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或许吧！”
戴纳带了点不知名的情绪，发出不耐烦的冷哼，特别是在听见对方问话的时候，灰蓝色的眸子猛然眯起，半响之后，才缓缓睁开。
他目光颇有深意的看着面前一脸无害的汉尼拔，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问下去。
姜片此刻已经在瓷碗变成了泛着白的嫩黄色，这是因为长期泡着水的缘故。接下来男人将手臂上衬衫挽起，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捏起一片反复察看。
也许是色泽终于达到要求，戴纳用勺子从旁边的调料盒舀起一些盐粒撒了下去。等到撒到第6勺的时候，才停下来，看了瓷碗里的姜片一眼，随后将手中勺子扔回调料盒。
刚泡好的嫩姜并不适合直接腌制，还需要经过粗盐的控水，等到泛白的姜片颜色深了一个色号，才是果酒登场的时候。
而此时的姜片才刚刚撒下去盐粒，需要再经过大约半个小时。戴纳终于有时间认真和汉尼拔说上一句话，或者说打听有关最近发生的事件。
“那个男人你准备什么时候管？”虽然昨天已经打过商量，店长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下准确信息。
餐馆所在的这条街其实说不上繁华，但周围的上班族、金融投资者却十分多，因此并不缺客源，除此之外，就是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了。
不过说起来，这些流浪汉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样子。
男人回想了一下这条街的样子，发觉了什么地方不对，半响之后，恍然大悟。
“已经有人插手了！”汉尼拔来到台子旁，好奇的看着瓷碗里的姜片，他对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美食十分感兴趣，一边开口回答。
“？？”戴纳挑眉看着面前一脸好奇的男人，等待接下来的答案。
“我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可没有办法和英国政府抗争！”有些事情好奇一次就行了，剩下的可以用必要的手段躲避。
汉尼拔对着男人调皮地眨眨眼睛，试图撇清关系，努力证明自己只是个无害的公民。
“骗子！”
戴纳完全不相信他任何一句话，冷冷的甩出一句话：“小小的心理医生可不会试图给我下暗示！”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左手已经出现在男人的脖子上，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色，深不见底，似乎下一秒就可以要了对方的性命。
人类都会不自觉接受外界的信息，包括情绪，观念，判断，五感等一系列主动或非主动信息素。
从一开始戴纳就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直到看见对方脸，这才想起一件事。
他内心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无关感情，就像遇到一个合眼缘的陌生人，交谈后发现对方无比契合自己的风格，那瞬间的惊喜。
幸亏前世作为继承人接受过警惕心训练，本能对外界不在掌握中的环境怀有警戒，加上汉尼拔也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下暗示，才让戴纳找出破绽。
“我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汉尼拔对于脖子上的手并不在意，也没有性命在别人手上的恐惧，反而低头凑近一脸认真的戴纳，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灰蓝色的眸子。
那是一种深沉的蓝，仿佛暴风雨前的大海，阴郁的灰色笼罩惑人的蓝，晦涩难懂。
“抱歉，我对硬梆梆的男人没兴趣！”戴纳无趣的松开手，皱着眉看向面前的男人的脸庞。
太近了。
仿佛下一刻他们就可以交换气息，对方带着轻微烟味的香水气息弥漫在他的鼻尖，透过衬衫的领口，他甚至看见结实的肌肉。
“呵呵，那可是不止一种意义上的喜欢哦！”新任的长工对着他的店主这样说道，黑色的眸子多了一股认真。
“免了吧！”挥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手，店主冷笑了一声，随后将头转向台子，徒留难得真心说一句实话，却被嫌弃的汉尼拔站在原地。
瓷碗里的姜片经过半个小时的盐粒的入味，颜色已经变成十分有食欲的棕黄色，质感也变了，透过半透明的纹路甚至可以看见瓷碗的图案。
此刻的姜片正是腌制的最好时机。
戴纳用筷子将瓷碗内的姜片拨入坛子里，密密的一层，等到目光所及的底部全部被棕黄色的姜片掩盖，这才拿起手旁的白糖细细撒上一遍。
瓷坛里现在的情形看上去就像削了皮苹果被切成片状拌上糖。
之后再拿起早就准备开好盖子，丢在一旁散去酒味的果酒，微微下斜，清澈的酒液带着琉璃的光泽，形成一股小水流倒在姜片上，慢慢浸泡，直到全部淹没。
“你有多少秘密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戴纳专注于眼前的动作，握住酒瓶的手十分稳，等到做完一切，这才抬起头对着一旁的汉尼拔开口道：“但是，别给老子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店虽小，可藏一个死人也是够的！”
他放下手中还剩下一大半的果酒，弯下腰，从下面的碗柜里拿出一只碗，倒扣在瓷坛口，慢慢加入水，这样以来，完全密封的环境就形成了。
随后瓷坛就这么被他放在脚底下的碗柜里，那里的温度环境很适合发酵。
汉尼拔第一次听见这么明显的威胁，半响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原来如此。”
“好吧！”男人耸了耸肩，有点粗俗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十分优雅：“我会努力配合的！”
戴纳坐在椅子上听见这句话，啧了声，也没有说信与没信。
“希望如此。”
“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汉尼拔罕见的露出一个笑容。
第14章 鱼肉片
“店主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发男子无视对方皱紧的眉头，整个身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杵在戴纳面前。
俊美的脸庞在店长眼中不断放大，直到唇角仿佛不经意的滑过他的皮肤，男人才慢慢停下，深不见底的黑眸与灰蓝色的眼睛对视。
……
“离我远点！”
戴纳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压抑的怒火在唇角滑过皮肤那一刻爆发了。
手刀直接从身侧游向面前的男人，汉尼拔轻盈往旁一躲，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悠悠地往后退。
戴纳扫了对方一面，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转身往灶台方向走去，今天的菜式正等待他动工。
每天店里的菜式，很多并不是昨天定下大，更多的是凭男人的兴趣，或者有什么食材。
“是吗？”汉尼拔望着男人背影若有所思道。通过谈话，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男人试图避而不谈的地方。
此刻的戴纳也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淡淡看了一眼，冷静而充满了审视意味，开口说道：“外面来客人了，你去接待！”
店门被推开的声音瞒不过武者的耳朵，汤姆·里德尔正在房门练功，自己又需要做菜，整个店里只有眼前这人空闲了。
步伐整齐而有力，几个人的步伐保持在同样的频率上，来到店里也不是先找地方坐下，而是径直往后面走来。
看来是老熟人啊，没想到苏格兰场的警官也出现了。
男人整理下卷在胳膊上的衬衫，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让对方出马，自己躲在厨房里。
他并不怕警官，混江湖的谁会怕衙门？但是这位可一点都不同，假设那位大福尔摩斯知晓自己忽悠了对方，肯定会制造源源不断的麻烦。
戴纳并不喜欢麻烦，甚至讨厌解决麻烦。
“well，我的店长。”汉尼拔没有戴纳那样灵敏的听力，不过随着步伐不断靠近，他也就知道了来者。
说完一句话，他转身准备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今天做什么呢？戴纳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随后将目光转向食柜的地方，脑海里不断展现各种各样的菜谱。
整面墙其实不完全是木柜，在角落里的地方存在着行李箱大小的玻璃柜，几条鱼在水中游荡，时不时地吐个泡泡。
细腻的泡沫伴随着鱼身体上的鳞片，壮硕的身体，鱼眼颜色分明有具有光泽，说明这些鱼十分健康。
戴纳看着这些鱼，半响之后，才确定了他们的来处。
昨天郊外的农场主送生姜的时候，因为并不知道店里的用法，特意从家里带了几条鱼过来，据他所说，是因为中华街的那些菜馆都会这样做。
强壮的白人男性脸上扬起憨厚的微笑，手中提着不断跳动的生鱼，说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原本戴纳是准备喊自家徒弟出来应付对方的，不过想起院子里的汉尼拔，最终打消了主意。
玻璃柜的水是昨天刚换的，里面的鱼自然十分新鲜，有力的鱼尾总是拍打着玻璃，阵阵水声传来。
男人伸手探进玻璃柜，慢慢浸入水中，眼睛轻轻一眯，说时迟那时快，速度猛然增加，动作迅疾无比的按住一旁晃悠的鱼头，提了出来，扔到了台子下的盆里。
如此按照一开始的方式将玻璃柜里的鱼一个个都提了出来。
与此同时，店里面的汉尼拔也十分熟练的应付面前的英俊男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银白色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上不少，英俊而阳光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正义感十足。
“抱歉，我是苏格兰场的警员，格雷格.雷斯垂德，最近在这条街上发生了多起事件，希望您能配合工作。”格雷格目光扫过面前动作无比绅士的男人，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东伦敦街上有很多中产阶级，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和优越的家境。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需要事先说明，然后才能让他们相信，配合警探们的工作。
“请坐！”汉尼拔将他们迎到了角落处的座位，一共是4个座位，正好够他们坐下。
“……”格雷格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对方能够这么配合，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工作也会顺利很多。
汉尼拔嘴角笑意渐深，目光晦涩的看着面前热情四溢的警探，不过却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
等到三位警探全部入座之后，汉尼拔这才在最外面的座位上坐下，顺便拿起他一开始从厨房里拿出来的热茶，为对方砌了几杯茶。
“是有关街上流浪汉失踪的事件吗？”汉尼拔首先开口说出了问题，这件事情刚好就是昨天他与店长讨论的话题。
流浪汉的收入很低，他们往往并没有受过教育，或者说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一些受过教育的人们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乞讨的钱财或多或少，却不用缴税，很多公民并不喜欢他们，但不可否认他们是英国的一员。
“是的！”格雷格并不在意案件的泄露，这条街上发生的事情最灵敏的往往是在街上开店的人。
“以往的确有不少流浪汉失踪的案件，他们或许因为被遣返回去，或许是因为意外导致丧生，这一切都在合理的安排下，不过最近这些失踪的案件多了起来！”格雷格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干渴的嗓子。
他们从一接到任务就开始不断排插，挨家挨户的搜索尽可能的蛛丝马迹，将近5个小时没有进食，让他们饥肠辘辘。
“特别是这家店面的旁边的巷子里，是好多流浪汉失踪的最后地点。”旁边一名年轻的警探目光紧紧盯住汉尼拔，试图从后者表情中看出一起破绽。
只可惜他失败了。
汉尼拔脸上露出类似于果然如此表情，随后像是每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英国公民一样，十分热情的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我想我知道一些，警察先生。”
“旁边的巷子里面有很多流浪猫狗，最近它们也消失了很多！”
“流浪猫狗？”格雷格与身后两名年轻的警探面面相觑，表情多了一瞬间的呆滞。
“是的，店里一名服务员经常去投喂他们，也是最近才发现它们数量在逐渐变少，加上周围发生的事件，现在店里面的熟客少了很多。”
汉尼拔如同生活在这里一样，态度亲切温和的说出最近发生的一切，任谁都无法看出他不过昨天才来到这里而已。
表演堪称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