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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后,齐云雪绕过渔人关到了玉霞坡,北齐王和齐言轻听闻她来到,都匆匆迎了出去。
    齐云雪看了北齐王和齐言轻一眼,脸色沉冷,不待二人说话,也不给北齐王见礼,便冷声问,“言宸呢?在哪里?”
    北齐王示意齐言轻带齐云雪前去见言宸,齐言轻立即带路。来到言宸的住处,有人打开帘子,请齐云雪入内。
    齐云雪快步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言宸,不是寻常中毒之人面色发紫、发黑、发青。他就像是睡着了,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她走到床边,伸手给他把脉,齐言轻不敢打扰她,站在她身后。
    齐云雪把脉许久,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一根麻花。齐言轻的心提到嗓子眼,终于忍不住问,“小姑姑,小舅舅他是中了什么毒?”
    “别叫我小姑姑,我不是你姑姑!”齐云雪沉声怒斥了一句。齐言轻微怔,想起了什么,一张脸也沉了下来,抿唇不再言语。
    齐云雪继续给言宸把脉,又过了许久,她放下手,对齐言轻沉声说,“出去。”
    齐言轻看着她,“小姑姑是诊出什么毒了?能解了这毒?”
    “我让你出去!”齐云雪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齐言轻道,“小姑姑看我不顺眼,和我发脾气,是因为小舅舅因为我中毒,你在生气中毒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是不是?”顿了顿,又道,“小舅舅是我母妃的亲弟弟,我是他的亲外甥,他自然要救我。”
    “他因为救你,而中了这个毒,你很得意自满是不是?”齐云雪脸色难看。
    齐言轻摇头,“小舅舅因为我中毒,昏迷不醒,我很担心,寻遍了名医,都无法解毒,我只想问小姑姑,可知道是什么毒,可有办法解毒?你说完了,我就出去。”
    齐云雪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解的了。如今你听了,可满意了?”
    齐言轻面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让我出去是想如何救小舅舅?”
    齐云雪沉着脸道,“无论是你父王,还是你,或者是玉家,都该感谢我不是真正的北齐公主,我是流着魅族血脉的人。你们皇室藏着掖着认为耻辱之事,却是能救你北齐的半壁江山。”
    齐言轻闻言立即道,“你的意思是……你的魅族……魅术?能救小舅舅?”
    “能不能总要试试。”齐云雪转过身,不想再与他多言,“出去。”
    齐言轻虽然心有不甘,但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言宸,还是走了出去。房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言宸和齐云雪。
    齐言轻出了营帐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帘幕紧闭,营帐内透不进一丝光线,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形,他转身,走向在营帐前玉案旁坐着的北齐王。
    “父王。”齐言轻见礼。
    “如何?”北齐王问齐言轻。
    齐言轻将事情经过和齐云雪的话复述了一遍。北齐王闻言沉默片刻,道,“这么说来,她也没把握了。”
    “小姑姑脸色极差,看来,把握不大。”齐言轻话落,又道,“不过魅术向来神通,也说不准能救醒小舅舅。”
    北齐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头顶上一片浓浓的黑色云彩,他道,“这天稍后怕是会下一场大雨。”齐言轻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这雨如今下什么?若是下在一日前,小舅舅就不会中毒了。秦钰和谢墨含也跑不了。”
    北齐王收回视线,脸色平静地道,“百万人马的军营,因为一场大火,便人心惶惶,发生乱向,让人趁机而入。怪天何来?”
    齐言轻闻言住了嘴,北齐王看着他,“轻儿,若是朕撤掉你的太子之位,你心可甘?”
    齐言轻面色一变,脱口而出,“父王!”
    北齐王平静地道,“你只说,你心可甘?”
    齐言轻似乎被震住了,脸色一变再变,他看着北齐王,这个是他父亲的男人,哪怕他的王后谢凤回了南秦,他震怒过,摔了他最爱的翡翠盏,但也不过几日时间,便恢复如常。至今,他奔波赶来玉霞坡,哪怕疲惫,但也未曾现出苍老,依旧保持着他的丰仪。
    他不爱他母妃,却对他不可谓不好。明明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这些年,却一直未表露出来任何思念。瞒了他母妃,瞒了玉家,瞒了他,甚至瞒了满朝文武,很多年。
    他的骑马射箭,文治武功,大部分,都是他教的。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他真正地怒过,除了他知道谢凤离开回了南秦。他自认为,他是了解他的父王的,可是如今,看着面前的他,他发现,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不了解他。他如今想什么,他猜不出。
    要撤掉他的太子之位?是一直以来就想撤掉?还是从来就没想给?或者,只是在试探?
    “很难回答吗?”北齐王问。
    齐言轻闻言立即垂下头,咬了咬唇,道,“回父王,儿臣自小便被当做太子和未来的君王教导。若是不做太子,不做未来的君王,儿臣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北齐王闻言点头,“你说的这是实话,也不枉在朕身边长大,没跟朕虚言。”
    齐言轻不敢放松,抬起头,看北齐王,“父王是觉得儿臣没能力没本事守住北齐江山吗?所以,才如此问。”
    北齐王看着他,叹了口气,“不是你没能力没本事,是秦钰本事比你大。”
    齐言轻虽然不想承认确实如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某些地方,不如秦钰。这某些地方虽小,却是致命的。
    “朕再问你,若是真的不再做太子,你该怎么办?”北齐王又问。
    齐言轻脸色有些白,“父王,您不会是真的要撤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吧?”
    北齐王道,“朕问你话,你如实说就好了。”
    齐言轻摇头,“儿臣不知道。”
    “那现在就想想呢?”北齐王看着他。
    齐言轻依旧摇头,“儿臣想不出来。”
    北齐王沉默片刻,对他摆摆手,“罢了,你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
    齐言轻看着北齐王,想要从他面上看出他对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北齐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这么大的功夫,茶就已经冷了。”
    “如今已经快到深秋了。”齐言轻话落,看向北齐王身后,“再给父王换一杯热茶。”
    有人立即去了。
    北齐王点头,“是啊,快深秋了。”话落,他道,“轻儿,你和朕对弈一局吧,云雪一时半会儿估计出不来。”
    齐言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北齐王吩咐人摆上棋盘,齐言轻坐在北齐王对面,因为他自小和北齐王父子二人算是亲近,再加之玉家和玉太后、玉贵妃在他身后,所以,虽然刚刚北齐王一番话,让他在心里打了不少转,但也没有面对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地步,只是隐约觉得,父王突然对他说这样一番话,到底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若说撤掉他的太子之位,那么,谁来继任太子之位?谢云继吗?他毕竟是有着谢氏的血脉!如今南秦和北齐打到这步田地,谢凤又回了南秦,他不相信他父王还想着谢云继来北齐继承太子之位和未来的帝王之位。若不是,那父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番话?
    “还在想刚刚那件事儿?”北齐王见齐言轻心思不属,抬头看他。
    齐言轻连忙收敛思绪,专心下棋,北齐王不再多言。一局棋罢,齐言轻输了。
    北齐王对他摇摇头,“太过激进,不懂迂回,不懂避让,不懂隐忍。轻儿啊,你比秦钰,不是差了一丁半点儿。”
    “父王!”齐言轻脸色一白。
    北齐王看着棋盘又道,“这也是基于北齐这些年太过于顺风顺水了,黑暗的事情都让玉家做了,而朕,也没料到玉家会败,更没料到,南秦如今是这样的局势,北齐如今是这样的局面。你如此,也是朕的错。”
    齐言轻又喊了一声“父王”。
    北齐王伸手推散了棋盘,又道,“若是在太平盛世,你会是个好太子,好帝王,可惜,如今不是太平盛世。若是玉家还是以前的玉家,南秦还是以前的南秦,北齐还是以前的北齐。你也会是个好太子,好帝王。”
    齐言轻抿了抿唇,北齐王又道,“但如今,你不是秦钰的对手,以后,北齐……”
    “父王!”齐言轻打断他的话,坚定地看着他,“父王别灰心,虽然如今形势对我们北齐不利。但还有雪城。小姑姑救好了小舅舅,我们北齐和雪城联手出兵,定要秦钰好看。”
    北齐王看着他,住了话。齐言轻咬牙道,“只要小舅舅好了,小姑姑兴雪城之兵,那么,我们夺回渔人关,指日可待。”顿了顿,他发狠道,“定要砍了秦钰的脑袋做回礼!”
    “秦钰敢独闯大营,他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好砍的。”北齐王道,“朕也就在这军营,也没能让人擒住他。”
    齐言轻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儿臣以为,是父王手下留情了。因为你看到了谢墨含,他和母后……姑侄长得有几分相像,所以……”
    北齐王忽然笑了,看着他,“你以为朕是因为谢凤手软了?心也软了?故意放了他们走?”
    齐言轻不再答话,等于默认。北齐王摇头,“不,你错了,朕没有手软,也没有心软。两国兴兵,成王败寇。朕是一国之君。这些年,既能由得玉家所作所为,便不是心软手软之人。若是美人香真是英雄冢的话,这些年,北齐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齐言轻看着北齐王。北齐王又道,“朕射秦钰那一箭,被谢墨含挡住,射中了他的后背心,若没有神医的回天之术,他的命此时就休矣了。那个时候,想要手软都是来不及的,更何况,江山是江山,基业是基业,女人是女人。若是分不清,这么多年,朕就是白活了。”
    齐言轻闻言道,“儿臣一直以为,谢凤是父王挚爱,没想到父王这般清醒,是儿臣误会您了。”
    “朕爱她是不错,这些年,也因为她,没兴兵。朕曾经答应她,不亲手动北齐。但由得了玉家动,朕放任玉家施为,也算是不违誓言。”北齐王道,“谢凤心中清楚,她是明白人,朕便爱她这点。如今,她弃我回南秦,昔日的誓言便也不必作数了。朕亲自兴兵,也不违背当初。”顿了顿,补充道,“朕与她,都是清醒之人。爱与国,各不相干。”
    齐言轻抿了抿嘴角,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
    北齐王道,“你派去渔人关打探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齐言轻看了一眼天色,回道,“差不多了。”
    “朕看没有半日,云雪估计不会出来。朕不在这里等着了,有消息告诉我。”北齐王站起身,对齐言轻道。
    齐言轻点点头,“从昨日后,父王一直不曾休息,我送父王过去。”
    “不必了。”北齐王摆摆手,让他止步。
    齐言轻目送着北齐王走回营帐,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苍老之态。他曾经去南秦时,暗中见过南秦的先皇,那时候,就已经显出垂垂老态了。他想着,是因为谢凤十分注重仪表,所以,父王在她面前,从来十分在意仪表。哪怕,她如今回了南秦,但多年的习惯,已经融入骨髓了吧。
    他站了许久,慢慢坐下身,重新看着桌案上被北齐王推散的棋局。若是父王没手下留情,那么,秦钰和谢墨含从北齐大营中偷袭成功且没被擒住来看,他的确不是秦钰的对手。但谢墨含既然后背心中了一箭,若没有神医的回天之术……
    而天下间,论神医,当属小舅舅,如今他却中了毒。不过,秦铮和谢芳华也在渔人关,谢芳华的医术虽然不及小舅舅,但恐怕不会让谢墨含轻易死了。
    他一时心烦意乱,又恼怒地将没打乱的那一半棋局打散,棋子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
    “太子!”玉云水匆匆走来,还没到近前,便急声问,“小叔叔怎么样了?我听说云雪公主来了,她可解了小叔叔身上的毒?”
    齐言轻看了玉云水一眼,这一段时间,言宸回来,似乎有意培养他,他在成长,比以前稳重多了。他摇摇头,“小姑姑还在里面救小舅舅,不知道能不能解毒。”
    玉云水闻言在桌案前来回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问,“云雪公主进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齐言轻道。
    玉云水看了一眼紧闭帘幕的营帐,什么也看不见,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齐言轻揉揉眉心,也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等着。将近午时,有一人匆匆走来,“太子!”
    齐言轻看着那人,立即问,“渔人关有什么消息传出?”
    那人道,“回太子,今早,据说,南秦的皇上和谢侯爷在议事厅议事,谢侯爷周身无伤,与常人无异。”
    “什么?”齐言轻声音拔高。
    那人肯定地道,“消息确实无误。”
    “不可能!”齐言轻断然摇头,“谢墨含明明后背心中了父王一箭,父王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此时,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下床走动,还议军事,与正常人一样?”
    “这……”那人道,“可是前去打探的人传出的消息就是如此。”
    “是不是看错了?确定是谢墨含?”齐言轻问。
    “说是谢侯爷。”那人道,“渔人关只有一个谢侯爷。”
    “保不住还有一个谢侯爷呢?他们谢家,不是两个侯爷吗?”齐言轻怒道,“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
    那人抬眼,偷偷看了齐言轻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属下再让人仔细打探?”
    “探!”齐言轻道。
    “是。”那人立即又走了下去。
    齐言轻气不顺地坐在那里,脸色阴沉。
    玉云水也惊异片刻,疑惑道,“谢墨含怎么可能完好无损?难道又是南秦迷惑北齐的计谋?是有人易容谢墨含?为了不放出消息,稳定军心?”
    “有秦钰在渔人关,需要谢墨含稳定什么军心?”齐言轻道。
    “不能这么说,毕竟,南秦有谢家的半壁江山,如今,谢家和南秦皇室联手,如今,南秦能有对抗北齐的实力,谢家功不可没。谢墨含为秦钰效力,受秦钰器重,他身后的谢家倾全力护南秦。”玉云水道,“你想想,他若是死了,消息一放出,这对南秦民心来说,该有多不利?毕竟是秦钰和谢墨含一起闯北齐军营?怎么不是秦钰死?而是谢墨含?再加上,南秦以前一直针对谢氏,保不住,被人猜测,是内斗夺权,借机而杀。”
    “有道理!”齐言轻颔首。
    “若是我这样猜测不错的话,谢墨含就是真的死了。”玉云水道,“否则,受了那么重的伤,转日就活蹦乱跳,怎么可能?大抵是易容术太高明,蒙蔽了我们派去打探的人。”
    齐言轻点头,“这件事情,我必须立马去禀告父王,和父王商议,看看如何处置。”
    “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云雪公主一旦救好了小叔叔,我就立即派人禀告你。”玉云水立即道。齐言轻颔首,起身去了北齐王住处。
    来到北齐王的住处,有老太监走出来,悄声道,“太子,王上刚刚犯了头疼,御医正在给施针,吩咐人,不能打扰。您是有要事儿?是云雪公主和小国舅那里有消息了?”
    齐言轻摇摇头,“父王犯了头疼?”
    “是啊,王上一旦休息不好,就容易犯头疼,这是老毛病,您知道的。”老太监道。
    齐言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大事儿,小姑姑和小舅舅还没动静,我就是觉得父王奔波来到这里,也未曾休息,不放心,过来看看。”
    老太监闻言,悄声道,“奴才给您进去看看,御医若是施完针,您再进去。”齐言轻颔首。
    老太监走了进去,片刻后,一名老御医跟随他一起出来,那名老御医给齐言轻见礼后道,“王上实在有些累了,老臣给王上施针到一半,王上便睡了。太子若是有什么不太重要的事儿,就先放放,王上需要好生休息。”
    “多谢太医了。”齐言轻点头。老御医告辞,提着药箱,走了下去。
    齐言轻对老太监道,“你好生照看父王。”
    “是。”老太监垂首。
    齐言轻转身离开的营帐前,走到议事的营帐,喊来一个人,对他吩咐,“将谢墨含死了的消息放出去,就说如今渔人关那个谢墨含是易容假扮的,真正的谢墨含已经被我父王射杀了。秦钰没安好心,想要借南秦和北齐兴兵之机,一举除掉谢氏。”
    “是。”那人应声。齐言轻冷笑一声,又吩咐,“我要一日夜之间,这个消息传遍天下,尤其是南秦。”
    “是。”那人立即下去安排了。
    此时的渔人关内,秦钰和谢墨含就齐云雪前往玉霞坡救言宸将她带出来的那十万兵马安插在断尾岭之事做部署商议。一个上午,二人基本上已经敲定了初步的筹谋,就等着做进一步的万全的部署了。
    傍晚时分,秦钰和谢墨含、崔意芝、燕亭正在商议进一步的部署时,便收到了北齐派人放出的消息。谢墨含愣了一下,燕亭睁大眼睛,怪叫,“不是吧,齐言轻这是没辙了吗?出此下策?”
    秦钰没言声。崔意芝摇头,道,“这虽然看着是下策,但若是运用好了,却是上上策。”
    “怎么说?”燕亭看着他。
    崔意芝道,“你想啊,我们南秦,谁都知道,皇室和谢氏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皇上登基后,才为了南秦的江山握手言和,如今是倾举国之力兴兵对抗北齐。但说是倾举国之力,其实,有大半是因为谢氏的根基在扶持。”话落,他看了秦钰一眼,“国库早就不丰盈,我们南秦,一直以来,没像北齐一样做筹谋,兴兵之后,便很快就空虚了。”
    “嗯,是这样。”燕亭也看了秦钰一样,点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崔意芝又道,“如今,皇上和子归兄一同前往北齐军营,子归兄中箭负重伤回来,我们自己人知晓是因为初迟相救的原因,但这等事情,外人不知。北齐拿这个作伐,一旦百姓相信,主要是,南秦百姓相信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如今最经不起的就是国内动乱。”
    燕亭一拍大腿,“齐言轻可真阴险,那如今怎么办?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开。”
    崔意芝看向秦钰。秦钰眯起眼睛,道,“先让这个消息传几天。”
    “啊?”燕亭看着秦钰,“就这样不理了?”
    “不是不理,而是现在不理。”秦钰道。
    “那……万一恶化下去,南秦国内百姓动乱怎么办?”燕亭看着他,“这可是大事儿,我们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可经受不起。”
    “给李沐清飞鹰传书,让他设法稳住国内情形,乱可以,别造成大的暴乱,就无碍。他应该能做到。”秦钰道。
    “那我们做什么?”燕亭问。
    “我们自然是趁此机会,对付齐云雪那十万兵马。”秦钰道,“就先让南秦看上去十分乱,我们看上去十分慌,让齐言轻先得意得意。有他哭的时候。”
    “妙啊!”燕亭顿时拍掌,眉开眼笑,“皇上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毒攻毒。”
    秦钰笑了一声,“待我们对付了雪城那十万兵马,再将初迟的身份放出去,什么也没有事实具有说服力。”
    “齐言轻得意之下,以为我们这里方寸大乱,肯定就不会注意那十万兵马了。”燕亭道,“可是齐云雪呢?若是齐云雪察觉,也不太好办。”
    “言宸中的毒可不是轻易谁都能解的毒,一时半会儿,齐云雪估计很难解掉,她抽不出空理会外界。”秦钰道,“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事不宜迟,立即给李沐清飞鹰传书吧。”谢墨含此时开口,“书信我来写。”
    “你亲笔手书,自然最有说服力。”秦钰颔首,“那你写吧。”
    谢墨含连忙起身,给李沐清写了一份书信,飞鹰很快就飞出了渔人关,前往京城。
    “飞鹰虽然快,但奈何路远,书信怕是也要三日后才能到。”崔意芝道。
    “无碍,谣言的速度也就这样,三日后,京城得到消息后,飞鹰也到了。”秦钰道,“凭着李沐清的能力,再出手,也不晚。”
    “京中留守个有本事的,就是让人放心啊。”燕亭道。
    秦钰笑着点了点头,“沐清在京城,的确让朕放心。”
    “那我们接着商量,尽快把雪城的兵给除去,免得夜长梦多。”燕亭道。
    谢墨含点头,“有道理。”几人继续商议。
    外面,谢墨含身死,秦钰为了掩盖他死的消息,找人易容他之事,渐渐地蔓延传散着,傍晚时分,齐云雪黑着脸从言宸的营帐内走出。玉云水一直等在外面,立即迎上前,焦急地问,“云雪公主,我小叔叔怎么样了?”
    齐云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玉云水的心立即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这时,齐言轻正好回来,见到齐云雪出来,也立即走上前,“小姑姑,小舅舅的毒可解了?”
    齐云雪沉着脸道,“给我安排营帐了吗?”
    齐言轻一怔,“快去安排,我要休息。”齐云雪道。
    齐言轻连忙叫来侍候的人,“快去给小姑姑安排营帐。”
    那人应声,立即去了。
    齐言轻盯着齐云雪,“小姑姑,小舅舅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啊。”
    齐云雪沉沉地看着他道,“我也解不了毒。”
    “什么?你也解不了毒?怎么会这样?”齐言轻看着她,不相信地道,“你进去了一日,这一日,都没能解毒?”
    “他中的毒,不是寻常之毒,是魅族不传之密的绝幻毒,来自魅族的古籍医毒之术。”齐云雪道,“据我所知,此毒,只有继承魅族衣钵传承之人,且天赋异禀,才能被亲传到。当年,魅族除了王室继承人外,还有紫云道长亲传了此医毒之术。但是,这两个人,都早已经死了,从他们死后,这个医毒之术便失传了。”
    齐言轻闻言,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小姑姑,你不是紫云道长的……”
    齐云雪打住他的话,冷声道,“是又怎样?从我娘离开他,嫁入北齐王宫,先皇死后,我娘隐居情花谷。我幼时见过他一面后,再没见过他。他什么东西,都没传给我。”
    齐言轻闻言,住了口。玉云水在一旁焦急地道,“那小舅舅怎么办?毒便无解了吗?”
    “除非找到古籍医书。”齐云雪道。
    “上哪里去找?”齐言轻立即问,“谢芳华吗?她手里可有?否则,南秦隐卫宗师也不会屡次争夺她手中的东西要杀她了。是不是?”
    齐云雪闻言脸色阴寒,“医毒之术不见得在谢芳华手里,她都没见过紫云道长的面。”顿了顿,她恨恨地道,“若是在谢芳华手里,我宁愿不救他。”话落,她怒道,“营帐布置好了吗?”
    “回公主,布置好了。”有人连忙回话。
    “带路!”齐云雪道。那人看了齐言轻一眼,见他没异议,连忙头前带路。
    齐言轻和玉云水看着齐云雪的背影离开,她的一身阴寒暗沉之色掩盖了她通体的疲惫。二人对看一眼,一时间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齐言轻对玉云水道,“父王应该醒了,我去禀告他。你派人前往玉家询问国舅,他在暗中收拢南秦隐卫宗师那么久,与谢芳华交手数次,应该知晓魅族的古籍医书是否在她手里。”
    “嗯,我这就去。”玉云水点头。
    齐言轻前往北齐王营帐。北齐王确实已经醒了,听闻了齐言轻禀告关于谢墨含和言宸的这两桩事儿后,半晌没说话。
    “父王?”齐言轻等了许久,忍不住开口询问。
    北齐王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传令下去,升帐议事。”
    “现在?”齐言轻一怔。
    “就是现在。”北齐王道。
    齐言轻见北齐王肯定,没有多言的样子,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当日夜,北齐王和诸将议事后,午夜子时,调度兵马,由北齐王亲自统兵部署,夺渔人关。北齐突然于午夜出兵的消息被探子传回渔人关后,秦钰眯起眼睛。
    崔意芝立即道,“是不是消息走漏了风声?所以,北齐竟然抢先来攻了?”
    谢墨含道,“对付雪城十万兵马之事,虽然定在今夜,但仅有我们四人商议,未曾外泄消息。我们这里,难道谁还走漏风声不成?”
    燕亭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准备出兵断尾岭了,北齐突然夺城,这其中太巧了。”
    谢墨含和崔意芝看向秦钰,秦钰摇头,“北齐王如今坐镇北齐军营,他不是齐言轻。他为政多年,玉家即便日渐势大时,也不见动摇帝王根本,可见北齐王的厉害之处。今夜攻城,应该不是巧合,但也不是我们谁走漏了风声。朕觉得,北齐王这一招,一是试探墨含是否真没了命;二是,他真的要给我们厉害看看。”
    “不知北齐王是什么部署?”燕亭道。
    “不管他是什么部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钰道,“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行事。”
    “还按照原计划?”燕亭立即道,“皇上,北齐王亲自出兵攻城,定然来势汹汹,我们还如何按照原计划收拾雪城那十万兵马?”
    “朕早些年闻到秦铮养兵的风声,暗中背着父皇也养了五万兵马,郑孝扬随朕离京途中,朕命他前去调兵了。今日响午,收到他的传信,兵马已经在两百里外了。”秦钰道。
    燕亭睁大眼睛,看着秦钰,连皇上也不称了,“你……你也养私兵了?”
    “南秦这些年的形势来说,日渐紧张,秦铮一直与朕做对,他养私兵和朕养私兵有什么奇怪?”秦钰道。
    燕亭嘎嘎嘴,“也是,你们不养私兵才奇怪了。不过秦铮兄养私兵,连我也不知道,真是半点儿风丝也没听到。不够兄弟。”
    秦钰道,“养私兵是国之大忌,他岂能到处去说?”
    燕亭摸着下巴道,“我还奇怪呢,听说郑孝扬随你出京了,怎么一直没看到,原来是去调兵了。可是,你的五万兵马,能对付雪城的十万兵马吗?雪城号称十万雄兵啊。”
    “还有芳华送来的五万兵马。”秦钰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又拿出一枚信号弹,递给谢墨含,“子归,朕将芳华的五万兵马派给你,你立即带兵出城,与郑孝扬联手,趁着今夜北齐出兵,你们前往断尾岭,按计划围剿断尾岭。”
    “那渔人关呢?”谢墨含收了令牌和信号弹问。
    “渔人关朕来守。”秦钰道,“你们只一心对付雪城兵马,能收服最好收服,不能收服的话,全军剿灭。”
    “是。”谢墨含应声,“那我现在就出发。”
    “一切小心,朕将月落派在你身边保护。”秦钰道。
    谢墨含摇头,“月落还是留在皇上身边吧,我有暗卫。”
    燕亭此时凑近秦钰,悄声道,“皇上,我听说月落可是姓玉,是玉家出来的孩子。如今的关头,言宸向着北齐去了,据说,玉启言也回北齐了。这个月落,你还放心用?”
    秦钰道,“若是没有朕,月落早就没命了。对于玉家,对于北齐。他无所谓。国不能庇护他,他还要什么国?他早就不是北齐人了。月落能用,放心。若他不能用,朕也不会一直放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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