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堂摩挲着她的手,只觉整个上午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不必说,她当初欺负过你。”阿殷哭笑不得:“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他道:“我捧在掌心里的人,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一想到别人欺负过,我心里难受。”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让阿殷嗔了他好几眼。
“说得好像当初你没欺负过我一样似的。”
手掌不老实地下滑,阿殷拍了拍,说:“别闹了,这里还是御书房,我明早还要去绥州呢。”
感觉到身后的人变得僵硬,阿殷侧过头,说:“我前天晚上和你说过的。”
“有吗?”
阿殷睁大眼,说道:“有!你还和我说早去早回,上官东家醒过来了,我有事儿要请教他。”
“有吗?”
阿殷说:“当时你还让我的腿抬高一点!”话一出,阿殷反应过来,张嘴在他手掌上狠狠地就咬了口,说:“你再耍流氓,今晚你就睡书房!”
沈长堂道:“娘子,我错了,我记得,记得了。”说着,他又道:“皇帝再过一年便十五了,礼部那边开始选秀了,有许多好姑娘。你那知音不是还没娶妻吗?我挑几幅画,你去绥州的时候给他送去,问问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阿殷说:“醋坛子侯爷!”
沈长堂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理直气壮地摸着阿殷的肚子,说:“待会让御医过来给你把脉,要是有了未来一年你哪儿都不能去,好好养胎。”
阿殷听到这话,神色不由柔和下来。
“好。”
她也想要孩子,比任何人都想。
当夜,醋坛子侯爷非常卖力,以至于次日阿殷启程去绥州的时候,是坐着轿子上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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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绥州后,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
阿殷要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上官家,林荷格外开心,抱着咿呀咿呀学语的小男娃和阿殷说了许多话,直到元贝受不了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夫妻俩拌着嘴,阿殷含笑送两人离开。
“他们每天都要拌嘴。”上官仕信走进来,温声说:“但一入了夜,两人又甜得方圆百里之内连蜂虫都不敢靠近,太甜了,怕黏着。”
阿殷被逗笑:“小夫妻感情好。”
上官仕信道:“我父亲在屋里等你。”阿殷点点头,跟着上官仕信往仁心院走去。一路上,上官仕信与她说以前的见闻,两人极有默契,虽将近一年未见,但不见丝毫陌生。到了仁心院后,阿殷见到了上官仁。上官仁恢复得极好,比起以前虽消瘦了不少,但已经与以前差不多了。
上官仁见到她,便道:“果真是缘分,是我眼拙,我早该认出你。这世间除了元公的孙女外,还有谁能得他真传?”
阿殷道:“东家可见过我祖父?”
上官仁道:“小时候见过几面,你祖父真的是天生就吃核雕这碗饭的人。只可惜……”他叹道:“倒也不瞒你,上官家之所以飞来横祸,是我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惹来了皇帝的杀心。”
“不该知道?”
“上一代的真相。”上官仁道:“太祖皇帝曾救过一位南疆人,也因此得到了一份藏宝图。”
阿殷道:“江骨?”
上官仁微怔。
阿殷便将永盛帝对她所说的通通告诉了上官仁。上官仁摇头,说道:“那是永盛帝对外的说辞,元公光明磊落,又岂会做此等小人之举?百业待兴国库空虚之时,太祖皇帝得知江骨还有另一半藏宝图,起了贪心,抓了江骨的一家老小来逼迫江骨就范。江骨无可奈何,唯有答应。江骨知道太祖皇帝会食言,托付你祖父照顾他的家人。你祖父一边雕核一边暗中安排好江骨的一家。我父亲和老方正因为此事与你祖父起了争执,你祖父执意要帮江骨。十八个核雕出来后,太祖皇帝起了杀心。”
阿殷问:“所以我祖父才会坠下山崖?”
上官仁叹了口气,道:“江骨与你祖父被逼到悬崖边,江骨给太祖皇帝下了阴蛊,给你祖父下了阳蛊,以此保护你父亲。然而没想到你祖父在逃亡中会摔落悬崖。幸好上天庇佑啊。为了另一半宝藏,当初打天下的金三角已是分崩离析,也正因为你祖父,我们上官家才迅速从朝廷退出,从此不问朝廷事。”
阿殷说了南疆之事。
上官仁听后更是唏嘘不已。
阿殷离开仁心院后,上官仕信又问她:“打算何时回永平?”阿殷说:“过几日。”上官仕信心底微微失落,却也不曾表现在脸上,温声道:“也是该早点回去,再迟一些遇上雨季了,水路和陆路都不好走。”
他又问:“你与他打算何时成亲?若到时候我得闲,便去永平喝你的喜酒。”
阿殷道:“等阿璇醒来后。”
上官仕信诧异道:“你要生了孩子后再成亲?”一顿,他又摇首笑道:“也是,你用不着在意别人的眼光,能够随心所欲,他待你是不错。”
阿殷看着他,欲言又止。
上官仕信说:“我知你想说什么,但不必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他弯下眉眼,道:“阿殷,仕信能遇上自己的知己,此生已然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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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回到永平时走的是陆路,赶了一半的路程后,正好迎来七月的暴雨,阿殷索性不再赶路,找了家客栈歇着,打算雨停了再走。
暴雨下了一整天,停下来时已是傍晚时分,阿殷见天色已晚便吩咐众人在客栈里歇一夜。
去一趟绥州,来回也要两个月多点。而这一个半月里,阿殷隔天就能收到沈长堂的信。而这几天倒是安静了,没见信郎来送信。阿殷算了算日子,心想约摸朝廷很忙。
夜色渐深,阿殷把手里的核雕雕完后,也打算歇了。
从南疆回来后,她的包袱总算放下,如今她的日子很简单,也很满足,上午在清辉楼授课,中午在穆阳候府和沈夫人吃饭,下午找人切磋核雕,晚饭则入宫与沈长堂一块吃,之后在宫里等他一起回去,夜里自是做些有情人的快乐事。不过阿殷有点苦恼,都好几个月了,肚子始终没有起色。
此时,房间外有人敲门。
阿殷微怔,问:“何人?”
门口的黑影不说话。
阿殷顿觉古怪,她唤了随从的名字,可无人应声。她跑去开门,还未见到来者,便被抱了个满怀。她定睛一望,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沈长堂横抱起她,顺带捎上门。
“有两个人想你。”
阿殷脸微红,嗔道:“你脑子平时都在想什么?”他说:“想你,还有你的身体。”她圈住他的脖子,说:“你老不正经的,以后要是有孩子了,定不能跟你学坏。”
他覆上她的身体时,边抽动边道:“你去绥州已有四十五天,后半月的朝务我已办完,向圣上告了半个月的假。我们一路回去,一路生孩子。”
阿殷目瞪口呆。
哪有人告假是为了房事!
他直白地道:“等孩子一出生,天塌了你也得嫁我,娶不着你我夜里睡不好。”
阿殷想说什么,可小侯爷来势凶猛,话语皆化作娇喘呻吟。之后,沈长堂果真没有食言,回去的路上几乎没有停过,阿殷到达永平时,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马车碾过了千万遍。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三个月后的一天,阿殷害喜了。从害喜的那一天开始,阿殷能够清楚得感受到胸脯不疼了,不论沈长堂怎么亲,胸脯夜里不会再疼,而沈长堂动下身体时,面上青筋亦消失了。
阴阳二蛊合成了神蛊,正在她肚里的娃娃身上。
八个月后,阿殷生了个女娃,神蛊亦现。江阳将神蛊放进姜璇体内,不到两天,姜璇睁开了眼。阿殷喜极而泣,穆阳侯亦喜极而泣。
盼了多久的媳妇,终于能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