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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青芷?”
    啜泣声渐停,颜亦初犹豫了一会,估摸着萧青芷的情绪已经稳定,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自萧青芷入宫,她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不对,自从被萧子孟发现二人之间不对劲而让萧青芷离开国子监的时候,她的名字就没再被她说过,时隔许久再提,居然有些陌生,明明从前这名字天天挂在嘴边,一日不喊个四五十次不肯罢休。
    “青芷?”颜亦初走近了些,还是不想理她吗?她今日确实过于失态了。颜亦初又等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急忙去扳萧青芷蜷缩的身子,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
    太医令诊了,依旧是第一次给萧青芷诊完那副顾虑再叁的模样,得了皇帝保证不怪罪才开口:“承欢露本就药性猛烈,为了催发毒性,又是让药物集中发了出来,这女子控制不住,求欢至昏迷正常,陛下应当控制一下,不要让这女子过多的透支身体,如今只是体力不支昏迷。”
    “药性还有几次方能拔除干净?”颜亦初面色不虞。求欢的不是萧青芷,是她。她简直都要怀疑喝了承欢露的是自己,怎么会对萧青芷这般索求无度。
    “叁次。”
    “过几天等她身体恢复些,你再准备第二次的药吧。”
    知道萧青芷只是因为太累而昏迷,身体没有大碍,颜亦初长舒一口气,让人把奏折搬到在寝殿来批。平日里皇帝改奏章都在宣室殿,改不完了才拿回寝殿,不过这宫中自然是皇帝的意愿最大,她喜欢在哪改就在哪,不过是苦了太监把那两车奏章来回搬运。竹制的奏折随意翻动一下就容易有声音,即使吩咐过太监要轻拿轻放,可总不免在搬上书案的时候发出碰撞声。
    萧青芷翻了个身,颜亦初屏住呼吸,冷冷看了眼太监,太监自知闯祸,大气也不敢出,垂着头等待皇帝责罚。幸好只是翻身,并没有被这动静惊醒。颜亦初眼神示意让那太监离开,换了更为细心的宫女来伺候。
    颜亦初叹了口气,她想要的怎么会只是宫女呢,目光快速地在萧青芷身上瞥一眼,她想要的,是红袖添香,准确来说,那个红袖就是萧青芷。这是她曾经拥有过的。
    她长在掖庭宫,身为戾太子之女,身边莫说大儒了,连个识字的宫女都没有,直到她祖父龙驭宾天,大赦天下,她才离开掖庭宫住在外祖母家中,外祖母家也受过戾太子一案的牵连,不过是不愁吃穿而已,若要供她读书,是远远不够的,况且她一个女子,就算送去学堂,身份敏感,也无人敢收。直到萧子孟废了少帝,选了她当皇帝,才发现她不识字,无奈之下只能送去国子监,并让自己的孙女,也就是萧青芷伴读。
    萧青芷无疑是个合格的伴读,她连字都不会写,萧青芷也不曾嘲笑她,而是跪坐在她身后,捏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萧青芷大她两岁,十几岁又是女子抽条最快的时候,即使只大了两岁,萧青芷也可以完全把颜亦初圈在怀中,那松烟墨的香气,也不知是来自笔端,还是来自萧青芷身上。若不是她曾看到萧子孟训萧青芷,陛下怎么那么多日还学不会写字,她真想永远就停在学写字这个步骤。
    然后是识字,知书,通文义。即使没有再圈着她,可在她身边磨墨时,她总能闻到她身上的松墨香。她其实并不喜欢作赋,相比那些文采斐然的骈文,她更喜欢看法家的律书,但是写文的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要萧青芷为她磨墨,也可以在思路不畅的时候靠在萧青芷肩头,佯做思考,实为贪恋她身上的温暖,如果说她二十年的灰暗人生中曾有过亮色,无疑就是国子监那段时光。
    到底是回不去了。
    颜亦初笔走龙蛇,随意地批了大部分奏章,估摸着叁更天了,昨晚没睡,实在是困得不行,就放了笔,去了偏殿随意清理了一下,才回殿休息。
    萧青芷依旧面对墙睡着,颜亦初轻手轻脚上了床,虽然心里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应当节制,还是没忍住,从背后抱住萧青芷,埋着她后颈处嗅了嗅,闻到熟悉的松墨香味才沉沉睡去。
    皇帝破天荒的没有批完奏章,自然被御史府那些大夫抓着狠狠说了一顿,什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什么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教育她的奏章上了一车,她还得一一改完回复,不然明日的奏章估计就有两车了,一车自然还是说她不勤政爱民,另一车应该是说她讳疾忌医,为君者应该正视批评意见。
    当年萧子孟在的时候,虽然她终日如芒在背,可这些奏章到底还是先送去萧子孟那里,萧子孟先拟了意见,再把他认为皇帝值得一看的奏章送到宫里,这些没什么内容只为自己青史留名的谏文也不会烦到她这,而今大权在握,才知道这一日大半的功夫,居然都得用于应付那些御史。
    颜亦初坐在步辇上,揉了揉太阳穴,想到那些奏章就觉得头疼,暗自决定得把寝宫消息再封死一点,少一批一点折子就能闹成这样,要是给他们知道自己把萧子孟孙女留在宫中,宣室殿还不得被奏章堆满了。罢了罢了,今日还是老老实实在宣室殿批折子吧,反正日子还长,也不差这一日。
    总算又过了一日。落日西沉,萧青芷半倚在寝宫的窗台上,看着宫女点亮各处的灯火。今日一日,颜亦初没有再来打搅她。昨日依旧恍然如梦,数年未见,当时那个青涩到连她靠近一点都会脸红的少女竟然会这么粗暴的对她,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日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真的宁可忘记,也不想告诉自己那个狂傲无情的人才是真实的颜亦初。天家无情。萧子孟在让她不再去国子监的那一晚其实已经提醒过她。
    明明还是初夏,那人身上却有深秋的萧索之意。颜亦初吩咐过太监不准通传,下了步辇走进殿中,正巧看到萧青芷倚窗黯然远眺的样子。若不是自己暗中下手,她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结了婚的女子就不必受娘家牵连,也不会下狱,确实是自己的私心毁了她一生。
    “青芷。”皇帝走入殿中,看萧青芷因为自己到来而瞬间变了的脸色,刚想发作,想到她的黯然神色,还是决定忍耐一下,走过去搂着她,“和朕去沐浴。”从前萧青芷可以这样轻松搂住还没发育的皇帝,而现在皇帝却可以这样轻松搂住她。
    “罪臣遵旨。”
    不着痕迹地顶撞,让颜亦初想发火都找不到由头,把满心温柔卸了,拽着她就往浴殿走,只是萧青芷昨日的腿软尚未恢复,被冷不防一拽直接摔在了地上,不比浴殿所铺的地砖,寝殿地上铺的是木材,但这么一摔,也让萧青芷额上瞬间磕青了一块。
    颜亦初无法,只能取了药给她揉,看着那人咬着唇一声不吭的样子,又心疼又气:“还有哪受了伤?”
    萧青芷虽然不愿意示弱,可等会就要去浴殿,身上有什么伤都一清二楚,只能回道:“膝上还有一块。”然后在皇帝准备解她衣服的时候摁住皇帝的手,“去浴殿。”
    好古板好正经的人。皇帝不顾萧青芷无力的反抗,几下就把萧青芷扒光了,然后脱了自己衣服,一手搂腰,一手顺着腿弯将萧青芷打横抱起,走入浴池,然后让她坐在浴池边上,腿垂在水中,慢慢给她揉。
    昨日的吻痕依旧清晰可辨,萧青芷窘迫到手指紧抓池壁,只期望能快些揉完入水,免了这赤裸身体对人的尴尬。
    “会疼吗?要帮你揉开吗?”
    萧青芷还没反应过来颜亦初在说什么,大腿根部就本能性一紧,身子向后猛得一缩。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太大了,萧青芷握住颜亦初点在她大腿根部吻痕的手,勉强温声道:“不疼了。不必麻烦陛下了,陛下日理万机,还是尽早沐浴休息吧。”
    颜亦初不回,挣开萧青芷的束缚,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小腿,把她拖进了浴池,搂在怀里。由于二人身高差距,低着头的萧青芷正好埋入颜亦初的山峰之间,她慌忙推开皇帝,头垂得更低:“罪臣僭越,请陛下责罚。”
    “你这身子受得住几次责罚?”颜亦初冷冷开口,在水下拍了拍她的臀部,“朕便如昨日那般责罚你,如何?”
    萧青芷脸色沉得厉害,她出身高贵,受尽万千宠爱,即使一朝跌落,到底改不了高傲的性子:“陛下既为人君,自可竭天地万物之至,以奉声色无穷之欲,倒也不必询问罪臣。”
    “好!”颜亦初怒极反笑,“朕不懂该怎么竭天地万物之至,那就请你教朕吧。”
    注:
    1、宣室殿是汉代皇帝办公的地方,本文背景设定主要借鉴了汉代。
    2、国子监其实是隋朝的东西了,汉朝应该叫太学,我的失误,但不想改了。
    3、“竭天地万物之至,以奉声色无穷之欲”是出自魏晋阮籍《大人先生传》中的一句话,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拿来用一下,意思就是讽刺小皇帝是昏君,小皇帝励精图治当明君,被这么一讽刺气得够呛,反正就小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还有一些成语典故,没办法一一分辨时代了,就凑合用着吧,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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