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那道门,像是要把它洞穿。嫉妒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在了她的心口,那种感觉除了伤便是疼。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
她想冲过去,想踹开那扇门,看看他们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是在品尝凑曼卉带来的汤吗?抑或是……在做更亲密的事情?
“说真的,除了之前的那个钟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女人可以这么自由的进出先生的办公室呢!”
“看来看去还是曼卉小姐更漂亮些,而且出身名门,之前的那个钟小姐看起来有点闷,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哎,风水还真是轮流转,转完钟家转凑家,不过怎么都转不到咱们这里就是了。”
“嘘!先生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吗?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洛落终于在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训斥中回了神,抱着手里的文件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落荒而逃。
这一切都被玻璃墙内的宁时收在眼里,纤长又精致的手指松开百叶帘,隐蔽处被拨开的一角立即不动声色的关合,就像它从未被打开过一样。
就这样走了呢。
还真是让他感觉到挫败。
“时哥,汤盛好了,快来趁热喝一点吧。”
宁时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抬步朝沙发走去,坐在了凑曼卉的对面。凑曼卉勾勒出讨好的笑容,古灵精怪的,并不招人讨厌。
确切的来说,他从不讨厌她。很长的一段时光里,都是她和崔博远的陪伴才使他走到了今天。
那是一段极度美好的时光,他们三人都像是一张白纸,简单而纯粹。
“给。”凑曼卉起身凑过来,作势要喂他。
男人抬眸看向她,清冷的眸子里迸出慑人的光芒,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凑曼卉不自觉后退一步,然后男人伸出手接过了汤碗,修长的手指捏住汤匙,轻微搅动两下,放在唇边浅尝一口。
上等的黄鳌胶配着母鸡和参汤,味道十分鲜美,看来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宁时点点头,又喝了一口。
凑曼卉见他喜欢,便欢喜起来,坐在他身边不住的问着:“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吧!我妈妈亲手煲的呢!”
宁时将汤碗从容放下,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眼轻飘飘的落到凑曼卉的身上,却像是携卷了千钧气势,蜂拥而来。
屋子里开着空调,两人离得近,凑曼卉甚至感觉到了森森的冷意。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极力的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怎,怎么了时哥,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男人的食指在腿上轻轻的敲击着,然后淡淡说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曼卉,你不该过界的。”
凑曼卉愣了一下,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时哥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却不肯承认的孩子,严厉却又不失温和,他提点道:“如果刚刚我没有叫住你,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的语气,他早已成竹在胸,就像是提前判了死刑的囚犯,未等辩驳就已经被宣判有罪。
可事实是,如果刚刚宁时没有叫住她,她尖利的高跟鞋就会狠狠的踩在那个女人的手上,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我没有呀……”她依然不想承认,脸上脆弱又苍白。
男人的质问就像是撕掉了她虚伪的外衣,她不禁有些心虚,却还是在心里抱有侥幸。
“曼卉。”他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从前每一次他这样叫她名字时,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触电一样,她至今都疯狂的迷恋着他,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他这个人。
他是她见过的最优秀完美的男人,她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女人,所以当年在学校的舞会上才会想要灌醉他,只是没想到……
“你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些。”男人这样说着。
凑曼卉的心不由得滞了滞,抬眸怯怯的看他,连握在裙摆上的手都紧张的攥在一起。
他真的知道吗?
知道她为了他努力学习舞蹈的苦心,为了他拼命抵抗着家族要强加给她的婚事,为了他还阴差阳错的失去了自己的 初 夜,以至于这许多年她都不敢再回来面对他。
这些她对他的默默付出和牺牲,他真的都知道吗?
一想到这些,凑曼卉的心里就泛起酸涩与悲伤,爱上宁时这样冷情的男人就注定会是个悲剧,这是她时隔多年以后才悟出的道理。
“从前我不说,只是因为不想轻易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可是今天,你越界了。”
凑曼卉脸上再也没了刚刚乖巧讨好的笑容,反而眼神讥讽的回视,“越界?”她冷笑,“我越的什么界呀?是那个洛落的界吗?”
宁时微微眯起眼睛,喉结滚动,淡淡吐出一个字,“是。”
那声音极近凉薄,化作一道道冰刃,轻易的就刺痛了凑曼卉的心。
她想起回来之前,所有人都跟她说宁时身边多了一个姓钟的女人,很是疼惜爱护,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人就会是新一任的宁家主母。
可是她不信,她当众打了那个女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大祸临头,却没想到宁时不但没有任何表态,反而是将人悄无声息的送去了国外。
从前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过,她一向是有恃无恐,然而这回却是第一次,宁时当面给予她警告。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无可忍受的将茶几上的所有的东西都尽数挥到了地上。
“我不信!她凭什么!?”
“曼卉。”男人语气冷硬,“我一直纵容着你是因为那些人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可是她不行。”
凑曼卉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她不行?她为什么不行?”她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企图从中找到任何一丝逃避欺骗的痕迹,“因为你爱她是吗?”
宁时没有丝毫的闪躲,直言道:“我爱她。”
凑曼卉瞬间颓然。
男人继续残忍的说道:“我不但爱她,还要娶她。”
凑曼卉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我之所以会答应以订婚的名义支持凑家,是想要稳住海外的局势,并不是因为你。”
“别说了。”
“甚至如果不是崔博远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见你。”
“别说了……”
“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即便是没有她,我也不会娶你。”
“别再说了!”凑曼卉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绝望的摇头,“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室内回归一片沉寂,只听得到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良久,宁时叹口气,说道:“与她作对就是与我作对,回去好好想一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你和你的家族是否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凑曼卉凄惨一笑,起身夺门而出。
洛落失魂落魄的走进电梯,手里的资料甚至都忘记了要交给艾达,等她恍然回神时,电梯已经停在了89楼,门开了,正好碰到安惟手里拿着几份文件准备上楼。
随意瞄到了洛落手中的文件,安惟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交上去?”
洛落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这就送回去。”她不禁有些羞愧,安惟第一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办,而她却把它给搞砸了,只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事。
安惟看她一眼,到底没再责备什么,只是接过那份文件,说道:“算了吧,我自己送去吧。”
洛落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位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很快又有新的工作任务派发下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
还好,她还有份足够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违逆莉莉的报应来得很快,当莉莉怒气冲冲的把她叫进办公室时她就已经有了预感。果然,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所有的同事们都顺着声音朝这边望过来,同情的目光也纷纷透过玻璃墙落在她的身上。
下一秒,莉莉将一沓文件狠狠的摔在了洛落的脸上。
洛落闭着眼,再睁开,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道:“这些文件是你让人送给我说要搅碎的。”
“呵!自己犯了错还想污蔑我是吧?想借此逃避你自己的责任是吗?”莉莉双臂抱在胸口,“去把给你文件的人给我叫进来,咱们三个当面对峙!”
洛落回眸看了一眼正朝这边望过来的小姑娘,目光相对,对方立即闪躲着回过头去,洛落心中冷笑,对峙又能怎么样呢?三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最后也只不过是演变成又一个罗生门事件而已。
倒不如她自己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早日从其中抽身出来才是。
此刻她心中再没有了刚刚翻滚的怒气,看向莉莉的目光也变得怜悯和可惜,明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变得更优秀的人物,却最终局限于自己狭隘的心思之中,变得狰狞又肮脏。
“你想怎么样?”她平静的问着,但在对方眼里,似乎已经默认为她在认输。
莉莉终于得意的笑起来,美艳如花,“新的资料明天一早就要出现在会议室里。”
洛落微微诧异,那份文件至少被销毁了一大半,且没有备份,有的只是最初杂乱的初稿,据说那也是耗费了3个数据分部一周的时间统计整理的。
虽然只要照葫芦画瓢即可,但内容之庞大复杂,她也不敢保证能在明早重新整理完毕。
莉莉此举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她!
果然,莉莉走近她,附在她耳边阴狠着说道:“如果明早我看不到文件,你就等着滚蛋吧!”
洛落扣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握紧,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狠狠打她几巴掌!
秘书办旧的忙碌周期已经接近尾声,新的忙碌周期还没有到来,因此大家下班都很早,零星有几个晚了的也在七八点钟的时候离开了。偌大的楼层里最后便只剩下洛落一人,独自窝在工作的角落里,比对着各种杂乱的资料。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得愈发的快,她忍不住困倦的打了个瞌睡,脑袋无意识的垂下一些,很快又端正的坐好,拍拍脸颊,却又很快无意识的垂下。反复几次,洛落的头终于磕在了桌面上,再爬起来时才略微的清醒了一点。
看了眼电脑桌面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手机里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阿历打来的,因为要专心工作,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正准备回拨过去,整个楼层的灯突然同时熄灭,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还发着光亮的手机屏幕。
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亮光摸索着朝电梯走去。
果然电梯也同样断了电,她又快速走到了楼梯间,封闭的空间里更是黑得吓人。
89楼,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
她尝试着向下走了两阶,手电筒的光线未触及的地方像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光是看着就让人心中充满了不安。
洛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往下走,只得原路返回。
该怎么办呢?!
她竟然被困在这里了!
洛落快速的在心里盘算着,脑海中却是乱作一团,并且不时地蹦出一些恐怖的画面来。这些都要归功于爱从各种类型的电影里寻找创作灵感的李纯,拜她所赐,上大学的这几年洛落也是跟着看了不少的恐怖电影。
还没走出多远,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洛落立即警觉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脊背也跟着发凉。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有人吗?”
黑暗中一切都好像空荡荡的,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氛,没有给出她任何的回应。
她小心的举着手机朝着刚刚有声音的地方走去,意识却是盲目的,她记得之前似乎无意识的看到过某个地方写着维修部的紧急电话,可是事出突然,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
恐惧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盖过了她的理智,或许只是下一个拐角,黑暗处就会滚出一颗 血 淋 淋 的 人 头,或者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褂披散着头发没有脸的 女 鬼……
突然,脚步声再次响起,她慌乱的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肩膀上却突然传来冰冷的触感。
有什么东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心中压抑着的恐惧再也无可抑制,她尖叫出声,连手机都给扔了,摸着黑没头没脑的乱跑。身后的东西也立即追了过来,洛落的脑袋就像是炸开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
但那个东西似乎要比她更快,像是一阵风一样,很快就追了上来。从背后将她抱住,微凉的胸膛紧紧贴住她的脊背,冰凉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叫不出声,只能拼了命的挣扎着,心里更是一沉到底。现在似乎更糟糕了,她没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倒像是碰到了坏人!
是莉莉吗?
身高和感觉都更像是个男人。
但她最近除了莉莉也没有得罪过别人。
到底是谁要害她?!
现在整栋楼层半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又断了电,双方之间力量悬殊,她很难逃出生天。
怎么办!该怎么办!
洛落还在挣扎着,嘴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呵斥她:“你跑什么!”
竟然是宁时!
洛落立即不动了,也不挣扎了,男人很快放开了她,她转过身,猛然扑进他的怀里,一双藕臂紧紧的扣住他的腰身。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缝隙,男人下意识的就想要拨开她的手,但尝试了一下,没有成功。
“我害怕……”她在他怀里轻声又委屈的说着,然后努力的嗅着鼻息间只属于他的味道,那种安稳的感觉立即充斥了她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男人僵硬着身躯,任由她抱着,然后抬起手臂,同样轻易的将她纳入怀中。
多少年了,她终于兜兜转转的回到了他的身边。这种久违的心动让他几乎上瘾,他简直恨不得立即将她揉入骨血,永不分离。
时间证明,没有她,每一天都是难过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怎么这么笨,停电了给值班室打电话啊。”他忍不住责备道。
洛落犹自带着委屈的哭腔,在他胸口处闷闷的抱怨着:“我才刚来没几天,哪来的电话呀。”
男人听着她又娇又软的声音,心里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暗夜中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竟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两个人在黑暗中抱在一起许久,确切的来说是洛落死死抱着宁时不肯撒手,直到头顶男人颇为无奈的声音响起,“好了,松手。”
洛落在他怀里直摇头,立即又抱得更紧了。
“我说松手。”他狠狠心冷下脸来,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她得逞。
听着男人的语气冷硬起来,洛落不禁心中一紧,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缓缓的松了手。从前他都是捧着她的,不会对她说一点重话,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凶。
一想起白日里那个女孩儿的事儿,她的心就酸酸的,醋意忍不住的翻涌。一天之内被打击两次,也是一件挺惨的事情。
她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迫使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可以徐徐图之,先把人留在身边再说。
对!要贤惠!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要用自己的柔情软化他,征服他,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牛仔裤下!
她正暗自给自己鼓劲儿,身边的宁时却已经牵起她的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心,撩得她脆弱的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她甚至紧张了起来,手指一丁点儿的力气也用不上,生怕稍微动一动,力气大些了,宁时就会松开她的手。
她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才换来这得来不易的短暂相处,即使只是黄粱一梦,她也要做到底,祈祷着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稳。
男人领着她走了几步,然后弯身拾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立即重新绽放在两人之间,宁时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女到底是在用多么炙烈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颇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轻咳一声来做掩饰,但无奈少女此刻就像是个傻瓜一样对着他傻笑,弄得他更加别扭起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很容易引人犯罪。
洛落有些诧异,“哦。”乖乖的应了,嘴角却怎么也收不住笑容,眼睛依旧是晶晶亮的盯在他身上脸上甚至是唇上。
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睛,低眸颔首凑近,声音怀疑又魅惑,“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洛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的身边只有阿历,他口中的「他」说得是阿历吗?
看来宁时早就掌握了她的所有信息。
她垂下了眼眸,菱唇微启,“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眸中的情绪变了几变,声音也忽然带了愉悦和惊喜,“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想的美。”男人难得的一脸嫌弃,反驳得让人看不出真假,洛落信以为真,惊喜的情绪又急转直下,胸口也闷痛起来。
宁时手里拿着手机,光亮照在漆黑的办公大楼里,然后寻了一个方向走,洛落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没话找话,“我们去哪呀?”
“去找电梯。”宁时淡淡回着。
“可是没有电。”她看着错前一步的男人,只见他回过头,俊美无暇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之中。
她看见他勾起了唇角,连眼里都带着真实的笑意,“笨蛋,专用电梯是有备用电源的。”
“哦……”洛落看见他笑了,低落的情绪又立即退去,便也跟着笑起来。
从前只觉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这样的行为既荒唐又可笑,如今她倒是真切的懂了,爱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他在笑,她才会真心的笑。
不过……她忽然想到,“但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走在前面背对着她的男人不禁蹙起了眉头,“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有工作?”
“嗯,是一份重要的会议资料,明天一早就要用。”
宁时停住脚步,回身上下打量她几眼,“你才来几天呀,重要的会议资料就交给你准备了?”
「重要的」三个字他说得尤其重,听起来倒像是瞬间抓住了其中的关节,洛落这才想起面前的人才是这个集团里实打实的大boss,便立即干巴巴的闭了嘴。
不能再胡乱说话了,即便莉莉对她不仁,但她也不能当着大boss的面给人打小报告。
宁时淡淡的睨她一眼,问道:“在哪儿?”
洛落:“?”
宁时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不是还有工作吗?在哪儿?”
洛落快速看了眼四周,然后指了左手边的方向,“那里。”虽然在两人眼中,那里只是漆黑的一片。
这一次轮到洛落在前面带路了,一口气把他带到了最偏僻不起眼的角落,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上堆了一台电脑和几大摞文件纸。
宁时随意的拿起一张来翻看一眼,吸了两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对着身旁的洛落说道:“我竟然不知道,数据部的工作竟然都能移交到秘书办了。”
洛落怕他误会,赶紧解释起来,“不是那样的,是我不小心搅碎了没有备份的重要文件,所以就打算重新做一份,毕竟我也算是科班出身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你自己?”宁时再次嫌弃的打量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做出来的数据样本,过得了关吗?”
真的是……乱来。
这种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丢失损毁了打发回去重做一份便是,也比这种胡乱赶出来的东西更靠谱些。
“算了吧,”提起这事儿洛落就郁闷,索性便收了宁时手中的散页文件,“给你加班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瞧不起人,“不要你管,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宁时敲敲桌面,“这东西很急吗?”
洛落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明天早晨开会用的,你说急不急。”
“那走吧,我帮你搬。”
洛落有些懵,“搬去哪里?”
“我办公室,”男人难得亲密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帮你一起做。”
洛落惊怔的瞪大眼睛,她是听错了吗?宁时说要帮她一起做耶!
幸福来得是不是太突然了?!
那边男人已经解开了衬衫袖扣,卷起来露出一小段健硕的手臂,看起来竟然又优雅又迷人,绅士中带着野性,矜贵不凡,修长的食指轻轻掠过一众纸张,随意瞥过来的一眼都让人心潮澎湃,犹如小鹿乱撞。
只见他薄唇轻启,“怎么,不愿意?”
洛落恍然回神,“愿!当然愿意!”说不愿意的人才傻呢!
“那还不走?”男人沉吟道。
洛落赶紧也搬起一摞文件,快步跟上。
“咦?整栋大厦都停电了为什么你的办公室还有电?”
“都说了,有备用电源。”
“哦。”
“而且也不会是整栋都停。”
“什么意思?”
“像b栋就不会停,因为电路不在一起,还有某些指定的楼层不会停,因为部门需要24小时运作,为了以防万一,也准备了备用电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是我设计的。”
“……”
……
一番折腾以后,洛落终于如愿的进驻了宁时的大办公室,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看看的,对什么都好奇。
“之前没有这个的,”她指着投影在幕布上的高尔夫球场蓝图,旁边还挂着宁时惯用的球杆和高尔夫球,她拿起来试了两下,球杆挥出去,幕布上的模拟球场就立即有球滚出去,没多远便停下来,就像真的置身于高尔夫球场之中一样。
“好神奇呀……”她不禁感叹道。
宁时倒了温水递给她,“别得意忘形,你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洛落吐吐舌头,接过温水便一溜烟的坐回了沙发上。
很快两人开始行动起来,在宁时的指点之下,一切的困难都迎刃而解,并且事半功倍。洛落看完一份整理一份,并且把宁时摆乱的那些也通通收过来,一一对照,像之前一样整理好。
“别弄乱了,回头我还得还回去呢!”
宁时扫了一眼那堆看起来就沉的文件纸,心中微微一动,“这些都是你自己从数据部搬过来的?”
洛落摇摇头,“数据部用完早就归给档案部门了,我跑了好几个部门签的字才从档案部门借调过来的。”
宁时默了下,“累吗?”一个女孩子自己搬这些一定很沉。
谁知洛落傻乎乎的摇头,“不累,看管的阿姨借了推车给我,我推上来的。”
宁时:“……”
天蒙蒙亮时,一切终于大功告成,洛落早就迷迷糊糊的爬在茶几上会周公去了,可怜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是得宁时自己来做。
他看着身边睡得酣甜的女孩儿,不禁失笑着摇头,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陪谁加班。
他小心的将她抱起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又从休息室里拿出了薄被盖在她身上。
记得记忆中也有这样一幕,她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他坐在她身边悄悄的观摩她的睡颜,每一个细节都舍不得错过。
“宁时……”少女模糊的念着他的名字,双眼依然紧紧闭着,睡意沉沉。
男人愣了下,随即失笑,“嗯,我在。”
“宁……时……”
“嗯。”
“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已经后悔了……”
“……”
睡梦中的少女似乎有些悲伤,紧闭的眼角很快就潮湿起来,蓄满了泪意。
原来她还知道,他一直在生她的气,气他不是她的唯一,气她能那么轻易的放弃,气她明知道他过得不好却还假装以为他好。
他忽然想起在去往她的世界之前,那个神秘的老人与他最后的对话。
老人对他说:“唯有放弃才能得到,跨越时空结界,你将失去属于你的最珍贵的东西,你愿意吗?”
他沉默了一下,“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比如子嗣。”
“好。”
“可是作为宁家的家主,没有子嗣,就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将你会被新的家族势力所取代!”
他依然没有任何犹疑,“好。”
老人呵呵笑了,笑声像是遥远的洪钟,悠远犹长,“你要知道,即便是去了那个世界,你的时间也很有限,要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你需要把她带回来。”
他略微沉吟,“我该怎么做?”
“用你的气运作为媒介,化作信物,当信物的气息与她两相结合,她才会被带回这个世界。”
沉默良久,他问:“那我会怎么样?”
“你将失去世界之主的资格,同样会有一个新的人来替代你,成为新的世界之主。”这一次老人的脸上变得严肃,她微微眯起苍老褶皱的眼睛,“你会逐渐褪去光环,变得平庸,到那时,危机也会随之而来。”
男人喉结缓缓滑动,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好。”
“记住,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回来,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你付出的所有代价也都将付之东流。”
……
他为她做好了所有的铺垫,只不过是在等她的一个点头。即便她最初不愿,也终将会在他的计算与算计中归来。
他执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吻,低声说道:“我不后悔,永远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