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前院,哪里还有陆陌寒的半分影子,洛长然将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累的满身大汗,连他一根毛也未见到。
逐月实在不解,忍不住问她,“姑娘,你不是怕三公子吗?如今怎么……”她想了想,尽量委婉的道:“你不是想,想做什么吧?那可万万使不得。”
姑娘突然接近三公子,她能想到的不是恨极想杀了他,便是寻死想被他杀,落个解脱,前者实力太悬殊不大可能,那便是后者,再结合她这几日的精神状态,逐月几乎已经可以肯定。
洛长然撇她一眼,“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他。”
逐月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3章 抓人
洛长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无法接近陆陌寒,每次在某个角落看到他时,只要自己有一点靠近的举动,他便如惊弓之鸟迅速逃离,将她视作洪水猛兽,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但不知为何,明明怕她接近,他却又时常出现在小院,而且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刚跑出去转身便回来,倒像是与她玩猫捉老鼠似得。
洛长然越来越觉得有趣,铁了心的要逮到他交流交流,经过多次观察,制定出了严密的逮捕计划。
用早膳的时候,他果然又来了,躲在池塘旁边,下巴搁在塘沿台子上,定定望着她。
洛长然给了逐月一个眼神,示意她按计划将他所有退路堵死,然后放下粥碗悠然走了出去。
她往前一步,陆陌寒往后退一步,连退五步后扭头便跑。
洛长然拔腿追上去,他速度极快,准眼便没了影,但不多久又折了回来,许是发现被堵,慌忙换了个方向,如同瓮中之鳖,在小院里横冲直撞。
洛长然追的气喘吁吁,索性坐在了石桌旁,反正他又跑不出去。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不再折腾,却是躲在桂树上,怎么也不肯下来,任凭她们说什么,他都只是面朝树干,一动不动。
洛长然气得在树下转来转去,抓着桂树用力摇了摇,摇的自己手臂发麻,头晕脑胀,他却连衣角都不带晃得。
洛长然冷哼,让逐月搬了把躺椅出来放在树下,看谁耗得过谁!
可她又一次料错了,足足三个时辰,他愣是未动分毫,树上的花儿偶尔还会随风轻摆一下,他蜷在那里,大有任尔东西南北风,老子就是磐石无转移的意思。
洛长然自己倒是坐不住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吩咐逐月拿了些吃的来,边吃边等。
刚咬了口榛子酥,磐石就有了反应。
他视线从两片叶子中投下来,畏畏缩缩的样子,目光却是□□裸盯着她手里的吃食,似乎咽了下口水。
洛长然微微一笑,“想吃吗?”
他眼神忽然变直,目不转睛盯着她。
“想吃就下来,自己拿。”
他定定的不说话,也不知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再不下来我可就吃完了。”
树枝轻轻晃了晃,洛长然抬头,见他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回归到磐石的状态。
“我真的吃完了。”
……
洛长然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竟叫他宁肯受苦挨饿也不愿下来。
想想自己以前怕他怕得要死,岂知他是这般怂样,当真可笑。
逐月也对他这副样子难以置信,惧意减退不少,掩着笑问她,“三公子不肯下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饿着。”
洛长然原本就是只想和他说上话,并非故意要折磨他,自然不会将他逼得太狠。
挑了块最好看的榛子酥抛上去,“接着……”
话音未落,点心已从半空消失,洛长然目瞪口呆,甚至都未看到他是如何接过去的,更不知他几时吞下肚,只见那树枝轻颠了下,然后便是他从树叶中探出的半张脸,嘴角残留着一点点心沫子。
□□裸的眼神告诉她,“还要。”
洛长然挑挑拣拣,故意趁他不注意猛地抛上去,眼睛死死盯着,却仍是没有看到,只听到了一丝吞咽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一个树上一个树下,愣是将大半盘点心都吃了,剩下最后几个时,洛长然坏心突起,全部抓住抛了上去。
点心在空中四散开来,陆陌寒迅速反应,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却是风卷残云,全部收了过去,一个也未落下。
见算计不到他,洛长然赌气的将空盘子也抛了上去,就不信他还能将盘子也吃了?
可这次他却并未接住,横空飞来一块石子,抢先击中,盘子掉在地上,碎裂成两半。
洛长然看向院门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男子,一身暗红色盔甲,英气勃发。
逐月赶紧迎上去行礼,“将军。”
洛长然看着他,陆家军主帅,陈国最耀眼的少年郎,十五岁领兵,十九岁击退强敌收复失地,二十四岁迎娶长公主,二十六岁封一品骠骑将军,三十岁进封大将军大司空,权势滔天无人望其项背,一生征战杀伐,从未败绩,这样的一个常胜将军最终却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救灾时被落石砸死,多么可悲。
他的一生,如同绚烂的火花,炽热燃烧,轰轰烈烈,死后引来不少人扼腕叹息。
若是没有逼婚这回事,洛长然其实是佩服他的,能在父母双亡,无人看好的情况下年纪轻轻便坐稳陆家军主帅的位子,并在短短时间内飞速壮大,手握重兵,光这份心智毅力常人便难以企及。而且他还重情重义,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妻子。收复失地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小时候丢失的弟弟找回来,之后更是千方百计的维护他,不让他受一丁点伤害。
总的来说,他的人生是相当的辉煌明亮,唯一的污点,便是逼婚!
毕竟上辈子恨他恨了那么久,虽然现在心态已改变,但突然看到,仍是不能以常人待之,洛长然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陆明成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桂树下,看着上面的人,“下来。”
陆陌寒磨蹭了一瞬,乖乖溜了下来,一阵风似得卷了出去。
陆明成转身离开,到了院门口又停住脚步,背着身子道:“若是不喜,尽管远离便是,何必戏弄他。”
“我没……”
身影已然消失。
洛长然咬着唇,气冲冲进了屋。
翌日,洛长然坐在窗前绣花。
听到桂树下传来沙沙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陆陌寒蹲在树根底下,手里拿个片叶子在地上来回划着,见她看过来急忙低下头。
洛长然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忙自己的。
脚步声传来,断断续续,磨蹭了近一刻钟,没声了。
洛长然眼风扫过去,看到他已到了窗前一步远,姿势奇怪的蹲坐在地上,抬头看自己。
那张脸和陆明成有七八分相似,棱角分明,鼻梁挺傲,只不过陆明成气宇轩昂,丰神俊朗,他却显得阴翳冰冷,尤其是那双利眼,时刻透着野性。
一想到陆明成,洛长然便愤懑难平,自己好意接近陆陌寒,反被他视作别有用心,谁说他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分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找你大哥去。”
陆陌寒怯怯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歪着头看她,眼中似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