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衣男子仿若出谷的黄鹂一般,活泼奔放,青绿色的袍子如青竹一般,袖口处用淡金色的丝线绣着两三朵海棠,更显雅致。白衣男子个子稍矮一些,怀里抱着一只红毛小狐狸,神情落寞,一双丹凤眼里映满了相思之情。
“谁让你们两个进来的?”鱼玄机一脸怒气望着门前的两个男子。
鱼九歌疑惑地看着师傅,不解对方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师傅,喝杯茶,消消气。”鱼九歌放下手中毛笔,亦步亦趋地走到鱼玄机身边,手里捧着一杯清茶。
“还是我这小徒弟乖!”鱼玄机一转过头来望着鱼九歌,当即展露欢颜,看得两名男子嫉妒万分。
“师傅,他们是什么人呀?”
“这是打哪儿弄来的乖娃娃?来,师娘送你根竹萧!”绿衣男子不等鱼玄机回话,便飘了过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竹萧,那萧一侧还坠着一块羊脂玉坠儿。
“师……娘?”鱼九歌疑惑地望着绿衣男子,她横看竖看,眼前的男人长得也不像是女人。一脸怔忪的鱼九歌只好偷偷转头看着鱼玄机,那竹萧上的玉坠儿看上去倒是值不少钱,但是能不能拿,还是要听师傅的意思。
“给你的,你就拿着。”鱼玄机点头,鱼九歌开心地收下竹萧,把玩起来。
鱼九歌将竹萧横看竖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一只眼睛半眯着,直直盯着竹萧上的黑洞,鱼玄机暗叹一声,朝鱼九歌招了招手。
“师傅。”鱼九歌乖乖走过去,将竹萧给了鱼玄机。
鱼玄机将竹萧放在嘴巴边,两只素手放在指洞上,樱唇一动,悠扬的萧声自竹萧中传了出来,曲调优美动听,富有诗意,鱼九歌不由地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这萧声。
忽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古琴声加入进来,其中还夹杂着欢快地打击声。鱼九歌睁开眼睛,便见那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正抚弄着一把伏羲古琴。而那绿衣男子,正翘腿坐到了鱼玄机的旁边,手上拿着自己刚才奉上的清茶杯,用白玉单筷不断敲击着杯沿儿。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
一阵绕梁三日的歌声忽然传入鱼九歌的耳中,那人吟唱的曲子还是鱼九歌第一次听,和她在青楼里听梦夙姑娘唱的完全不同。
若说梦夙姑娘的嗓音,七分媚骨,三分清甜。而此时的歌声,便七分慵懒,三分诱惑,鱼九歌听得如痴如醉,小小的身子在塌上晃悠来晃悠去。
一曲终了,那音仍可绕梁三日,至于那歌声,更是植入鱼九歌的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九幽。”鱼玄机的声音响起,鱼九歌这才睁开眼睛,望着斜倚靠在门边喝酒的男人。
那男人身穿一身暗紫色长袍,黑发自然垂落,一手扶着酒坛,清澈如白水的酒酿自其脖颈留到胸襟,颇有一股豪放之意,男人听到鱼玄机的呼唤,放下酒坛,朝鱼九歌的方向露出邪魅一笑。
鱼九歌自出生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像阴九幽这样的男人,似毒药却有着令人致瘾的魅力,那人只是冲她一笑,她便听到心口破裂的声音,只是那不痛,而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那是情窦初开的声音……
年仅四岁的鱼九歌,就这样沦陷了。
因眼前三人的出现,鱼九歌不得不停笔,搁置画画的计划,鱼玄机责令其明日起早再画,便被三人簇拥着离开了房间。
鱼九歌躺在床上,阴九幽的音容笑貌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她清楚明白过来,对方与自己的差别,那三个男人均是师傅的男宠。绿衣男子名叫任竹,白衣男子则叫白无悦,至于她心心念念紫袍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恶人谷谷主,阴九幽。
“唉,不想了。”鱼九歌晃悠着小脑袋,干脆从床上爬下来。
她将自己身上的玉佩和阿妈临走前交给自己的五十两银票拿了出来,小心地用红布包好,用连夜在自己的床底下凿出了一个大洞,将全部身家都放了进去,又重新盖好。
做完这一切,鱼九歌重新爬上床,满足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鱼九歌竟然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她梦到了那个白衣少年,对方责问她当初为何没有遵守约定,并说自己在那等了她很久,道尽了凄苦,鱼九歌心生愧疚,可惜木已成舟,道歉也没了用。
那少年还骂她是小偷,是骗子,在梦中就霸道扬言要将她变成奴婢,打断她的双腿,不准她再随便离开。
鱼九歌一听自己的腿要被打折,就要逃跑,那少年身后却忽然冒出一群侍卫,要将鱼九歌拿下送到官府,那白衣少年一直跟着鱼九歌到了官府,一路上也没少数落鱼九歌。
到了官府,鱼九歌趴在板凳上,三个侍卫压着她,屁股被人扒光,那少年拿着将近一指厚的木棍,狠狠砸了下来……
“啊——”鱼九歌惊醒,顿时大汗淋漓。
“小徒弟,没想到你比为师还能睡。”鱼玄机一手扶着下巴,眨巴着水眸望着塌上的鱼九歌:“怎地还做了噩梦?”
“师傅……我梦见被人打了板子……”鱼九歌一双杏眸含着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鱼玄机,还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小屁股。
鱼玄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鱼九歌当即蒙上被子,不肯去看她。
“放心吧,有为师在,谁也伤不了你,至于打板子嘛!学武功宜早不宜晚,你今日就跟着几位师娘学武功去吧!”鱼玄机走过来,掀开被子。
“什么?!”鱼九歌在听到学武功三个字时,大脑明显空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