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紧紧的握着姚芬芳的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淌。
姚芬芳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她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要见裴晋阳。
裴晋阳过来，他左臂骨裂，绑着夹板。
裴瑶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裴晋阳走进来，缓缓的低下了身子，有了几分温和的神情，挂在眼角眉梢。
“晋阳……”姚芬芳缓缓的朝着他伸手，声音低低哑哑的。
她脸上烧伤的痕迹，这一刻瞧着，并没有那么的狰狞可怖了。
裴晋阳伸出右手，把她的手握住，语气很轻：“我在，好好养着，你会好起来的。”
姚芬芳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眼角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重重的呼吸了两下，唇角有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有多少年，裴晋阳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待她了，姚芬芳一时间，情难自已，断断续续的与裴晋阳说起了从前。
毕竟两人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是有过琴瑟和谐的相处。
“好了，别说了，你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裴晋阳放开她的手，要起身，姚芬芳却拉住了他的衣角，抬起另一只手，拔下了氧气罩。
“晋阳……我怕是……熬不下去了……”
姚芬芳眼底的光芒，一瞬间亮得骇人，她眼底似有虚幻的光彩，又似有说不出的绝望跟悲凉。
“瑶儿……她是你的女儿……你要……你要好好的对她……”
裴晋阳没有吱声，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现在不是他不认裴瑶，是裴瑶不认他这个父亲。
“你这辈子……这辈子不会……不会再有别的……孩子……就只有……她一个女儿……”
“你怎么就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我今年才五十岁！”
裴晋阳有几分恼火，可脸上又有了几分哀伤，他低头悬在姚芬芳脸上很近的距离。
“我今年才五十岁，我还会有孩子的！”
姚芬芳摇头，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了裴晋阳心上。
“你……不会……再有……再有孩子了……我……我早就……给你……下了药……”
裴晋阳的瞳孔一瞬间瞪得极大，他根本不曾想到，他这些年除了裴瑶，一无所出，竟然是姚芬芳早就不知不觉的给他下药，让他断子绝孙！
“贱人！”裴晋阳咬牙切齿的掐住了姚芬芳的脖子。
姚芬芳似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好像灵魂都漂浮在了半空中，那双眼里却有深深的眷恋。
她死在裴晋阳手里也好，这辈子，他都会记得，是他亲手杀了她。
姚芬芳无声无息的躺在病床上，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裴晋阳双手仍旧紧紧的卡在她脖子上，眼中渐渐的有了一抹痛楚。
他缓缓的直起了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断了气的姚芬芳，忽然之间悲凉的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竟是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