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讨论。
伊怜轻微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
他最近确实和尤恩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要说原因的话……
“他一直黏在我身边。”
“老兄,这可说不通。难不成其他仆人不想黏在你身边吗?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因为你在下命令时,首先叫的名字永远是‘尤恩’。”
“还有就是,他比较护着我。”
“……?”纪伯伦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你护着他吧?”
“他护着我。”
伊怜露出些许高兴的神情:“纪伯伦,你真应该尝试和普通人交往。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如此鲜活有趣,并不像那些接受过过多教育而显得死板的绅士。”
“你把我搞糊涂了。”
“前几天,在会议室的前面,‘那位先生’又找过来了。”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纪伯伦脸色冷了下来,随即愤怒地嚷嚷:“你怎么没和我说?”
伊怜说的人,就是在船上最喜欢和他对着干的一位。‘那位先生’也并不明着来,却总喜欢给伊怜找点小麻烦。
“这次他是怎么找你麻烦的?”
伊怜说:“那天,有运输果蔬的船只来往。他从船上挑了想要的东西,顺便给我带了一份手礼。”
“手礼?”
“大概有一百多株太阳花,包在一起送给我。”
“……”
纪伯伦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连骂了好几句脏话,脸上的微笑全垮掉了。
伊怜先生从十几岁开始,就对鲜花过敏。一株两株倒还可以忍受,一百多株放在他面前让他拿着,伊怜先生就可以直接去见上帝了。
“你怎么处理的?”
“我当然推辞。但是他非要亲手给我送来,我退到走廊都没有摆脱掉。”伊怜先生淡淡地说:“我想他并不是不坏好意。他可能不记得我对鲜花过敏,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与我重归于好……”
“见鬼的不记得!”纪伯伦的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水杯都跳了起来:“然后呢?”
“我正苦恼于如何谢绝他的好意。那个叫尤恩的仆人一瘸一拐地冲过来,一下子把我拦在后面。”
“……”
纪伯伦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他重新坐了回去,淡漠地说:“哦。”
“尤恩说,把这束花交给他就可以,他是我的仆人,可以代替我拿着。‘那位先生’当然不乐意,说你这个瘸子算什么东西?”
“……尤恩怎么回答?”
“他不说话,但是也不躲避。你知道的,人多的时候尤恩总是不想说话。‘那位先生’气恼之际,推搡他好几下。我本想干脆站出去算了,谁想尤恩竟牢牢地把我护在后面,静默地忍受‘那位先生’的拳头!”
“……”
纪伯伦说不出话来。他端起咖啡杯,放在唇边好几次,也没有喝下去。
伊怜先生侧了一下头,似乎在回想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尤恩为什么有那么大力气。就算我想让这可怜的仆人快走,竟也推不动他。他被打得鼻子出了血,也只是侧着脸擦了擦,什么都没说。最后‘那位先生’看我真的急了,收回手笑着道了歉,这件事竟不了了之。”
伊怜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十分冷漠。然而依据挚友对他的理解,他固然处在平静当中,性情深处却又压抑着怒火。
纪伯伦叹了口气:“我不得不说,你没有生命危险,才是我最为关心的事情。”
伊怜先生点了点头:“我明白。自从那以后,我总是觉得尤恩在多方面给予我帮助。他对我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我自己。这让我十分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