书生,方才在花笑月那,二人闹得僵,此刻却又走到一处去了。
    小六似对他颇为忌惮,为那莫书生一问,道了声,“嗯…”
    “嗯什么嗯,我问你是不是?”
    “是…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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