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煊堂平时开的车还停在外面,他刚下车,正准备锁车门的小弟回头看到了他,包也顾不上拿就立刻撒腿开溜。梁遇泽咒了一句,几步上前一脚将那人踹倒,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赵煊堂呢?”梁遇泽喘了一口气,凶狠地拽了拽他的衣领,“他人呢?”
“我们老板几个小时以前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消息,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对方抱着头蹲下来,“唐小姐也打电话问过,但是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老板去哪里了,公司还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
梁遇泽看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暴躁地撒开了手,转身上了车。
外面的雨快停了,易渺睁了睁眼睛,望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盯着她的那个人。
虽然感到很不舒服,但眼下有其他的事情要考虑,她没对这种眼神表现出过多的抵触。她向后倚在椅子上,想起盛林刚刚说过的话。
他说如果她不同意留在这里,他会和她一起死。
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命好像都算不上命了。她本来想从这个角度出发劝他好好活下去,但是转念一想又没有这个必要。他已经病得不轻了,别人说再多的话都不能挽回,她现在唯一要想的是怎么拖住他。
“我要喝水,”易渺抿了抿唇,声音轻了一点,“我也饿了。”
盛林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刚喂过她吃东西她就会饿,再看向她的肚子,不禁点了点头:“我是听说怀孕的人经常会饿,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随便吧。”易渺的语气像极了在和一个普通朋友对话,她看了一眼地下室门顶开的那一格小小的窗子,将目光移了回来,“嗯……还是清淡一点的好,你说想和我在一起,总不能让我一直吃速食吧?”
盛林闻言苍白的唇颤了颤,又好像十分不好意思的一样搓了搓手:“好,我出去弄一点,你等着我。”
易渺看着他出门的动作,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她放松片刻,再度抬头看向门顶那扇狭窄的小窗。整个地下室都是密闭的状态,只那扇门上开了一道不明显的小窗。她眨了眨眼,再度看到小窗的玻璃上多出一个激光红点。
刚才就注意到了,只是盛林在这里,她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将他支开。
“有人吗?”易渺喊了一声,看着玻璃窗上的激光红点又移了移,卯足了力气再喊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哑了。
果然,这一次红点迅速地移动又停下。
易渺没再出声,紧盯着那扇门,这次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咔哒声。因为不知道开锁的人是谁,她心跳如擂锤,汗水顺着脸颊一侧向下淌。
门随之弹开,穿了一身黑衣的男人探进身子来,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然后几步跑上了前。他戴着棒球帽,但易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从一边的工具袋里找出一把特制的钳子,十分熟练地剪断了她脚上的铐子,双手绕到她身后将绳子解开。
“受伤了没,能走吗?”他扶着易渺站起来,向门外看了一眼,“商场外面荀庭的人已经查过来了,我找到这里的时候来不及叫其他人了,这个地下室的入口很复杂,需要费不少事才能进来。我们得快走,盛林是想拿你威胁荀庭,而且到最后也不会留你的命,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报复荀庭的。”
易渺掩饰不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被绑的时间太长,她双腿瞬间麻木地软下去,被他一把扶住。
她借着他手臂的力量吃力地向前走,忍不住喘了一口气:“赵煊堂,算你还有良心。快,他可能随时回来。”
她被束缚在这里已经快八个小时,身上也很虚弱。赵煊堂将腰间的枪塞到她口袋里,一咬牙将她抱了起来,迅速闯出门去。只是刚刚走出地下室,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人就举起了手中的枪。
盛林手中提着一个装着饭菜的手提袋,空洞的目光看向他们。他把枪上了膛,目光移向他怀中的易渺,怪异地扯了扯唇角:“易渺,你又骗我了。”
易渺为了不激怒他,已经忍着没有破口大骂了。她扶着赵煊堂的肩要他把她放下来,然后轻轻伸了伸手:“听我说……”
“赵煊堂,其实我和你合作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不会和我一样走到最后的,你心太软了,像个废物一样,”盛林没有理睬易渺说的话,看向赵煊堂的脸,但是枪口移了移,又偏到了易渺身上。
黑洞洞的枪口逐渐下移,瞄准了她的腹部。易渺顿时咬紧了牙关,伸出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只有这种时候是她最怕的时候,她冷汗顺着脸侧向下流,被赵煊堂拉着挡在了身后。
“易渺,这么多年你都看不到我,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有一点故事。但是你居然和荀庭在一起了,还……怀了他的孩子,我想想都觉得可笑,”盛林的脸因为嫉妒呈现出一种扭曲感,枪口在易渺和赵煊堂身上来回移动。
易渺衣服里还夹着赵煊堂塞给她的枪,她动了动手指,听到一声“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擦着墙侧击中了他们斜后方的门。
“别乱动,易渺,我真的会对你开枪的,”盛林哼笑了一声,语气慢了下来,“你要怪就怪荀庭好了,他把我关起来的时候,可不止一次拿着枪对准我。”
“那你有本事去找荀庭单挑好了,”赵煊堂笑着说了一句,“你杀了我什么都证明不了。”
赵煊堂很冷静,他一面在心内计算着时间,一面伸手护住易渺。他与易渺对视一眼,侧头盯紧了盛林的表情和动作,在他低头微笑的一刻迅速从易渺敞开的大衣里掏出枪,一手护着她
蹲下将枪口对准了盛林。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盛林咬牙扣动扳机的一刻也开了枪,然后回头遮住易渺的身体。她被楼道里弥漫的烟气呛了一口,耳边像有巨大的轰鸣一遍遍的划过,在眩晕中被赵煊堂压着倒在地上。
灯碎了一盏,她看不清楼道里的情况,只听到接连两具肉体倒地的声音。那边没了声响,她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手去摸赵煊堂的上半身,手心立刻沾上一片熟悉的粘腻。她慌了神,听到赵煊堂一声闷哼,趴下去拍了拍他的脸。
“赵煊堂,你……你怎么样?能不能听到?”
接连两声枪声让正在寻找地下室入口的两队人听到,荀庭看着手机里赵煊堂发来的短信,耳边传来巨大的枪声。就只是一瞬间,他眼前弥漫开一片血雾,心好像也被飞来的子弹打碎了,无法名状的疼痛顺着心脏的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连手都在抖,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慌乱和害怕的时刻。
但来不及犹豫,他眼眸通红,和易溯对视一眼,两个人疯狂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易渺借着应急灯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对面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盛林,她连忙低头去看赵煊堂。他黑色的上衣已经被血染透,她眼泪和汗水一起向下掉,伸手摸索着找他出血的位置,想要堵住正从他胸口源源不断向外冒的血液。
但是她刚刚俯下身听他的动静,赵煊堂沾满血污的手指就动了动。他费力地睁开眼,好像是笑了笑,然后艰难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腕。
“你不准和我交代遗言,救你的人马上就到了,你有话自己去和唐紫说!”易渺猜到他要说什么,吼了一声,泪水控制不住地向下滑,拼命捂着他冒血的枪口。
她俯身趴在他的耳边,大滴的泪落下来,听他沙哑的声音从唇中发出来。
“糖糖……让她别……怪我了,”他笑了一声,借着猛地咳了一下,“我对她说了好多假话……只说了一句真话。我一直都喜欢她,可惜她听不到了。”
题外
终于要倒数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