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卿柔声说:“多谢关心,我会小心的。”
尼姑微红了脸,咳了一声,“那个料子我挑好了,你去看一眼吧。”
徐月卿这次回去了,有些心绪不宁,庵里规矩多她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做起事来难免会力所难及。
所以等再一次出庵采买的时候,徐月卿主动去了。因为她是在这静修,给庵里捐了许多香火钱,所以她提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时,主持都会尽量满足她。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又见到那个眼熟的男子。
庵建在山坡上,旁边是一大片山林,虽然环境幽静但虫蚁很多。徐月卿是和她的婢女一起出来的,不过半路上有个竹篮坏了,婢女就回去换篮子,留徐月卿一个人在山道上等着。
她在路边找了个石墩坐下休息,弯腰给自己捶了捶腿,向后瞥时无意发现挨着石墩的草丛在动,这也没风啊。
心中疑惑,她向那边移了点,用脚拨开草丛,是一条正在爬行的通绿的蛇。
心中大骇,立马将脚收了回来,而蛇头已经向她转过来,红色的芯子一吐一吐的。
徐月卿浑身僵硬还没向后退两步,一块石头就突然砸下来,还在动作蛇瞬间被压住,鲜红的血从石头下渗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一对夫妻站在高地,而其中的男子正在拍手上的灰尘。是她那天见到的男子。
“我没事,还要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男子没说话,仍是那位温柔的妇人说:“这山林里蛇虫很多,你一个姑娘来这要小心点,走山路就行千万别走草从。”
徐月卿的眼神总会去向旁边的男子瞟去,给人的感觉真的好熟悉。“我记住了,多谢二位。”
“不谢,那姑娘我们就先走了。”
徐月卿收回打量的视线,行一礼回:“好,二位小心。”
“沈郎,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沈?抓住一闪而过的想法,“等一下,”迎着两人疑惑的眼光,她问:“请问二位可是江南人士?”
“我是京城来的,因为家里有老人是江南人,而我听你的口音很亲切,就想问一下。”
妇人笑了下,“我们的确是江南来的。”
徐月卿心里有了猜想,“冒犯了,我记得京城里有位沈大人与这位很像。”她直觉弄清这个一定有用。
妇人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喜的问:“那位大人可是今年的状元?”身旁的男子闻言也看向她。
“正是。”
妇人欣喜的对其夫君说:“沈郎,应该是修宴。”
“你们是那位大人的家人?”
“嗯,我们是他兄嫂。”妇人很是高兴,还想继续往下说时,她夫君却拉住了她,“不是说还要去东边看看吗?再说下去可没时间了。”
妇人有些歉意的朝徐月卿点了点头,“姑娘有机会再聊。”
说完,男子就拉着她往林子里走了。
“怎么了?沈郎。”
“她心思不善。”
“嗯?不会吧,就是个小姑娘啊。”
“你见过哪个小姑娘敢和陌生人说自己不是当地人?”
第53章
妇人有些紧张, “对啊,她一个姑娘家的跑这深山老林来做什么?”
“可能是静修的人,”男子安慰她, “没事,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妇人马上就带上警惕心了,“还是要防一防的。”
站在原地的徐月卿没等很久,她的婢女就回来了, “小姐,我们走吧。”
“嗯。”她收回目光。
这一趟要买的东西并不多, 早办完事了,她就找了个借口在昨天的宅院附近转了转。
宅院的主人还没回来, 府门紧闭,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就走了, 路过熟悉的茶铺时她多瞧了眼。
昨天那几个大汉又坐在茶铺里, 他们换了这边的衣裳, 不过人高马大的身材把衣服撑得鼓囊囊的,就像揣了东西一样。
大汉们正与茶铺小伙谈得兴起, 徐月卿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眼神不经意的瞟过去。
为首的大汉很敏锐的发现了她,鹰眼锋利的朝她刺过来,徐月卿立马偏过头,快步走过茶铺。
……
只从升官后, 沈修宴变得越发懒散,整日找机会翘班。柳婉玗今天回太傅府一趟,他都想方设法的跟过来。
她和母亲聊了几句就说想和沈修宴去江南,姜氏当时便愣住了,连问她几句有没有想清楚。
她最后走的时候,姜氏又给她拿了一木盒子的银票,连推带塞的给送上马车。
沈修宴见她有些感伤,为了转移注意力说:“岳母好像不喜我了。”太傅夫人在他走的时候瞪了他好几眼。
“可不嘛,她就我一个姑娘,结果让你拐去江南了,她能高兴?”有些烦躁的纠着手里的帕子,不确定的问:“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沈修宴扬眉问她:“什么意思?”发现她一脸纠结样,沈修宴牵住她的手,把揉得皱巴巴的帕子拯救出来,“太傅有抱负,他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况且不论上面的位置是谁来坐,都不会去为难太傅府的。”
如若薛家败了,大梁也是大伤元气,身为从没有站过队的皇帝老师,不会受太大牵连。
如果薛家胜了,凭着与薛家的那点亲戚关系,也能平安度日。
她被安慰的想开了点,“嗯,可能是要离开了还又不舍了。”
“那要不…不走了?”
柳婉玗摇头,“想出去看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动了下小手指挠他手心,“你要是还想做官,我们就留下。”
“当官哪有跟着你自在,”沈修宴轻笑,“当时科考是也是随大流,我也没什么大志向。”谁知道竟然捡了个小妻子。
“而且你不是说你有钱吗,正好,我跟着你也不用辛苦了。”
柳婉玗冷哼一声,“想让我养你?”
没想到沈修宴竟然恬不知耻的点头,“是啊。”
她眼睛一转,在沈修宴会白净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有点胆寒但还是坚定的伸出手,两根白嫩嫩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养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先让我先尝点甜头吧。”
沈修宴朝她一笑,随后低下头。柳婉玗感受到手指上的濡湿感时,一惊想把手收回来,但他叼着手指,牙齿不轻不重的研磨着指腹上的软肉。
难怪都说十指连心,手指上的麻麻痒痒的感觉传至全身,而她眼神不可控制的黏在沈修宴脸上。
他唇色被浸得艳红,眉目是浓墨重彩,眼神虽不轻佻但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人,柳婉玗受不住了。
她抖着手用手帕擦着指腹,沈修宴的气息往这挨近点,她就往后退,活像刚刚被欺负的是她。
沈修宴见她躲,干脆不往那边坐了,笑吟吟的问:“怎么样?”
柳婉玗把抖动的手指收进袖子里,含糊其辞:“也就那样。”
沈修宴故意低哑着嗓音问:“是…还不够有甜头?”
想到他刚才的神态,柳婉玗先红了脸,她眼神闪躲,虚张声势的说:“也就一般。”
“一般啊,”温热的气息缠过来,“那你养吗?”
生怕他再作妖,柳婉玗赶紧说:“养,怎么不养。”耳边是他的轻笑,“以后还想要甜头,可以和我直说。”
不提还好,一提她又回想到刚才的触感。沈修宴瞥见她手指又抖了起来,压抑着笑起来。
马车行到半路,柳婉玗下车了,没办法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难忍了。行至街角,沈修宴看见一个买糖葫芦的,突发奇想又跑去买。
柳婉玗在对面百无聊赖的随意看着周围,倒还让她看见了半个熟人。
为什么说半个呢,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照例带着帷帽的裴枫从她旁边经过,挺好奇的多瞧了几眼。
这人好像是有心事,竟然没发现她在偷看。裴枫这是在这住下后,第一次出门。倒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家里没菜了,冯铮又离开了,他要是再不买点吃食,还没报仇就能把自己饿死。
提着一大油包的东西,裴枫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进屋后发现,院子里坐了个人。
冯铮正在磨刀,看他提着东西回来,心情很好的问:“裴少爷,买的什么?”
“肉包子。”
冯铮的好心情悄默默的减少了四分之一,问:“就光买的肉包子?”
裴枫没看他,兀自坐下来,打开油纸,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只有肉包子。
冯铮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叹口气,算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鸡自己给自己拔毛下锅。
“我去杀鸡,今天吃好点我们晚上有大事。”冯铮意有所指,双眼有神的等着裴枫问自己什么事。
而裴枫总是在挑战他极限,“哦,那你别到前院杀,味难闻,我还要吃饭。”
好心情持续减少,冯铮木着脸问:“我说吃好点,你就吃这?”
裴枫比他还木,“我吃猪肉和面,你吃鸡肉和饭,我们有什么区别?”
冯铮的杀鸡刀在石桌上前后刮了两下,但他忍住了,耐下性子和他解释,“将军明天就起兵。”
如此,裴枫脸上才有点神采,“那薛知呢?”
妈的,平时也没见你们兄弟情深,耐不住了,刀背敲着石桌,“救!今天晚上救。”
裴枫这才动了下脑子,“可我们就两个人,我功夫也不是很好。”
“不止我们两个,行了,你还是去啃包子吧。”冯铮撂下这句话,转身去了厨房,从背影来看很有点愤愤。
裴枫没在意咬着包子皮,眼神却越来越亮,突然他朝厨房大吼:“冯哥,我也想吃鸡。”
冯铮正烫着鸡毛,被吓了一跳,滚烫的热水差点浇到自己手上,磨了会牙,朝外吼:“知道了,臭小子。”
他看裴枫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好几天,也不是没担心,但这就是事实。他想裴枫能亲手为他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