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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芸在太后的床边静坐了一会儿,心里很乱,脑子里想的东西更多,似乎有万千话要说,可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说的,想问的,太后未必就愿意回答。
“太后……”贺芸思忖再三,轻声开口,“许多事,臣妾未必就能明白,您不说,臣妾便不问,但是臣妾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了,您还留着王爷小时候的衣服,在臣妾看来,您并不像外面传道的那样讨厌王爷。”
太后闭上了眼睛,贺芸却注意到她的眼皮在跳动,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贺芸抿了抿嘴唇,继续道:“还有,当初您虽然骗了臣妾,但您并没有害臣妾,甚至您总是宽慰臣妾,还暗地里帮助臣妾,臣妾想着,您应该也没那么厌恶臣妾。”
“王爷现在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才会与您说那些伤人的话,并非他的真心,您……能不能不要生他的气?”贺芸祈求地看向病床上的太后。
太后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是跳动的眼皮表示她有在听贺芸说话。
“你走吧,走吧。”太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哭腔,“哀家哪还有资格原谅他。”
被下了逐客令的贺芸默默坐了一会儿,得不到太后其他话,只好起了身。
兰芝嬷嬷听到动静赶紧进屋来,默默将贺芸送出屋外,但也只送到门口便止步了。
贺芸一走,兰芝嬷嬷便立马转身进屋,重新守到太后身旁。
太后睁了眼睛,方才关在眼里的泪水汇成一粒从眼角滑下,兰芝嬷嬷赶紧捏了帕子上前为她擦干净。
太后自己抬手抓了兰芝手里的帕子,沙哑着声音道:“兰芝,以后不要让那孩子进来了。”
兰芝揪心地拽紧了手,“太后,王妃她有意为您和王爷作和,您为何不与她解释呢?若是王妃她,兴许能理解您的难处呢?”
太后摇头,“理解了又如何?言儿的性格,若是他知道了真相,势必不会就此罢手,不管皇帝如何,他也是哀家的孩子,与其看到他们兄弟相残,哀家倒是宁可言儿恨我!”
兰芝嬷嬷拧眉低下头,不再多说。
另一边贺芸出了太后的寝宫也是一脸失落。
太后明明是个慈母,心里是装着王爷的,为何却又要装的与王爷水火不容呢?
而王爷又是为何与太后形式陌生人的?
贺芸因为想的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慢慢靠上来一个步伐匆忙的身影,知道被人拉进一旁的巷子里,贺芸才回过神来,正要大叫,听到那人急促地道:“王妃莫要惊慌!”
贺芸定神一看,眼前的人有些眼熟,看了几眼,才想起来,这丫头不就是珍贵妃宫里那位晒香料的宫女吗?
“是你?”贺芸缓过神来。
宫女忙松开贺芸,后退一步,给贺芸请安,“奴婢见过王妃,方才一时莽撞,惊吓了王妃,请王妃赎罪。”
“没事。”贺芸忙说,“你才找本宫,有事?”
这宫女是珍贵妃宫里的,按着规矩是不能出来的,而且那日听她二人的谈话,这位宫女也不是一位喜欢破坏规矩的人。
宫女赶紧起身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奴婢得知王妃入宫,特意出来寻您的。”
“嗯。”贺芸浅浅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完。
“是有关主子的香料盒子的。”宫女又说,“奴婢斗胆问王妃,您拿走主子的香料盒子是要为我们主子翻案吗?”
贺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香料盒子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但凶手肯定就在宫里,贺芸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如今并没有人知道珍贵妃不在冷宫里,也没人知道自己和皇后在查当年的事,若是因为轻信眼前的人将话传了出去,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宫女见贺芸不做声,又说:“宫里没人相信主子,奴婢却是信的,主子那样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去害婉玉公主呢,只可惜,主子自己糊里糊涂地认了,奴婢也无处申冤,王妃若是要查,奴婢愿为您赴汤蹈火。”
贺芸开口绕开宫女的话题,直奔主题,“你且告诉本宫你都知道什么?”
宫女连忙点头,“奴婢以前便是替主子管理香料的,主子用的香料都是自己制的,制香的时候主子会许奴婢在一旁照看着,每每,约莫一个时辰就会出香,唯独有一次,主子打开匣子,半晌却没动作,最后说了一句‘没了’,便又关上了匣子。自此,便再也没有制香了。”
“没了?什么没了?”贺芸拧眉问。
“奴婢一开始也不明白,但后来奴婢想起来了!”宫女说,“主子的匣子里原本有一张纸!”
“什么纸?”贺芸顿时警觉起来,“有字么?”
宫女摇头,“奴婢见过那纸,有些奇怪的花纹,但并不像我们常见的字。”
“你确定只有那张纸丢了?”贺芸再次确定。
宫女肯定地点点头,急切地看着贺芸道:“王妃,奴婢的命是主子救的,奴婢求您,一定要救救主子!”
贺芸为难地看向宫女,“你衷心为主,珍贵妃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今日之事,你切莫再告诉其他人。”
“王妃放心,奴婢绝不多言!”宫女连忙道。
“嗯。”贺芸点点头,“你且回吧,若是再想起其他,再寻机会告诉本宫,这几日,本宫会常在宫里走动。”
“是。”宫女答应着站直身子,看看四周,朝着贺芸又福了一礼,然后退开步子,让贺芸先走。
贺芸的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先出了巷子,刚走两步,只听得背后人大叫了一声“王妃”,贺芸回头一看,便瞧见那宫女张开胳膊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贺芸整个人被宫女推抵在墙上,宫女的脸近在咫尺,嘴里还低喃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