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南溪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听说他的早产儿。”
“是么。”柳妈妈暗松了口气,“我就是听说后有些惊奇罢了,没料到这一茬。倒是我多心了。”说罢很有些赧然。
“多小心些总是好的。”郦南溪说着,到底是将柳妈妈的疑惑记在了心里。只不过这话她也不能乱说,单和重廷川提了一句而已。
确认了香奴就是那齐家新杏绣铺里的香姐儿后,那曲红的身份就也基本可以肯定了。重廷川片刻也没耽搁,第二日就让人去了冀州来查此事。
郦南溪提出让肖远跟着,重廷川自然是应了。临行前他就此事遣了人去和阿查说了声。毕竟红奴和香奴都是阿查家的奴婢,这个时候总得看看他的意思。
不出他所料,阿查坚决要跟了去。
重廷川思量过后,索性让常寿跟了肖远、阿查往那边去一趟。又派了常福一同过去——常寿和常福都有官职在身,且常福可是正儿八经的侍卫统领。倘若冀州那边真的遇到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可以常寿在旁照应着,常福去寻了官吏来帮忙。
阿查虽然年纪大些了,可老当益壮。这些年常年在外奔波,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劳损,反而愈发健壮。他和一帮大小伙子一起快马加鞭,没几个时辰就赶到了冀州城里。
为了找寻妹妹,阿查到过京城,也到过冀州。说来也巧,杏花胡同他也来过,只是记不清当年自己是逛过哪个店铺、有没有到过新杏绣铺了。不过,应当是没有去过的,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半点消息都无了。
思及此,阿查很是扼腕叹息,不住暗暗感叹若是早些细细查探,许是就能早点发现红奴,也就能早点晓得阿瑶的下落了。
如今天气转暖,大家都喜欢在这明媚的阳光里出外游玩。杏花胡同是附近这一带商铺最为聚集之地,现在虽金乌开始西沉,但天色既然还没全暗下来,人们就也还在外逗留来往着,并未即刻往家里赶去。
新杏绣铺的生意不错。
夏日是最能显示出腰身、能穿最漂亮裙衫的季节。趁着天气还未炎热,许多女客人都在这里挑选夏日衣衫,有合适的就讲价买下来,没有合适的就会订做一两套。
东家齐茂和老板娘曲红都在照看着店里。
一行人到了新杏绣铺门口的时候,搭眼就能瞧见店里那个两鬓斑白笑眯眯的妇人正在招呼客人。她五官深邃,皮肤很白,有些胖,腰身颇粗。
看到几个男人进店,齐茂先招呼了过来。他样子普通,干瘦,瞧着有几分文质彬彬,未语先带三分笑。
“几位客官想要点什么?”齐茂看几人衣着不俗举止贵气,拱手笑的愈发灿烂,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些,“我们店里什么都有,您只管挑。”
常福瓮声瓮气的道:“什么都有?我瞧着也是什么都有。只不过问你是不成的,得看看老板娘的意思。”
他说话的京味儿挺重,听了他的话后,所有人都朝他望了过来,目光里基本上都是好奇,只除了一个人。
曲红看到常福的刹那,自然也看到了阿查。她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肉也跟着颤了两颤,张张口有些说不出话了。
齐茂刚要训她两句,就见四人里那个最为年长的长者重重哼道:“红奴!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曲红神色惊慌的看着阿查。
齐茂眼珠子一转,朝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若是想要什么特定的款式,不妨与小的去后院详谈。”说着就去看阿查。
阿查大跨着步子朝曲红走去。
常寿嘿嘿笑了下去拦他,“老爷子不如先里头去,商量下再说。”他朝曲红扬了扬下巴,“老板娘帮我们选些衣裳如何?”
曲红忙让伙计们过来招待客人。她和齐茂对视了下,很是局促的跟在了后头与几人用往后院行去。
到了里头齐茂就命人上茶。
阿查当即抬手阻了他,“我不要这些虚礼。”他看也不看齐茂,径直走到曲红跟前,“我只想知道我的阿瑶在哪里。”
齐茂笑道:“这位客官,您——”
他刚要说是不是弄错了,旁边常寿眯着眼笑了笑,亮了一下腰间的腰牌,“您说我们会不会认错?”
齐茂和本地的官爷打过交道,知晓腰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也知道这东西寻常官员等闲不会又。他欲言又止了半晌,顿了顿终是什么也没有多讲,转去站到了墙角处。
常福和常寿一个立在齐茂旁边,一个立在屋门口,手扶上腰侧隐着的武器,半点儿也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