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索拉这才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小零现在的身份地位受到的是国法一级保护,但国法里却没有记载任何生命之源的事,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裁决关于生命之源的事。
皇室的人只能遵守国法保护锥生零,却不能有任何伤害的行为,显然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安塞斯的话外之意,东林国的人更是猛的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外来者对生命之源虎视眈眈,皇室国民都应该遵守国法条例,东林国当然也会尽全力保护锥生零的安全。”索拉敲了敲桌面,顺着男人的话配合道。
作为东林国已经认定的继承人,索拉的话十分有分量,一时间东林国也没人敢开口,帝夫国王微微眯起了眼,“那些外来的海盗杀手们原本就跟我们皇室不对盘,消灭他们是合情合理,但生命之源的事情必须有个决断,这是我作为国王的责任,我要为我的国家着想。”
安塞斯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神情都没有变一下,看了一眼视频中的金发男人。
接受到目光,索拉了然,双手一摊,说道:“东林国并没有想独占生命之源的贪心,只想要一份心安,确保生命之源的力量并不会威胁到东林国。”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东林国底下一群人却心虚的要死,天知道,要是可以,他们也希望生命之源在他们国家啊啊啊啊!
“这个东林国不必担心,南竹国愿与东林国签订永久的和平协议,而零作为南竹国的国民更会遵守这个约定。”安塞斯淡然的说道,一旁的杜兰德立马打开光脑,把拟好的条约透射在虚空中。
会议进行到现在,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安塞斯殿下和索拉殿下早已在私底下通过气了,难怪布鲁赫国王自始至终都选择沉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未来的两位国王联手,那他们说什么也是多余的,更何况作为皇室人员,最重视的还是国家的安危,这是目前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
就在这时,帝夫国王不容置疑的冷厉语调沉沉自视频穿透而来,“协议最后要再加上一条,如果锥生零仗着生命之源的力量,生出额外的心思,那就必须进行裁决。”
索拉想象了下小零一副中二表情的想要称霸世界的画面,嘴角一抽,这画面实在魔性的接受不了。
安塞斯这次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哪天零真的想要来个毁灭世界什么的,说不定自己也会是帮凶。
深知自家儿子妻奴德行的布鲁赫国王恨铁不成钢的剐了眼对方,转头对上视频又恢复了一副威严的模样,“这个自然可以,一星期后安塞斯会带领南竹国的军队去打退那些外来者,到时候也请东林国鼎力相助。”
※
然而还没到一星期就出事了。
宫殿外,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因为心急差点左脚绊右脚,看到里面的人连气都来不及喘,“皇....皇子殿下!出事...出事了!北道森林的结界破了!!”
什么?!
安塞斯一惊,直接站起了身,“结界怎么会破的?”目前连达蒙校长都没办法的结界还有谁能破?
“不知是谁把两国合力的消息传了出去,破结界的办法也毫无头绪,那些外来者们就急了,抓了锥生大人的朋友南池在北道森林要挟锥生大人出来,后...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杜兰德听得心急,回皇宫的第一天安塞斯就把小零零的父亲管家接回了皇宫,进行全面保护,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步。
被杜兰德的嗓门吓得一哆嗦,小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说道:“为救人,锥生大人就从北道森林里出来了,因此结界也破了,这次那些外来者是铁了心要得到生命之源,大大小小的组织联合了起来,数量相当庞大,现在已经攻进北道森林了!”
贝伦卡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大哥的神色,“那南池呢?”
“人现在已经救下来了,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闻言,贝伦卡刚想松一口气,就看到另一个侍卫又是脚步匆忙的朝这边跑了过来,顿时心里又是一紧。
“皇....皇子殿下!出...出大事了!” 侍卫一边跑一边喘着气的喊,那狰狞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天就要塌下来了一样。
安塞斯面上一寒,脸色极其阴沉,“说!”
“尤法少爷在知道南池被劫持后,带着一些士兵就直接杀了过去,现在应该在北道森林里跟敌人厮杀,那个雷特也在,更重要的是,整个大陆那些声援锥生大人的追随者都在往北道森林赶,不仅是南竹国,还有东林国,圣罗玛和加伦夫齐齐出动了!看这阵势似乎是要跟那些外来者对抗到底了!”
贝伦卡直接睁大了眼睛,杜兰德小心肝都颤了颤,他们....不仅低估了小零在圣德大陆的影响力,还低估了小零身后那数量庞大的追随者!
那些在论坛官博上支持锥生零的粉丝们,不单是在网络上喜爱尊敬着锥生零,更是用行动表明了他们的立场,誓死追随!
这个结论让众人的心跳都飙到了一百八,他们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撼,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出现轻易就让所有人团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心里有两个结局,不知道用哪个,纠结症又犯了。
☆、冬日的哀伤
北道森林。
自从敌人打进北道森林之后,外来者就和灵兽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到处可见令人眼花缭乱的异能和灵兽们愤怒的吼声,还未融化的积雪不知染上了谁的血,在一片白芒中异常刺眼。
离边界不远处,有一条全身长十多米,宽约两米的双头蟒蛇,四只铜铃大的暗黄色眼睛不寒而栗,它的身体异常柔软,通体绿色,两只蛇头一左一右咬破了敌人的喉咙,喷洒出来的血液溅了站在中间的卷毛少年一脸,南池随手抹了把,厌恶的甩甩手。
他的心里一直都不平静,滔天的愤怒和无力不断的充斥着他的理智,连带着手臂的伤都变得麻木不仁,要不是因为他,小零也不会破去结界,让那些外来者有机可乘。
结界一破,小零就成了众人集中追杀的对象,以他的能力根本帮不上忙,双头蟒蛇和赤雕也是小零留下来保护他安全的灵兽,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守在边界防止更多的外来者侵入,哪怕他的力量如此薄弱,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倒下!
南池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厮杀的尤法和雷特,狠狠咬了下唇,对着再次涌上来的敌人吼道:“来吧!你们这群臭老鼠,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边喊边带着双头蟒蛇向敌人进行了攻击。
听到对方嘶喊的尤法和雷特对视一眼,自从结界被破,敌人攻进北道森林,南池就因为自责一直没说过话,死命的杀敌,让在一旁的两人担心不已,现在听到他气势磅礴的喊声,着实松了一口气,这样精力满电的南池才是他们熟悉的小卷毛。
尤法看向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想必自家父亲现在正在家里跳脚吧,不过让他在那种时候待在家里坐等消息是不可能的,身边的敌人让尤法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思考,下一秒就加入了战斗中。
他不知道这场战斗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但是那个笨蛋,一定要没事啊!
森林深处。
比起边界的打打杀杀,这里的打斗异常激烈,百米之内都是化不开的冰地,连温度都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上百个异能者围成一个圈,每一双眼睛都紧盯着中间的少年,神情戒备,丝毫不敢松懈,手上更是汇聚了异能,随时打算进行第三次攻击。
暴风中心的少年有一头银色的头发,颜色几乎跟脚下的冰地融为一体,苍白的脸上一双异瞳闪着炽炽的流光,似雪中飘摇的一点烛光,那是一种刀刃出鞘般冰冷窒息的美丽,他抬眼淡淡的扫了一圈所有人,不明显的自嘲在唇角勾起。
空气激烈汹涌的旋转起来,烈风吹乱了少年的发,他孤身站在中心,带着毫不畏惧的气势。
面对如狂风暴雨的攻击,他的脸色平静,唇线微抿,眼花缭乱的异能在他眼中清晰无比的形成一条条轨道,突然,他身影的轮廓变得虚幻缥缈,银色的发丝轻扬,身姿鬼魅,快速轻松的躲避着这些攻击。
“他妈的!交出生命之源,不然.....”
话音截然而止,说话的那名海盗怔怔的看着眼前极近距离的放大版面容,惊得连要出手攻击都忘了,银发少年神情淡漠,明明右眼的紫眸给人一种清冷不可亵渎的气质,左眼的红眸却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伐之气,烈风刮过,双眼微微眯眼,盯着眼前大气不敢出的人。
下一刻,手中的人直接被甩出了十几米远,少年转身冰蓝色的光一闪,数枚冰锥齐齐向周围的人射去,不幸中招的海盗们被射穿了喉咙钉在一旁的大树上,所有未出声的哀嚎都被冻结在喉间。
血花四溅,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狂放的轨迹,在冰面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绿色藤蔓悄声无息的卷住了外来者的脚,滴落在冰面上的血迹一下子被吸收完毕,恢复了原本光洁的样子,这种诡异的场面一时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迟迟不敢再次动手。
他们一直以为哪怕生命之源再如何厉害,几百个异能者围剿一个锥生零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就连前几次的攻击这个危险的少年也只是防守躲避,没有丝毫出手的迹象,让他们以为是对方怕了,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那这个人现在才动手是为什么?
还有,明明有上千只灵兽可以作为贴身的保护,为何遣散了自己身边的灵兽,让它们去镇守边界,就连那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九阶雪狼狐也不在,是这个少年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他另有别的打算?
锥生零抬头看向逐渐变得灰蒙的天空,他确实有自己的打算,通过黑色鹰雕的讯息,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那些始终支持他的人正在往北道森林赶来,因此他派了所有的灵兽去保护他们,这是一种夹杂着很多复杂情绪的心情,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原以为只是在网络上的人,只要有ID号谁都可以打出的一条条评论,也从来都没有交流过,他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就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支援他。
震惊,感动,担忧,温怒,好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搅乱着他的心绪,太多的感情让一向淡漠的他都有点不知所措,算算时间,这时候那些人和安塞斯他们都应该到森林边界了,这场战斗避免不了,而他就是那个触发点,无处可逃,无路可退,竟然这个开头在他这边,那也该让他亲手结束。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得到的却比上一世十多年的温暖加起来还要多。
锥生零藏在黑袍里的手指伸开再收紧,那双眼睛里的色彩仿佛也冻结成冰,一层又一层令人不寒而栗,淡色的唇轻启,略带嘲讽的清冷音调响彻在整个北道森林。
※
皇家军队和飞船几乎是在刚达到边界就和外来者们展开了厮杀,安塞斯的身后跟着一匹白色的精壮的马,黑曜石般的瞳仁炯炯有神,白莉莉低头在四处嗅了嗅,向森林深处走去,一旁的男人连忙跟上,说来很是出乎意料,这匹马在他们准备出发之前突然冒了出来挡在身前,不论是看眼神还是看它的动作,都在表达想要一同前行的意愿,想到少年对它的喜爱,安塞斯最终还是带上了它。
杜兰德运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尤法他们,带着军队快速消灭他们周围的外来者后连忙跟上安塞斯的脚步。
“轰——!”
“轰轰——!”
几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杜兰德他们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数十架飞船碎片从空中坠落而下,南池瞪大了眼睛,“哇靠!这个炸弹威力也太猛了,谁这么疯狂,是敌方还是我方的?!”
安塞斯抬头看了一眼空中那个开着飞船大门站在上面往下扔炸弹浑身裹着黑色纱布的身影,沉声道:“是休伯特。”
“我就知道是那个疯子!”杜兰德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啧啧称奇,“他那身装扮....简直了!”
“南竹国镇守森林的东边,东林国镇守森林的西边,剩余的和那些赶过来的志愿者镇守在森林边界,锥生似乎让灵兽们都前去保护那些赶过来的国民了,他现在孤身一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可以号令万物生灵确实没错,生命之源的力量或许让锥生的精神力扩展了好几个阶级,但没有了灵兽们的保护,锥生一人抵抗上百人,结局也难以预料。”尤法皱着眉跨过一具尸体,神情沉重的叙述着事实。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死寂,杜兰德正想说些什么激烈下人心,就听到一声声极致清冷的嗓音响彻在整个北道森林,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熟悉,那是锥生零的声音。
“你们人人都想要生命之源,贪念而起无所不为。”
第一句话响起的时候,白莉莉就猛地朝一个方向跑去,速度的快的让所有人一惊,安塞斯二话不说急忙跟上。
“那你们是想如何得到?是杀了我,还是喝我的血食我的肉?”少年清冷的声音倏地变得阴寒,冷冽尽显。
这话让所有人都一愣,[得生命之源者得天下]这句话是和生命之源的传说一同流传出来的,虽然里面的夸张其分显而易见,但生命之源的力量确实让人心动,人心的贪念极其可悲,他们甚至没想过该如何让生命之源归于自己,难道真的要如少年所说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生命之源融于我的身体,我亦是它,它亦是我,不可剥夺,不可易主。”
这句话一出几乎打破了所有人那可笑的幻想,整个北道森林不论是皇家的军队,还是外来的海盗杀手集团们,都停止了战斗。
“这场动乱始源于我,也该结束于我。”
银发少年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敲击在所有人心里,话里决绝的意味让安塞斯死死的咬紧了牙关,掌心被指甲生生划出了数条血痕,距离越来越近,银发少年被包围在中心的景象印入视网膜,他疯了一般的朝前跑,耳边的劲风刮的脸疼。
“最后,谢谢。”
这句谢谢来的唐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少年是在感谢所有在乎他,为他竭尽所能的人,包括这些灵兽们。
锥生零拔/出腰间的剑,当白色的剑光在空中划过冷硬的弧度,直直插/入银发少年的胸膛时,安塞斯觉得那一刻,连同自己的心脏也一并停止了跳动,鲜血淋漓,钻心刺骨。
“不....不要...别这样....零...”那双璀璨的玛瑙红眼眸变得黯淡无光,黑发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从未出现过的颤音,在对面的少年即将倒地的那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了他。
所有人都被少年的举动惊得愣住了声,匆匆赶过来的杜兰德瞳孔蓦然收缩,一旁的尤法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死死咬着下唇,南池几乎站不住颤栗的身体,哪怕泪水糊了眼睛,他都死命的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倒在地上身影,那一地的鲜血在白色的背景下刺眼的让人几乎晕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站在他身边的雷特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哀伤,抓着南池的手紧了紧。
“.....破晓...破晓...”银发少年一向清冷的声音变得沙哑,落在手边的剑身沾满了黏稠艳丽的血迹,“愿你能...破除一切黑暗...带来光明...只要我不在了...所有的纷争...都会结束...”
“不是这样的...零...别这样....别离开我....我受不了...”黑发男人干哑地张开了口,压低的嗓音竟带着一丝哭腔,透着彻骨的哀伤。
“我爱你....零...别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忍心...我爱你....我爱你...”他把头埋在少年的颈脖,那一声声哀伤的呼唤触动着所有人的心房。
停了两个星期的雪又开始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戚戚哀哀凄凄凉凉,整个北道森林的灵兽们都突然停止了战斗,然后狂奔着朝森林深处跑去,随着空中那一阵又一阵能量波动,联想灵兽们反常的举动,所有人心里的猜想似乎都变成了事实。
锥生零第一次主动的靠在男人肩上,费力的抬手揉了揉对方柔顺的黑发,鼻尖围绕的都是对方熟悉安心的气息,他感觉到颈脖处有温热的液体划过,顿时感到心痛不已,他无法想象这个冷峻沉稳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落泪。
半晌,少年捧起男人的脸庞,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对方眼角泪痕,他看的很仔细,仿佛要把这张容颜刻印在骨髓里,一眉一眼都融在脑海里。
“零...别丢下我一个人...别离开我....”男人似乎悲伤的不能自己,不断的,不断的重复这几句话。
锥生零稍稍抬起头,在对方错愣的目光下,吻了吻男人的嘴角,满意的感受到对方抱的更加紧的手,少年勾起一抹笑,弧度不大,像是冬日绽开的腊梅,美的不可方物,他的视线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救了他三次,为他付出所有,把那份珍贵无比的毫无保留的爱情递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上一次的死亡是解脱,然而这一次,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的心中全然是不舍,一旦有了牵绊和挂念,死亡就变得如此不易。
☆、暗色系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