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李施主隔叁差五都要来寺里找师兄。有时候自己翻后墙去师兄禅房,碰见师兄不在禅房就偷偷去厨房找他领她去找。在寺里,师兄多半的时间用来研究医书,要么就在矮几上燃一盏灯抄经书。李施主也不吵他,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些闲书话本。看累了,就靠在他肩上,要么枕在他腿上睡觉。到时间了就又翻墙回去。在寺外,无尘师兄要么带着她去山里采药,要么领她去一些没人知道的山林里玩。有一回还带着男装扮相的李青禾去街上采买寺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李施主没有一点消息,师兄也没有问。宜修端着斋饭进了师兄的禅房,榻上的人睁了眼。“宜修,以后我自己来吧,不用你替我带的。”
“师兄跟我客气什么啊,我这不是顺便的事吗”宜修摆了两人的饭,见师兄还是什么事都没有样子,眼珠子轱辘转,这师兄不念女施主,他还念女施主的桂花糕呢。不行他得说点什么。“哎师兄,我好一阵没看见李施主来了,你是不是和李施主吵架了。”
嗯确实是有一阵子没来了。“没有,青禾可能有事吧。”
得,合着前段日子没事,事儿都堆到一起了,“师兄,我估摸着按李施主这性子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这么长时间不来,你也不觉得奇怪吗,再说了……”
看宜修话里有话的样子,他直接了当打断了他“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便是了,绕来绕去,别把自己绕晕了。”
宜修的小心思被戳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没有头发的秃头“师兄反正我也好久没下山了,不如我帮你去她府上看看,给你带个信儿?”
“我看你是主要是想下山吧。”
吃了饭,无尘抽纸写了几个字,又找来信封,塞了点东西封好,就交由宜修,让他以替他买取书的由头下山了。
小宜修穿着大大的僧袍,戴着竹编的宽帽,手上拿着个小木钵,一蹦一跳地下山了。以前李青禾有告诉宜修她的住处,京城平西街最里边那栋最大的房子,叫他饿了直接找她,她肯定好好招待他。他想起甜滋滋的各种点心果子还有好吃的冰糖葫芦,忍不住用吞了吞口水。
下山到京城的路并不算太远,加上路上遇见去京城的牛车,主人见他是个独身化缘的小和尚就顺道带他一程。很快他就到了京城街上,问了几个行乞的小孩,他摸索着找到了李府。
虽然知道李施主有钱,但没想到这般高门大户的,宜修小和尚感叹的同时不禁为师兄担忧。
抓了门上铜圈把手,废了老劲使劲敲门,两个家丁开了门,宜修说自己是来找李青禾李施主的。两个家丁不信,以为他是小江湖骗子,要关门。宜修急中生智说自己是来给李施主送丢在寺院东西的,两个家丁见他是个小孩也翻不出什么浪就放他进去了。
他进去了,也松了口气,在院子里找了个丫鬟姐姐领他去找李青禾。正巧碰上李青禾这些时日都在府,丫头才领他去,以前小姐总是乱跑,府里是找不着她人的。
敲了门,见着她正坐在窗边扯吊兰的叶子,宜修就知道他这些日子肯定哪也没去就呆在屋子里闷坏了。“李施主,李施主?”
李青禾抬眼看到了元头巴脑的宜修,她有些不相信“宜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无尘叫你来的?”
宜修被晃的头晕“停停停停……您先放手行吗,我一会儿跟你慢慢说。”
李青禾赶紧放了手,她已经在府里十多天了,无尘一直不来找她,她都快以为那个和尚把她给忘了。
宜修找了个凳子拍了拍桌子“施主,我从山上走到你这里,忙了半天,是又渴又累的,我得边吃边说。”
她叫了门外的小荷去拿厨房里备的各种点心,等东西送上来了,宜修就敞开了肚子吃,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李青禾给他倒了杯茶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这不多着呢。”
吃饱喝足还打了个嗝,用袖子擦了擦嘴才开始谈正事“多谢李施主款待,这些东西太香了。”
“行了行了,快说你师兄说了些什么。”不自己来,叫个小多事精来。
“师兄说他多日未见青禾姑娘,心中甚是想念”宜修想说点好话哄她开心,这些一来,他下次还能来蹭吃蹭喝了。
“真的?”他这种人还会说这种肉麻的话?
“额,假的……”算了,被师兄知道的话更没他好果子吃
就知道……
宜修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师兄让我交给你的,你等我走了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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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信藏在枕头下边,用过饭,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拆开信封。
她抽出一张纸,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落在她的裙子上。她捡起来看,是一只花,一只干花,被晒的干干的,没有水分。这是那天她们去山上的一个小溪旁摘的花,回寺庙的时候他说扔了可惜,便放在院子里晒了,制了几只香囊,她的床头还挂了一只。
打开薄薄的信纸,上面两行劲秀的笔迹“若有闲时,后日未时。”
还真是一字都不愿多啊,虽未说地点,但瞧那朵干巴巴的花,也知道了是在那条溪边。
李青禾把东西收好,脱了外衣,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乱的。他既然知道找她,说明他肯定心里有她,要不然要把她当个包袱扔了。不管怎样,后天一定要当面问问他,这样想着,她觉得心里清明了许多慢慢地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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