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喜房里偶尔来两个宋家的嫂子媳妇的,但也不与傅新桐她们多言,攀谈几句便出去了,不敢多留,房外乐声四起,房内却冷清至极,要不是房里各处披红,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喜房,然而宋家留下伺候的人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们一个个不苟言笑,标尺一般站在那里,迎风不动,可真够无趣的。
中午的席面,傅新桐和傅毓敏没赶上坐席,因为要送新娘子来洞房,后来宋家送来了八糕点,十六道小菜,送嫁之人,每人一碗早生贵子汤,让傅新桐、傅毓敏和喜娘她们对付的吃了点,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终于有人来请她们出去吃席面了。
走出喜房的那一刻,傅新桐和傅毓敏同时呼出一口气,傅毓敏看了她一眼,傅新桐笑道:
“憋坏了吧。二姐姐今后在这里生活,可得收收性子啊。”
性子太放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可真活不下去啊。
傅毓敏虽然今天也见识了宋家的厉害,心生不满,但也不想在傅新桐面前失了颜面,仍旧硬着头皮说道:
“这便是侯府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懂……你马上也要嫁去承恩侯府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
本来傅毓敏是想对傅新桐说‘你懂什么’的,但一想,傅新桐五月里也是要嫁去侯府的,这才改了口。
傅新桐还真被傅毓敏说的愣住了,她虽然一直都知道顾歙是承恩侯世子,她马上也要嫁去承恩侯府了,可是她对承恩侯府一无所知,如果那里也和宋家一样可怎么办?
回想那日见着承恩侯的情况,承恩侯的确很有威严,侯夫人傅新桐没见过,承恩侯府是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现在想想,还真有点拿不准,傅毓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得以的勾起了嘴角,抿唇一笑。
两人跟着宋家的下人来到了喜宴,在都家的时候,傅新桐和傅灵珊作为附加送嫁的人是被安排坐在主家席的,但是在这归宁侯府中,傅新桐和傅毓敏就没有这样受重视了,安排坐在了宋家小一辈的姑娘小姐桌上。
不得不说,宋家子嗣确实兴旺,老侯爷膝下就有七子八女,七子都已成家,傅灵珊嫁的这位宋三公子,是长房嫡孙,虽不是长孙,但听说老侯爷最看重的孙子辈便是他了。
送嫁的喜宴是男宾,女宾分席的,和傅新桐她们坐在一桌的是宋家大房和二房的小姐,还有两个嫂子媳妇,傅毓敏和其中一个宋家的姑娘认识,两人笑着打着招呼就坐到了一起,傅新桐则跟一个看起来有些冷的姑娘坐在一起,这是宋家的五姑娘,素有才名在外,跟谁都一副淡淡的样子。
傅新桐与她打了招呼,她也只是勾唇笑了笑算是回应,傅新桐便没了与她说话了,四处打量起周围的布置,然后喝水等吃饭。
“这位姐姐是傅家的哪位姑娘?”傅毓敏身旁那位相熟的姑娘指着傅新桐对傅毓敏问道。
傅毓敏看了一眼傅新桐,回道:“是我二伯家的三姐姐。”
那姑娘点头,对傅新桐露出一抹笑,傅新桐也回她一笑,就听那姑娘旁边的年轻妇人又问:“哎,我听说你们家有位姑娘与承恩侯府世子订了亲,不知是哪位呀?”
桌上做的大多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话题是不敢轻易问出口的,但不敢问不代表她们心里不好奇,所以那年轻妇人一开口,就引起桌上好几个姑娘的兴趣,不等傅毓敏开口回答,就有姑娘开始追问了。
“那位姑娘是不是生的很美?”一人发问。
“是不是很有才学?”两人发问。
“才学比蓉姐姐如何?”三人发问。
话里的蓉姐姐指的就是傅新桐身旁坐的那位冷傲女子宋芷蓉,只见她垂下眼睑,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对那些姑娘的夸赞既不评价,也不阻拦。
“我觉得肯定没有,蓉姐姐的才学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可敏姐儿的那位叔伯家的姐姐却在京城里默默无闻,从未听说显出什么才名。”
“说的没错,我也没听说过什么傅三姑娘的才名,唉,遥知公子才高学渊,书画一绝,大学士都亲口夸赞过他的才名,如今却被定了这样一门亲事,也不知顾家是怎么想的。”
傅新桐一开始还觉得她们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听到这里才知道,哪里是什么误会,这些话根本就是当面说给她听的,傅毓敏倒是在一旁听的有点尴尬,但这些姑娘说了这么多,现在她才告诉她们傅三姑娘就在她们面前,肯定要遭埋怨,再看傅新桐并没什么激烈反应,嘴角甚至还挂着微笑,傅新桐这个当事人都能听得下去,她着什么急呢。
所以,傅毓敏便决定什么都不说,静观其变好了。
“哎,你们是有所不知。敏姐儿的二伯是个厉害的,前几年中了状元,深受皇恩,今年也回京述职了,看样子是要大展拳脚的,也许这门亲事遥知公子并不满意呢,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可奈何啊。”
“这么一说,遥知公子真可怜啊。无奈摊上了这么一个才名不显的平庸之辈做妻子。”
又是几句话过后,这些姑娘们自娱自乐,就像是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阵愉悦的笑声,傅新桐什么话也不说,一边吃干果蜜饯,一边听这些闲言碎语,仿佛这些人话里说的对象并不是她一般。
傅新桐身旁那冷傲女子终于开口,声音请冷冷的,空灵又遥远,真把自己当成云端的仙女了。
“遥知公子谪仙一般的人物,对这凡尘俗世本就无意,醉心书画,寄情山水,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所以对他来说,娶不娶妻或娶的是谁,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这姑娘一开口,就让傅新桐感觉到了一股仙风扑面,总觉得她是不是对顾歙有什么误会?对凡尘俗世无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接下来她不会要说,顾歙修仙成道,要白日飞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