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才转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锦袋,干瘪的手拿出一个破旧的木牌,只得半个巴掌大小,上面雕刻了两尾鲤鱼。他说:“你赠老夫核雕,老夫唯有送你此物。你若有机会去永平,遇着事了便拿这个木牌找老闵,他会助你。”
说罢,他摇摇首,说:“我累了,要歇息了。”
阿殷道了谢,方离开了。
方伯看着手里的核雕,神情怔忡,浑浊的双目刹那间泛红。
三年前,他没来,以后他也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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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回了院子里,见到姜璇的细软又多了不少,她问:“姐姐,我们这是准备要去哪儿?”
阿殷道:“我们去永平。”
姜璇问:“去多久?”
阿殷道:“暂时未定。”
姜璇欢快地应了声,随即又让侍婢继续收拾细软。既然要去永平,那也就是姐姐要绕开上官家单独去了。姜璇想得长远,永平里有穆阳侯在,说不定这一去就不用回来了。
阿殷关上房门,取出枕边的小木箱,打开后又一一取出木箱里的十二个核雕。
核雕十八州,是十八个核雕,江阳手中的复刻核雕与祖父的有异曲同工之处,看来不论是沈长堂所说的核雕十八州还是上官家所说的核雕十八州,其中十二个必定是她手中的核雕。
第97章
五月的永平已经进入初夏,都城里的姑娘早已换上轻薄的绸缎。宫里的宫娥自然也不例外,提着精致大气的宫灯,穿着草青齐胸襦裙,身姿袅娜地走过宫中长廊。
远远的,见着宫里的常客,宫娥们垂首低眉侯在一边,待那位常客离去后,才继续前行。
站在最后的那一位宫娥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那人墨发玄服,身姿挺拔,贵不可言。
身旁的宫娥敲打她,低声道:“别看了,那样的贵人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贵人的婚事,是圣上说了算,连通房都得是有头有脸的。”
那宫娥才悻悻地应声,提了灯跟上队伍。
今夜月色正好,一辆马车停在南门外,言默与言深两人皆侯在马车旁边。打从上回侯爷说了圣上曾向他讨他们当男宠时,两人便再极少入宫,即便入了宫,也是竭尽所能地远离皇帝。
南门打开。
言默与言深两人迎了穆阳侯上车。
穆阳侯说:“立即回府。”
声音里添了几分压抑。
言默与言深熟悉此时此刻的穆阳侯,立即知晓发生了何事,直接一人上马车充当驭夫,另一人骑马急速赶回穆阳候府。
安静的夜里,马车飞也似的划过一道流光,只余车轮辘辘声在街道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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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候府的门大开。
沈夫人着急地道:“侍疾的人呢?快快备上。”府邸里五六个仆役与侍婢皆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沈夫人叮嘱道:“等会仔细侍疾,若侍候不好,都等着受罚。”
众人应声。
沈夫人望着门口,几乎是望眼欲穿,道:“怎么人还没回来?会不会路上耽搁了?”她来回走了数步,又道:“不行,得让人去看看,来人!”
话音未落,马车蓦然而至。
沈夫人认出驭夫是言深,登时松了口气。
她上前:“明穆,你……”
马车传出一道极度压抑的声音:“看不见的通通送来。”
侍疾的五六人起码有一半是目不能视物的,言默当即挑了三人送往黑堂。同时,马车并没有停下,直接驶向了黑堂。
沈夫人心里惦记,遣了身边的范嬷嬷在黑堂外候着。
只听得黑堂内鞭声响亮,时而有呻}吟声响起,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歇了。进去侍疾的药人送出来时皆奄奄一息,言深面无表情地吩咐:“拿最好的药材养着。”
三个药人被抬着走了。
范嬷嬷前来,问道:“侯爷可是歇了?”
言深道:“侯爷已经歇下了,劳烦嬷嬷转告夫人,侯爷一切安好。”范嬷嬷得了回复,便疾步往回走,将穆阳侯的状况一一告诉了沈夫人。
沈夫人听了,叹息道:“这孩子真是命苦,去年以为大好了,如今却发作得更加频繁,连日子也没有规律了。这以后该如何是好呀?”
范嬷嬷说道:“夫人别担心,说不定等少夫人进门了便能好。”
听范嬷嬷提起“少夫人”三字,沈夫人更加惆怅了。先前圣上许了三门婚事,不论哪一个姑娘,沈夫人都很是满意,毕竟都是门当户对的,玉成公主也好,李家姑娘也罢,都是永平里一等一的贵女,配得上她的儿子。去年儿子有意李家,沈夫人也越看李蓉越是顺眼,可有意归有意,这门亲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来。若不是与宫里的太后不对头,沈夫人早就想入宫请旨赐婚了。
她前阵子还去了李家,试探了一番,李家那边也是等着皇帝的赐婚。
沈夫人知道李蓉这个儿媳妇是跑不着了,可到底没娶进门,还是怕儿子一个反悔,又不娶了。
范嬷嬷说:“夫人请放心,之前李姑娘在恭城遇险,侯爷不是赶过去了吗?侯爷有这份心思,对李家姑娘想来也是在意的。”
沈夫人也只能这么想了。
她叹息一声,又说:“明穆这孩子难得回来一趟,这阵子也不知在永平忙什么,日日早出晚归。”
范嬷嬷笑道:“侯爷是干大事的人,忙的自然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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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堂醒过来时,已是三更之后。
他唤了小童进来。
小童道:“侯爷,热汤已经备好。”沈长堂淡淡地“嗯”了声,脱去带血的衣裳,沐汤了一遍,换了洁净的宽袍大袖后,才离开黑堂,回了平时自己住的院落。
有小童跪在地上烹茶。
沈长堂轻闻茶香,才觉得浑身的力气回来了。有句话唤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得便是他现在的状况。以前尝过阿殷的滋味,如今每每怪疾发作,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如此一来,情欲更是火上浇油。以往一个药人便能解决的怪疾,如今已经添至三人。
沈长堂搁下茶杯,道:“唤言默与言深进来。”
小童领命,也撤走了茶盅。
言默与言深两人进屋。
沈长堂问:“事情可有办妥?”
言深说:“回禀侯爷,元公的名声已经传开,如今绥州皆知殷姑娘到上官家前有位师父,也唤作元公,乃是穷极工巧之能事的鬼工。”说到这里,言深不由抬眼看了看沈长堂,又低声道:“多得殷姑娘后面拜的师父也被称作元公,两位元公起了混淆之用,圣上一时半会未必能寻得着第一位元公。”
言深在内心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