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王月笑嘻嘻地从棺材里出来。
“你昨晚不是说……”我摇摇头,有点糊涂了。
王月低声说:“林聪,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昨晚你多担心我啊。”
“先别说这个,你到底怎么又活过来了?”我问。
王月拉着我,到了外面的客厅,她松松肩膀,一脸的疲惫:“这三关闯的实在太累了,你先等等,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再跟你说。”
她轻飘飘地往卫生间去,走着走着,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调皮地说:“不准进来呦。”
我一肚子火,这个火儿大了,看着她的背影,心说你就是把浴室门大开让我进我都不进。我烦躁地抽着烟。等了能有二十来分钟,王月出来了,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看着倒也清秀,气色很好,不像是鬼门关转了一圈,倒像是夜跑回来的。
我在沙发上,她一屁股坐在旁边,我赶紧让了让。
王月撒娇:“咋了,不认我了?”
“有事说事,”我不耐烦:“我现在一脑门官司,哪有心思扯那个。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王月?”
“不是我是谁?”她气呼呼瞪着我。
“昨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说话也不客气。
王月叹口气,乖乖巧巧地说:“我昨晚确实以为自己活不了,就在大水淹没房间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魂飞湮灭的准备,可就在那个时候,有人救了我。”
我听得发愣,“什么人?孟婆?”
“不是孟婆。”王月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当时也不知道她怎么出现的,在水里伸出一只手,我特别惶恐,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拉着她的手从水里出来。”
“等等,”我打断她:“既然那女人能把你从水里拉出去,你一开始就不能自己游出去?”
王月叹口气:“林聪,中阴之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里非阴非阳,所有的场景都匪夷所思,不能用三维空间的思维去想。反正那女人不简单。”
“是啊,不是孟婆,还能自由出入中阴之境。那女人是谁,你认识?”我问。
王月迷惑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不过我知道她不是自由出入中阴之境的,因为在她的身上有阴文的封印。”
“阴文封印?”我疑惑。
王月说:“阴间曾有一部用阴文书写的典籍流落到阳世,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阴间和中阴之境的秘密。阴文就是来自阴间的文字,它们是有法力和能量的,能够形成结界。那个女人很可怜,她被封印在中阴之境里的,是那里的囚徒。”
“那她还能救你?”我觉得搞笑。
王月很正经:“她说我和她有缘分,我们属于互助,她救了我,我也会想办法去救她的。”
我伸个懒腰,对这件事毫无兴趣,“好吧,既然你活过来,我的任务也告一段落了。折腾这一大圈我也累了。对了,你答应给我的钱,还给不给了?”
王月来到柜子前,打开抽屉翻到最下面,抽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在茶几上推给我。她半蹲在地上,从下往上看我:“这是钱,你拿着。”
我说:“你不用这么可怜的眼神,这是我应得的!好了,我走了,我就是个凡人,不想掺和你的事,太凶险太恐怖。我回去了。”
我拿着银行卡往外走,王月站起来在后面看着我,我虽然没回头,可感觉如芒在背,被一个哀怨的女孩这么瞅着,浑身不自在,搞得好像渣男一样。
反正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王月忽然说:“救我的那个女人,我记得非常清楚,在她的右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我猛地停下来,回过头看她。王月甩甩头发,水珠飘散,客厅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王月说:“那女人长得很漂亮,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和你有点像,尤其是脸部的轮廓。”
我几步走了过去,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她说没说叫什么名字?”
“你抓疼我了。”王月皱眉。
“不好意思,”我松开手,有点头重脚轻:“她说没说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什么都没说,”王月道:“我知道她是被封印在中阴之境的,特别可怜,而且她救了我之后,随即就失踪了。”
“那是怎么回事?”我急着问。
王月摇摇头:“中阴之境里诡异莫测,连我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每个人的中阴之境都有自己的炼狱和机缘,那女人能救了我,说明和我有联系的。我答应要救她,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把手机掏出来,找到一张照片递给她,颤抖着问:“是她吗?”
王月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挑起来,她点点头说:对,就是她!
我给她看的,是我妈妈躺在医院里的照片。刚才听说嘴角有美人痣,我后脖子的汗毛一瞬间就炸了,当时就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那是我妈妈!
我能判断出来,这一切并不是王月编的,她不知道我妈的事,更不知道我妈嘴角的痣,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这一说?
我噗通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激烈运转,我妈昏迷两年多,一直没有醒转,难道是魂魄被封印在中阴之境了?!
这个可能听起来很扯,但确实符合逻辑,符合我现在的认知,确实在情理之中。
我看着王月,一字一顿:“我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王月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放心,我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你可以走了,以后的事我会处理。”
我站起来:“王月,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看着我,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点点头:“好,我跟你去。”
这就是她可爱之处,很多时候她不会追问原因,只要我提一个头,她就会乖巧地跟着做,表现出一种信任感,让人心里很满足。
王月到里面的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已经是清清爽爽的一身休闲装。她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我有些不自然,她轻声说:“林聪,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你能救我出来,我会做你的女朋友。如果你能把我爸爸也救出来,我就嫁给你,侍奉你一生一世。”
我本来想说,那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可这种气氛下,这话实在煞风景,伤人的心,何必呢。
我想以王月的聪明和伶俐,她应该能知道我现在的意思。
我们两个出了门,王月在门锁上按动按钮,重置了密码。我们下了楼,她有自己的车,上车之后,我告诉她去中心医院。
在路上,我简略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王月听得特别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曲折,她说:“原以为只有你和钟叔,没想到咱们单位的李大民也会参与进来。”
我告诉她,李大民如今昏迷不醒,还寄居在王阿姨家里。
“你好像在防着钟叔?”我问。
王月一边开车一边瞟了我一眼:“也不算不信任。钟叔和我一样,都是阴差,平时我们阴差之间是不来往的,哪怕知道对方是谁,也尽量不要接触。这次我入阴救父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打出这张人情牌,要不然钟叔根本不会管,给多少钱都没用。”
这时车子到了中心医院。我带王月到后面的住院部,径直进了特护病房。
一进到房间,王月看到病床上的我妈妈,她惊讶地轻叫一声:“天哪,就是她!”
这一瞬间,我既有点如释重负,也有些紧张害怕。
知道妈妈的下落,是在中阴之境,也就是说她有还阳的可能,这是如释重负。害怕,是因为中阴之境诡异莫测,还有什么阴文封印,我压根就不懂。一想到妈妈两年多来,被封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我心疼得像是万针插上去一样。
王月走过去,看看病床上的我妈妈,又回头看我,眼神中有狐疑。我现在可以万分肯定,她确实不是编故事,真的在中阴之境见过我的妈妈。
王月拉着凳子坐在床边,拉着妈妈的手,试探着叫了一声:“阿姨……”
我走到旁边,声音消沉:“她是我妈,昏迷两年多了。”
王月抬起头看我,“看到你们娘俩的眉眼,我大概就猜出来了。没想到你妈妈的魂儿封在中阴之境。”
我一字一顿:“我要去救我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她醒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