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里,她一直疲于奔命,吃不好睡不好,还一身的臭汗。一到客栈,她便要了热水泡了进去,或许是太累了,泡着泡着居然睡着了。
冥冥之中,一切皆似有定数。这些天来,他费尽了精力与心思一心想要打听她的下落,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靳国都城的大街上遇到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兴奋激动庆幸之余,霁华的心里还有满满的疑问。
管瑶清能够活下来,没有死,已在算是奇迹,更奇迹的是,她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在靳国都城的大街上。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否饿了,心里想着,他便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管瑶清的房门口,
“瑶清,在吗?”他轻轻叩了叩管瑶清的房门,“瑶清,瑶清……”可是他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他不由有些紧张起来,“瑶清,瑶清……”霁华不禁放大了声音,用力拍打着管瑶清的房间门,可是屋内却依然毫无动静,情急之下的霁华只好用力挤开了房门。抬眸间,看到管瑶清浸在铺满花瓣的浴水里香肩半露,玉肌凝珠,长发事瀑垂下来,浸在浴水里,如海草一般漂浮在水面上,她微微闭着双眸,樱桃般的小嘴轻轻地抿着,脸上还有水珠缓缓滑落……霁华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一直红到了脖根儿,半晌才从这突然其来的一切里回过神来,忙转过了脸,心里你小兔乱跳似的,怦怦直跳。
呆愣片刻后,他忙转身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的屏风上,拿过了一件衣衫,轻轻地披在了管瑶清的身上……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否则也不会睡得这么沉。
他把门都撞开了,她都没有醒。
霁华就这么守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
月华初上,海棠零落。
没有人知道南宫青时在想什么,他这个人从来都喜欢把所有的心事隐藏在心底,不让人看穿。他昏迷时口口声声叫的那个名字,没有人知道是谁。他醒来后,也再没有提过那个人,他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未跟人说过,就算是聂城霜他们问起,他亦只是扯开话题避而不答,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还爱开玩笑。
可是他内心是怎样的煎熬亦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每时每刻,他觉得如坐针毡。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呆下去,管瑶清如今身在何方,是否有危险,又或者……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必须要找到她。
此时,已是后半夜,城霜跟那丫头估计已经睡熟了。心里想着,南宫青时便换了衣裳,悄悄溜出了房间,潜入了黑夜里。
屋内,烛影微曳,烛火明明灭灭,屋外,月色幽然,花影重重。
“不,不要,义父,义父……”原本熟睡的管瑶清突然乍然而醒,身上披着的衣衫也随之滑落。
“怎么了瑶清,”她的惊叫声不禁将身旁眯着的霁华惊醒,他忙起身走向她了,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管瑶清定睛一看,不由惊慌失措,一把抓起地上的衣衫将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
霁华一脸尴尬,
“对不起瑶清,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在门外敲门,一直叫你,你没有回应,我一着急就只好破门而入,你放心,我对绝对没有侵犯你,我对天发誓。”他并立三指,指向天,一脸的认真严肃。看着他那窘迫的样子,管瑶清哭笑不得,
“好了,我相信你便是,你赶紧出去吧,我的皮都快泡发了。”
“好,”霁华愣了一下,“我这就出去。”说罢,他便赶紧出去了,便帮她门紧紧地关上了。
管瑶清看着门口,脸不禁通红通红的,就像这靳国都城大街上开得如火如荼的海棠。她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了浴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衫。不仅霁华心里有诸多疑问,她的心里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他,而且她能感觉到他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似的,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闯入她的房间,闹出这种尴尬之事来。
穿好了衣衫,简单地梳了个发髻,她便出了门,
“霁大哥,睡了吗?”来到霁华的房门口,她轻声唤了一句。
“没呢,”霁华忙来开了门,“进来吧。”
房间里,他已经为她了准备了很多吃的,还有她最爱喝的桃花酒,
“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管瑶清有些许抱歉地说了一句。
“没有,你饿了吧,这是让我掌柜的给你做的,赶紧吃吧,还都热乎的。”霁华十分贴心道。
管瑶清的心里头顿时暖暖的,
“话中谢霁华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便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她吃得喷香,霁华的心里满足极了。
直到东方渐露鱼肚白,管瑶清才算是酒足饭饱,
“对了,霁华大哥,你,你怎么会在靳国都城?是义父派你来的吗?”她抹了抹嘴角,不禁问道。
霁华愣了一下,
“不是义父让我来的,”并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管瑶清甚是不解。
“我自己来的。”霁华缓缓道,“义父并不知道我来了靳国。”
管瑶清蓦地拧紧了眉心,
“可是,可是让义父知道你私自来靳国,他,他一定会罚你的,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违背义父的意愿,擅自行动?”她真的很担心他。
“我不能像义父他们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来靳国送死,却无动于衷。”霁华情绪有些激动道。
“你是因为我才来的靳国,才忤逆的义父?”管瑶清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因为她才做些出格的事来。“霁华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义父对我们有再生之恩,况且,况且,你不值得为我冒这个险,你可知道,你一旦踏上这条路,就进退两难了,被靳国发现,你是死路一条,若是被义父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你这是何苦呢?”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辈子,她最不想的就是欠别人。
她已经欠了义父,好不容易解脱了,可没想到……
“瑶清,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这么做纯属于为我自己,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恐怕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心安。”
管瑶清长长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并不是怕她欠他的,更多的是她不想任何人为她冒险,再做无畏的牺牲,
“人这一生,能为自己活得时间并不多,我也只是说说,霁华大哥你出别介意,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不要任何人再有事了,义父他年岁大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我们不管哪一个有事,他的心里都很难过,他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心一意为随国,为国君操持着,真心不容易。”
“是啊,难怪义父那么喜欢你,到底还是你最善解人意。”霁华由衷地感叹着,“对了,说说你吧,你,你怎么会在大街上,他们不是……”后面的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可是管瑶清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或许这就是命吧,上天怜我,又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管瑶清忽然就想到了南宫青时,说起来,若不是她,她现在真的就是一缕孤魂了。“不管怎么说,我活了下来,接下来,我得好好地活着,才能不辜负上天对我的厚待。”
“对,瑶清,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姑娘。”霁华满是欣赏地看着她,“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管瑶清讶异地看着他。
“公主也来靳国了。”霁华神色凝重道。
“什么?公主?她也来随国了?”管瑶清简直不可思议,“公主怎么来的?她来做什么?现在在哪儿?”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也很荒唐,”霁华顿了顿,“公主在随国被一个靳国公子哥儿救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这个公子哥,随后,那靳国公子要回靳国,她便从随国一路追到了靳国,而且是偷跑着出来的,国君都急疯了,到处派人找公主,我是无意中发现公主的……不过,我已经发了密信回随国,相信国君已经知道了,现在公主就在靳国将军聂城霜的府邸。”
“聂城霜?”管瑶清十分讶异道。
“是啊,怎么,你也认识他?”霁华眉心微拧。
“嗯,当初就是他押解我来靳国的。”管瑶清实在想不明白,公主怎么会跟他认识的,“公主是如何跟那将军认识的?为什么会在他的将军府?”要知道公主将来可是要嫁给靳国世子的,她怎么能随便就追着一个男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她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她如何面对靳国世子,如何让国君在靳国国君面前有个交待?这也太胡闹了。难道说,当初救了公主的靳国公子就是这聂城霜聂将军?
“这个说来也巧,公主一到都城,便被当成细作抓进了大牢,那时我急得差点儿没撞墙……那阿时就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去找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便是聂城霜聂将军。”霁华一五一十一交待着。
“阿时?”怎么又出来个人?管瑶清越发地糊涂了,“他是谁?”
“他,他是一个奇怪且神秘的人,虽说只是个伤人,可是认识的却都是靳国的达官显贵,还都是些颇有些权势的人,你不知道,第二次,公主因为……被抓进了天牢,你也天道,一旦进入天牢,那就必张无疑了,而且是靳国国君发的话,要处死公主,我当时已经抱着必死的绝心了,没想到,那聂城霜又找到了阿时,阿时竟然找了个不得了的人,居然跟靳国国君能搭上话,结果把公主从天牢里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