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见过了么?穿着黑衣服,在我身边的那个就是。”雷古勒斯之前就站在他边上,青玉不会没注意到吧。
你身边哪来的女人?青玉皱眉想了好一会,放眼全场看去,就没瞧见几个女人,她师兄边上更是连根毛都没瞧见,还穿黑色……等等,好像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都站在她师兄的身边,还穿着一身黑,但是……
青玉迟疑的看着池默,她怎么记得,站在他身边,又穿了一身黑的家伙,是个男的?印象中比师兄还高上一头。
“对了,他是男的。”忽然想到忘记和青玉说清楚她嫂子是个男人,池默忙补上一句,免得青玉找错了目标。
青玉:“……”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一开始就说清楚吗?
“……师兄和嫂子是怎么认识的?”虽然被告知自己的嫂子是个男的,但以前在大唐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青玉在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把这点小事抛诸脑后,问起了别的。
“我来这没多久,就在翻倒巷遇见他了。”池默省略了其中的细节,把他和雷古勒斯相识到确定关系的经过大致和青玉提了提,“差不多就是这样。”
青玉将心底的疑惑压下,面上笑意不变,微笑着道喜,“恭喜师兄。”
池默笑了笑,正想说话,就看见若娜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食死徒。
青玉斜睨了眼两人,“办好了?”
“是。”
青玉唔了一声,摆摆手,让两人下去。
若娜瞪大眼睛,看着两个食死徒毫无异议,就这样乖乖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当门神,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现问题了。
青玉将若娜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看了眼正替灵蛇检查完的池默,垂眸想了想,决定先把事情问清楚。“师兄,我把这两个家伙扣下,会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为什么这么想?”池默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把人带回来,那边也不过是多了两具尸体,既然他们已经成了你的蛊人,就这样让他们死了,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两只蛊?”
青玉闻言,顿时放下心来。“那就行。”她并不在乎那些巫师们怎么想,过去十多年的经历,让她对于这些巫师没有一点好印象,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留下这两个已经被自己炼成蛊人的食死徒,会对师兄造成什么不好影响,她才懒得管这么多。
池默瞥了眼门口的方向,提到这两个蛊人,他倒是想起了,之前人多,场合也不对,他没好意思多问题,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人,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事情都问个清楚。“你怎么会和神秘人扯上关系?”
没想到池默还对这事耿耿于怀,青玉高兴之余,不得不老老实实把事情给交代清楚。
“我醒来是在一片密林里,遇见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巫师,就顺手把人救了,没想到一时的好心,却救了头白眼狼。”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着所谓的巫师,生活和战斗都离不开那些魔力与魔咒。
那人醒来时,正好被他瞧见自己用冰蚕为疗伤,略带好奇的问了几句。
那个男人长相斯文,谈吐有礼,看起来一副偏偏君子的模样,见自己的治疗手法和他见过的不同,还特意叮嘱她,她所掌握的这一类魔法和他所知道的魔法截然不同,让她平时注意一些,别被其他人发现,因为有些邪恶的黑巫师对于这些异端,向来都是感兴趣的。
在男人养伤的那一段日子,见她是从别的地方过来,还特意教了她不少这里的风俗人情。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里的语言与大唐并不想通,若不是男人正好会一些中文,她们之间就连交流都成问题。
她们一起在丛林里待了四天,第四天男人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愈合。
她也从男人那知道了不少东西,准备走出丛林,去外面看看。男人拿出一个贝壳造型的水杯,说是一次性门钥匙,他们可以用这个离开这里。
此前,她已经听男人介绍过门钥匙是个什么东西,看着男人手上拿着那个水杯,告诉她该如何使用,她也就照着做了,却没想到,这一伸手,就是噩梦的开始。
“……我不知道他在那个门钥匙上动了什么手脚,等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玻璃缸里。”
那个男人褪去和善的君子外皮,露出疯狂偏执的本性。
他告诉自己远离那些邪恶的黑巫师,却没有告诉自己,他本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四天时间里,处于谨慎,我没有多提自己的事,但是巫师似乎有一门搜魂术。”青玉皱起眉,露出恶心的表情,她昏迷之后,那个男人就是用了这个,才能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不过这门搜魂术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厉害,至少,那男人只从她脑中窥探到了一丁点的皮毛,所以他的实验,完全就弄错了方向。
那个玻璃缸不知道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她待在里面,根本使不出一点劲,手脚软的跟棉花似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那个疯子以为自己之所以能够驱使蛊虫,是因为血液的问题,用自己的血液做了各种实验,最后用一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血,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花了大半个月,抽干了她体内一半的血,换成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在玻璃缸上密密麻麻的刻满咒文,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以为自己会就此交代在那。
没想到,等她醒过来时,却已经是数年之后,自己还变成了这副不人不蛇的怪物模样。
第165章 青玉的过去2
他把自己当做他此生最满意的作品。
刚醒过来的那一阵,她还无法控制体内的兽性,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蛇性占了上风——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段茹毛饮血的难堪日子。
理所当然的,他对那样的自己并不满意。
或许,她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的种种手段,没准她现在都只是一个被蛇性所左右的怪物。
青玉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在池默有所反应前,飞快的转移开话题。
“不过,托他的福,我倒是了解了不少这里的事。”
他常常在用她的反应测试各种数值之后,像是感慨似得,说一些这里的事,甚至,在他成功的让她压制住自己体内的蛇性,能够保持理智之后,还教自己认字,让她学着怎么引导体内的魔力。
那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用绝对的暴力镇压住她的同时,又满不在乎的教她那些生活在这里所需要的常识,根本就没把她的仇恨放在眼里。
那种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的蔑视,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愤怒。
一直被关在屋里,她对于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
只是偶尔从男人的只字片语里,大致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这个过去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概念,让她知道,时间一直在往前,而她,却被永远的困于方寸之间,不见天日。
无数个夜晚,她连做梦,都在想要杀死他。
然后,她真的等到了一个机会。
男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瓶据说是远古人鱼的血液,想要在她身上进行融合。事实上,这项实验已经进行了好几天,她被逼着生吞了不少恶心的东西。
然后,在某一天,实验失败了。
她在玻璃缸底,看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在屋里发疯。
然后,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液翻滚,好似有什么东西,即使冲破枷锁,破牢而出。
心底隐隐的第六感,让她强忍住体内的翻江倒海,默不作声的潜伏在水底,一直等到男人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间。
和过去实验失败时一样,至少在明天之前,男人不会再回到这里。
当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忍耐到了极限的她被铺天盖地的疼痛折磨的满缸打滚。
她知道玻璃缸里的“水”被男人做了手脚,只要碰触到,身体里的力量就会被抽走。她想要出去,就必须打破玻璃;但她一直被关在水里,整个人都软的像棉花,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她却怎么也打不破那近在眼前的壁垒。
他以为实验失败,她体内的斑驳的血液无法和远古人鱼的血统进行融合。
但事实是,实验成功了。
虽然没有显著的体表特征。
但她就是知道,成功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仍在水里。
但这些水再也给不了她被束缚的压抑感——
她想离开这个该死的玻璃缸,却不得不因为这些加了料的“水”而举步维艰。
但当体内的翻涌慢慢平息,趴在水底的那一刻。
她在感觉到肢体熟悉的麻痹感时,感觉到了久违的,气力。
她趴在冰冷的玻璃上,脑海中闪过男人在实验前,向她介绍远古人鱼时的狂热,感受到自被关进这里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的,力量,欣喜若狂。
感谢那个疯子的突发奇想,作为水中霸主的远古人鱼,其强悍身体素质,就算是待在一缸毒药里,能自动过滤水中的种种杂质,充分诠释了,何为“任它鬼哭神嚎,我自岿然不动”的强悍。
等身体恢复力气之后,那层曾经牢不可破的壁垒,再也无法成为困住她的枷锁。
她并没有急着从里面出来。
她被“照顾”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想到男人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的轻视,从不曾在自己面前掩饰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好好回敬他一场,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年男人对自己的“精心教导”。
“魔法真是个超乎常理的东西。”青玉一只手支着下巴,撑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掌内忽的蹿起一道青蓝色的火焰,映照着她满身的鳞片,说不出的妖冶。“他教会我如何疏导体内的魔力,也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掩饰如何使用咒语……”猩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沙哑而温柔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优雅风情,“还真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即使知道青玉一定没放过那个疯子,但听完小师妹的受虐史的池默,简直心疼到死,看着青玉的眼神,又温柔又心疼,还带着自责。
被这眼神给秒杀了的青玉想也不想的就一头扑进池默怀里,高兴的蹭啊蹭。顺便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结果。
“他比想象中,更难对付。”虽然极度厌恶对方,但青玉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那么嚣张,是有他的资本的。“虽然最后是我赢了,不过我也没讨到什么好,他放的那把火,差点把我烧成了蛇干。”
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
几位师兄师姐无一不是青年高手,而她自小就对蛊术更感兴趣,她六师兄在十二岁时,就能把毒经修炼到第六层;她十岁了,才将将达到第三层,师父为此没少头疼,她也不在意,想着反正有师兄在,又有蛊术在手,想欺负她,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道一到了这个鬼地方,马上就被打了脸。
池默揉着怀里的脑袋,眸色一暗,“那个男人,现在在哪?”
“在个叫什么什么尼亚的地方吧。”青玉满不在乎的甩了甩头,“不知道埋在哪了。”他给了她一个玻璃缸,她还他一捧黄土,两不相欠。
池默沉默了会,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和神秘人扯上关系的?”
青玉正窝在池默怀里撒娇,闻言顿时露出一脸踩到了狗屎的表情。
“我把人弄死,自己也晕过去了……”青玉咬牙想着,如果早知道还有后面的破事,她发誓,自己一定先挖个洞躲起来再晕。“没想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人经过……”
“……神秘人?”
青玉心塞的点了点头,那时她还是一条被烤的半焦的蛇人,刚从一个疯子手里逃出生天,还没自由一天,特么的又落进了另一个疯子的手里。
青玉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那个蛇脸男倒是没再拿我做什么实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混了蛇血的缘故,“巫师就没一个好东西,都特么的喜欢在别人晕过去时用搜魂术!”
那个蛇脸男没兴趣拿她做实验,但是对她的蛊术很感兴趣啊!
也算青玉倒霉,神秘人摄魂取念的技术比上一位更加娴熟。
青玉还晕着呢,神秘人就知道了生死蛊这么个东西。
有谁会嫌自己命长?尤其是神秘人这种,曾经吃过一次亏的家伙。
幸亏青玉醒的早,不然等神秘人知道生死蛊的真正用法之后,肯定不会让青玉钻了空子,把蛊下了他自己身上。
“反正他也只是知道有生死蛊这么个东西,还没完全弄明白我就醒了。”青玉扯了扯嘴角,“既然我打不过他,那就只能顺他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