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脸颊红红,轻轻地点点头:“抱歉,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
“唉。”
沉默良久,苏崇衫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去吧,阿松正担心呢。”
——
县城刘府,刘家小少爷刘鸿风风火火闯进后院,直冲进了刘老夫人的房间。
“奶奶,您快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刘鸿趴在老太太的膝盖上,眼睛直冒光。
刘老太太年岁已高,一直把刘鸿这个独苗儿当作心头宝,闻言慈爱地摸摸刘鸿的头,笑道:“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女儿?鸿儿尽管说来,奶奶明日就派人上门提亲。”
刘鸿听完连连摆手:“不不不,奶奶,这次我要亲自出手,去追求佳人芳心!”
“没想到那孟家女儿不仅生得漂亮,武功还那么高,连县衙的衙役都打不过,难怪孙儿手下的那帮废物没用呢。孙儿决定了,一定要把那孟清娶回家做妾!”
刘老太太记性不好,早忘记她宝贝孙儿被孟清揍过这回事,只笑呵呵地点头:“好,鸿儿想如何便如何,若是那女娃不识好歹,奶奶再出马不迟。”
刘鸿求得奶奶同意,又去账上支了百两白银,纠集了手下的几个狗头军师,开始盘算要怎么追求美人。
那孟清虽然功夫了得,可也不过是个农家女儿,又穷又没钱,想必只要展现出他刘鸿豪富子弟的风采,孟清肯定会乖乖投进他的怀抱。
刘鸿越想越美,干脆大手一挥:“最近县里都流行什么布料首饰,都给本少爷买来!”
——
再说孟清夫妻回到家中,足足等了一天,才等到楚青林派来送赏赐的队伍。
楚青林说要给苏家大大的面子,果真没有食言。
只见心腹捕头周勇骑着高头大马,后头还跟着十几个衙役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进了孟家屯,一路直奔苏家,看得村民们无不眼热。
有和周勇熟识的汉子大着胆子问:“周捕头,咱孟家屯这是出什么高人啦?”
往年只有村中有人考取秀才,县衙才会派人敲锣打鼓的去新举子家通报,可现在也不是科考的时辰。
周捕头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四四方方,和精悍矮小的麻刚不同,端的是正义凛然,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都不知道吧,你们孟家屯,这回可是有大喜事!”周捕头端坐马上,笑出一口大黄牙,“县老爷说了,孟家屯人孟清打虎有功,为民除害,是咱们开平县大大的英雄!特派俺来给英雄送赏赐!”
“孟清?哪个孟清,不会是大壮家的女儿吧?”
“咱村除了她,还有第二个孟清吗!”
“可那娃娃不是才十五六?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居然就能打虎了?”
“嗨,县老爷怎么说咱就怎么信呗,她男人不是个书生吗,读书人,总是有办法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羡慕也有嫉妒,更多的则是不敢置信。
一个之前被欺负得差点嫁给癞子的女娃,才过去几天,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打虎英雄?
周捕头把村民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解释,带着身后的差役一路锣鼓震天地到了苏家。
孟松早得到消息等着,远远看到马队,兴奋得一跃而起:“姐姐姐夫,县里的老爷们到了!”
孟松养得好了些,不再是之前那个瘦猴儿似的模样,又开始跟着苏崇衫读书习字,多少也模仿了些苏崇衫的气质,看上去越发活泼可爱。
钱氏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称病在床不出来见客,只有苏崇衫和孟清夫妻二人迎出来。
按理说是大喜的日子,两人却不曾换上崭新的衣衫,身上穿的依旧简陋。
“寒舍简陋,让周捕头见笑了。”苏崇衫带着孟清姐弟见了礼,就要把人往里头招呼,“捕头一路辛苦,不若进去歇息歇息?”
孟清诧异地看了苏崇衫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崇衫待客的模样,似乎与往常大有不同。
“不了不了,在下还有公干在身,就不打扰了。”周捕头瞥了眼苏家简陋的房舍,眼底闪过不屑,很快又隐下去,从袖子里掏出银票和地契,递给苏崇衫。
“苏先生,这是县老爷的赏赐,在下可是带到了啊。”周勇豪爽地笑笑,蒲扇似的巴掌就要往苏崇衫肩上拍。
孟清一惊,苏崇衫这瘦弱的模样,要是被周勇一巴掌拍下去,那不得立刻扑地?
来不及多想,孟清赶紧上前一步,小臂抬起,硬生生接下了周勇的一巴掌,柔柔微笑:“捕头有心了,请捕头代民女一家,谢过县老爷。”
周勇那一巴掌的确存了下马威的心思,他正宠着孙小花的侄女儿,耳濡目染下对苏家当然没什么好感。这苏崇衫虽然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可毕竟还是白身,就算被自己这个捕头打了,也只有赔笑的份。
没想到孟清竟能拦下他用尽全力的一掌,掌下的胳膊白白嫩嫩,却比壮汉还要坚挺,硬是让他无法再往下一寸。
麻刚那老小子还真没吹牛,这女娃娃,果真有两下子。
周勇眯起眼睛,正准备问些什么,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苏崇衫不着痕迹地隔开两人,拱手笑道:“周捕头,楚大人可还有何吩咐?”
“哦,对对对,瞧在下这记性。”周勇猛地一拍脑门,似是真的忘记了,“按照惯例,除了赏银和良田外,打虎英雄还能免赋税一年。你家已经有个秀才,本就用不着交税,大人开恩,直接免了孟家的税赋,也算是给出嫁的女儿一个孝顺父母的机会!”
周勇走后,孟清独自回到堂屋里,默默生闷气。
家里有秀才不用交税,就不能折成现银赏给她么?白白便宜了那两个恶人!
孟松也听到了周勇的话,趴在姐姐边上,小脸气鼓鼓的:“姐姐,县老爷也太糊涂了,明明是姐姐打的老虎,凭什么免他们家的税!”
苏崇衫在外头应付完前来祝贺的村民,进屋时刚巧听到这一句抱怨,不由得笑了:“这恐怕不关楚大人的事,应该是周捕头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