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形容狼狈的四皇子、五皇子,张泽轩冷冽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算算年纪,四皇子、五皇子今年也十五六了,差不多可以毕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已经长成,把他这里当成拉帮结派阵地兼斗场的两个狗屁皇子从书院丢出去。
“院长,别冲了别冲了,呸呸……呕……”
“这都什么水啊,放水车里多久了?都臭了……呕……”
一群富贵子弟,很多还有洁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捂着嘴,吐成一团。
张泽轩全程冷着一张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即便四皇子、五皇子讪讪的凑过来,脸色也没缓和。
“两个皇子若是觉得皇家书院庙小待不住两位,大可直接回去……”
“不小不小”
“呆的住呆的住”
开玩笑,两人又不傻,算上曾祖父,张泽轩那可是三朝老臣,在父皇心里受重视的程度那可比他们高多了。真的被他从皇家书院撵出去,回去他们一顿打怕是少不了。想到这,两人对视一眼火速认怂。
可张泽轩这次是铁了心把两颗老鼠屎撵走,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当下就坐马车进了宫跟皇上好一番诉苦。
诉的皇上面上都讪讪的,当着张泽轩的面把两个儿子一顿臭骂,允诺接回来自己教育才作罢。
心愿达成,已经成为一个帅气小老头的张泽轩满意的哼着小调溜溜达达的出了皇宫家去了。
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原以为被张泽轩这么一堵,皇上怕是要不高兴,连劝话的腹稿都打好了,没想到,进去一看,皇上竟然脸上也带着笑,看上去好像还挺高兴的。
“怎么了?哦,觉得朕没生气,很奇怪?”
“是,奴婢是有点惊讶,就一点点”说着,从小伺候皇上长大的大太监伸手掐了下小手指,笑眯眯的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皇上笑呵呵的摆摆手,“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次确实是老四、老五的错。张大人不过是略微惩戒,又没打他们也没罚他们,就冲他们泼了点臭水……”压根算不上什么,“就他们在皇家书院那闹腾劲,这也就是他们是皇子,换个人,恐怕早被张大人直接扔出书院了。”
说起来,张大人能忍到现在,已经让他很吃惊了,要知道前面老大、老二、老三几个,还有宗室里几个爱惹事的小子,可是都没呆满十五岁就被他想方设法扔出来了。
再一个,他这人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是论聪慧,还是论能力,他其实都不出众,不说其他人,就是比之先太子,比之三皇弟四皇弟亦略有不足。不然当初秋猎也不会明明有准备还差点被人害了。不过,他自认有一点,也是先太子他们不及他的……那就是胸怀,他比他们更能容人。
只要有能力,只要是对大周有用之人,他都可以给予最大的宽容。
张泽轩的能力毋庸置疑,这么多年来对大周的贡献,说句不客气的别说是伯爵,就是给个国公,他觉得都不为过。可张泽轩这么多年,什么都没主动跟他要过,也没什么野心,张家家风又好,子孙眼瞅着都是大周栋梁。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他多给些宽容体面,不是应该的吗?“哦,对了,朕听说工部那边好像又研究出了什么玻璃画?等成品出来,看看样子,若是好,让人往张府送两幅,吃水总不能忘了挖井人……”
*
张泽轩的六十大寿,依着张泽轩自己的意思并没有大办,只张家自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几十年过去,此时的张家早已不是当初离开杏花村时只有两房十几口人,被人欺负的在杏花村待不下去的张家。
现在的张家莫说是在杏花村、福山县,就是在京城那也是名声赫赫,没人敢小瞧了去。
张泽轩几兄弟,除了他大哥,因为早些年张家穷,没读过什么书,后面几个,松柏是进士,宝儿、平安两个是秀才。
下一代,就更不用说了,张泽轩的独子张跃直接就是六元及第,在张泽轩的福阴及自身的努力下,跟张泽轩当年一样,只三十多的年纪就已经做到了三品大员,深受皇上器重。
其他侄子也都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不管是考科举还是做生意,都取得了一番成绩。
再下一辈,孩子都还小,还看不出什么,但只要能恪守家规,保持如今的家风,想来张家想要再昌盛个几代还是没问题的。
“爹,今年门口的东西有点多……”
张泽轩虽然已经远离朝堂多年,但他当年为百姓做的那些实事,百姓一直都有记着,感念他的恩德,每年他寿辰都会有人悄摸摸在府门前放一些东西祝贺。自家地里种出来的水果、蔬菜,河里抓的鱼虾河蟹,甚至山上摘的野果什么的,应有尽有。
这些人东西放下就跑,张家人也不好送回去,只能收下心意后把这些东西都送到收留弃婴的育养院去,再另外捐上一笔银子。
今年也一样,只是大家送来的东西堆积如山,比往年不知多了多少。
一家人用完饭,吃完寿面,张泽轩闲着没事,亲自踱步过去看了看,随手在堆成山的礼物堆里提出来一个篮子,篮子里东西不多,只放了两把干菜,两把早已蔫了的韭菜,还有一小把四五根随便用草茎捆着的人参。
“这还真是发达了,连人参都不当好东西了。”张泽轩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提溜着篮子笑着调侃两句,从篮子里捏出来一张帖子。
帖子上只有两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张大善人安康百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