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有选择在白天来,就是怕惊动不少以前的老人,杨望真还是选择低调的入京,虽然纸里包不住火,但是却没必要太过高调,而且他本来就不是张扬之人。现如今京城局面极为的严峻,想要动一动,都得有万全之策,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都在等着有人当出头羊。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这个老家伙盼来了。文翰,当初让他留在京城,这个家伙死活就是不肯留,说什么一方诸侯胜过万人管。还是那副倔驴脾气。真是够犟的。说他是东北人,多半会比南方人更为可信。哈哈哈。”
一个身抗两颗星的高大威猛的老人兴奋的大笑道。这个人,赫然便是北京军区的掌舵人之一,同样也是军委之中不得不提的老人之一,虽然还没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但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轻易忤逆的。
林战野中将!没有人知道,这个高大威武的军人曾经是在万人尸骨堆之中如何爬着一步步扛起中华的大旗!是共和国当之无愧的脊梁!与杨望真共同被誉为华夏的三虎将之一。更是林韵的直系叔辈。
“老东西,我们可都是一步一步熬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血汗,还是血汗。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至少也要有点中将的样子,还说老杨掘,我看你这投不服管教的倔驴,才真应该拉出去枪毙。”
作为军科院下一任的指定院长,现任的副院长朱文瀚嘴角不屑的说道,这个老家伙,几十年的脾气了,还是没能改掉。毛毛躁躁,哪有个中将的风范?风风火火,绝对是北京城之中独一无二的掘老虎。
“你们两个老家伙,呵呵,望真都已经来了。还在斗嘴。文翰,你就当着老林在自言自语吧。走,咱们两个现在就去接望真。”燕天楠的父亲燕极闚笑容诡异的说道,看了林战野一眼,便是跟着朱文瀚快步向前走去。
“好你个老燕啊。居然跟老朱串通起来玩我。”
当下林战野也是不甘落后,迅速的跟了上去。
不断旋转的螺旋桨渐渐的放缓下来,逐渐归于平静,原本风声不断,噪音不断的广场也恢复了安静。一个面容冷峻,双眼如炬的半百老者精神饱满的走来,看着眼前的这幅接机阵容,也是无奈的再度摇了摇头。
这几个老家伙,还是全都来了,但是唯一缺少的,恐怕就是老赵了。当年若非因缘巧合,老赵站在了那个人的一边,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被搞的如此之僵。没有人知道,杨望真跟那个人的仇怨到底有多深,但是两个人却是一直针锋相对,而赵师道的父亲,也是被卷入了其中,不同的立场,或许都是为华夏谋福利,殊途同归,但却是分道扬镳而行。怨不得老赵,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你还知道回来啊。望真,我们等你等的可都是白了少年头啊。就只剩下空悲切了。”林战野还是第一个冲到杨望真的身前,高大的身躯狠狠的给了杨望真一个熊抱。
“文翰,极闚,你们两个也都来了。哈哈。原本我是打算谁也不惊动的。但是没想到还是让如此之多的人深更半夜的在这里等着我这个有罪之人啊。”
杨望真叹息着说道。
“跟我们还有什么可见外的?难不成入京一次还打算瞒着大家不成?”
朱文瀚面露不悦的说道,苍老的容颜,即便是熬了大半夜,依旧是精神头十足。燕极闚笑了笑,轻声道:“老赵还是没有来啊。”
杨望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望真,这个时候你来北京,应该不仅仅是散散心这么简单吧。现如今京城可谓是处处危机,稍有不慎,谁都可能出事。即便是老首长也未必会有例外,这一次大变革,将是史无前例的。跟上一次的革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啊。”
朱文瀚推了推鼻梁之上那只厚重的黑框眼镜,严肃的说道。
“哪来那么多的牢骚,走,先喝上他十八杯再说,放心吧,望真,这一次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商量好了。绝对不会让安华跟凝冰他们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林战野哼哼唧唧的说道,一边还不时瞥了一眼燕极闚。
燕极闚哭笑不得的说道:
“别这么看着我,老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参与到这一次的政变之中,年轻一代的事情,我也不会多做插手。成败各安天命,只要那个兔崽子留口气,我就知足了。”
“哈哈哈!”寒风呼啸,即便是大晴天的夜晚,也是充满了寒冷。几个人相视大笑,一起向着军备部之中走去。
…………
赵家大院,赵师道父子两人站在古树之下,望着夜空,风卷残云,弯月如钩。
“父亲,杨望真入京了。”赵师道淡淡道。
“多少年了,呵呵。这个老家伙,我倒要看看,他能够翻腾出多大的浪花,当年,他之所以退出这场派系之争,就是为了明哲保身。”
赵师道眉头微皱,道: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是对这些事情讳莫如深。孙老跟老首长也都是只字未曾提过。”
“很多事情,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了。不提也罢,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若干年后,如果没有人再掀起这股风云,或许就该沉淀为历史尘埃了。”
赵老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很显然,有些事情他也不愿意再提起,而且,就连作为京城第一太子的赵师道都是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由此可见,当年的事情,究竟牵扯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官员,才会被整个京城列为禁忌,最终杨望真高调退出京城的内幕,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父亲,那个人,究竟有多少的潜在势力?这一次的京城风波,会不会——”
赵师道试探着问道。
“住嘴!”赵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足以傲视年轻一代任何人的儿子,眼神冰冷。
“小心祸从口出。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去试图触碰事物本质的底线,结果,很可能是现在的你所承受不了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逆天的变换,你这个太子党的太子,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你只要知道,这一次的京城风波,你需要做的,是控制整个年轻一代,其余的,不要说,不要问。老一辈的恩怨,跟你无关。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叶河图。”
赵师道第一次被父亲如此严厉的训斥,而且是毫无缘由的。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量,跟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东西比起来,他现在还没有那些可以动用的中坚力量。但是,这场暗战,赵师道却是势在必得,尽管孙老跟父亲都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过作为京城年轻一代的核心,赵师道的野心,却不仅限于此。
想要有多大的收获,就要冒多大的风险,这一次,他便要来一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要给整个京城一个震撼,给整个京城所有人一个耳光。男儿当杀人,若在年轻不疯狂一次,到老了,或许就连那份心思也渐渐的淡了。况且,想要抱得美人归,那么,只能迅雷不及掩耳的打败叶河图。这个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敢小觑过,但是直到今日,叶河图却也没有令他失望。在武道之上,或许她不是叶河图的对手,但是玩起政治,他是不会跟任何人低头的。不管多厉害,始终要向政治低头,这是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只要他在政治上赢了,那么他便赢了一切。
“晚上沈老跟我说了不少,但是言语之中,却是敲打着我,不要畏惧强权。他的意思,也不外乎就是那个人的举动越老越大,就连孙老都是有些始料未及的。中央军委三分之一都被他的势力渗透了。”
“……父亲,我不希望自己在将来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有愧于心。”
赵师道有些忐忑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父亲肯定会雷霆暴怒。但是他的猜测终究还是没能实现。赵老爷子嘴角淡然一笑,束着手缓缓的向着内厅之中走去,淡然道:
“老子生为国家,死也为了国家。即便是当年吃枪子的时候,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就凭你小子,还想跟我玩心眼?哼哼。”
赵师道会心一笑:“父亲,谢谢你。”
半晌,赵老爷子缓缓的转过身,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眼神微润,喃喃道:
“傻小子,就算是整个世界都背叛你,你老子也会为你留条后路的。认理不认亲,果然是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母亲,但是我对得起整个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