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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凉应该是很怕死的,被拉上岸后他整个人都害怕得抽搐起来,不停地咳嗽发抖,抱着怀里那个盒子一直在哭。
    司机眼尖,见到盒子上的奠字,不由得大吃一惊,顾不上尊卑,就把沈珩往后拉了拉,以免沾上晦气。
    沈珩站稳,喘匀了气,见那孩子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看着实在太可怜了,不禁动了少见的恻隐之心,蹲下去问他怎么了。
    白凉还沉浸在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里,又憎恨自己的软弱和贪生怕死,再给他一次自杀的机会,估计他都没有那个勇气往下跳了。
    沈珩见他不说话,只好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他披上,颇有耐心地在原地等他。
    许久,白凉才颤着牙断断续续地说:“爸爸不在了,我对不起爸爸,我没有勇气跟他一起走。”
    简陋的骨灰盒早已被水冲得空荡荡,盖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凉已经没有了亲人和家,身上的钱只够请人火化父亲的遗体,骨灰盒还是人家看他一个孩子实在可怜,送给他的。
    白凉抱着骨灰盒从火化场出来,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没有钱安葬父亲,租的房子刚死过人,房东觉得晦气,已经封了,反正也只是个租不出去的破房子。
    他从城西一路走到城东,从早上走到了晚上,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于是他干脆想跟着父亲一起走了,死在湖里刚好能把父亲的骨灰给一起处理掉。
    结果父亲的骨灰被水冲散了,而他被人救了上来。
    白凉刚被沈珩带回来的那段时间整日浑浑噩噩的,还沉浸在父亲自杀的恐慌中,自责又害怕,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几乎没有处事的能力。
    因为沈珩给予他温柔,他便将沈珩当成了浮木,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松手。
    沈珩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当了爸爸,已经是三个儿子的父亲了,但他忙于工作,对儿子也不甚上心,每年只有一两次的机会能跟儿子们坐下谈谈心,大多数都是严肃且严厉的。
    可能是他那三个儿子长得太快,好像眨眼就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让他连逗弄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面对粘人且娇弱的白凉时,沈珩就多了一点耐心跟温柔,甚至不辞麻烦地将他带在身边,世界各地地飞,疏导开解他。
    白凉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后面应该是试探到了沈珩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底线,于是就娇纵起来,仗着沈珩怜惜他而无法无天,要星星要月亮,在沈珩无限的纵容下,渐渐从阴霾里走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白凉做不到自己睡觉,一关灯他就哭着喊着说他害怕,从床上连爬带滚下来,抱着沈珩的大腿不撒手,沈珩实在拿他没辙,只好将他当做巨婴,每晚哄着睡。
    于是白凉得寸进尺,爬上了沈珩的床还不满意,非要沈珩给他讲睡前故事,像格林童话伊索寓言这些他还不乐意听,要沈珩给他讲最长的一千零一夜。
    沈珩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拍着白凉背脊的手一停顿,正想要拒绝,察觉他想法的白凉立马就哭了,半夜吵得不让人睡觉,沈珩只好让人连夜弄来一本一千零一夜,因为在国外,买来的书也是英文的,白凉听不懂,沈珩只能一目十行地看个大概,再翻译给他听。
    这样磨人又骄傲的小东西,沈珩对他又是无奈又是喜欢的,像养个宠物一样,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沈珩不得不去中东做生意,怕有什么危险,才把他打包送回国跟自己那个不长进的儿子放在一起养。
    原本以为白凉已经被他宠得变得跟正常人无异了,但只要一离开他,白凉就会原形毕露,还是那么胆小,那么患得患失,半夜不睡觉,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闹着要给他打电话。
    沈珩拿着电话就在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能陪着白凉一时陪不了一世。他们俩不过也是一面之缘,要是只是供他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那还是没问题的,要是一辈子都围着他转,那就太过了。
    白凉被沈珩放在手心里呵护了一阵子,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沈珩的一切,结果他被沈珩丢回国内,跟沈珩的亲儿子四目对视,美梦被无情打碎。
    好在沈睿哲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很快就接受了他多了个没有血缘和法律关系的便宜弟弟,又因为沈珩发话让他好好照顾白凉,于是他就摆出老大哥的样子来,跟白凉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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