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市场不景气,公司打算给组合先出电子专辑试水,先要多录几首歌拍几支MV。魏晓林自己也是练过唱歌跳舞的,但比起偶像艺人高强度的训练,他还是觉得小巫见大巫。录第一支单曲的时候,他在录音棚里找了一天的状态都没能让老师满意,老师是花大价钱请的,心中尚存艺术追求,自然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魏晓林他们一早起床就又要去录音了,几个成员坐在车上,都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录音棚跟公司给他们租的公寓一南一北,天蒙蒙亮大家就起床了,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录音老师是业界大腕,进了门估计就得天黑透了才能出门,但没人抱怨,柯星没有,他们几个读大学的就更没有。
录音棚在一个老式小区里,里边没有停车位,他们四个人便在路口下了车一起走进小区。柯星走在魏晓林边上,小声说:“小林哥,我好紧张啊。”
组合里白杨是vocal,吴棠是rapper搞创作,两个人都算已经一脚踏进音乐圈,外行就是魏晓林和柯星。柯星甚至还不如魏晓林,第一次录音他比魏晓林还要更惨点儿。
魏晓林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奈,拍拍他的肩,说:“那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硬着头皮上了楼,进了工作室,却发现里面工作区还有人,录音室的北光老师让他们先坐一会儿,这边的事情马上就完。
魏晓林跟队友们局促地坐在外边的小沙发上,抱着一次性纸杯里的浓茶小口小口地啜,没一会儿就听见里边传来动静,有开门和寒暄的声音,看来是结束了。
录音室的门一打开,魏晓林先愣住了,居然是谌锐,他身边还有一位出名已久的实力派歌手周科,北光老师拍着谌锐的背说:“谌老师赶紧歇歇吧,周哥这碟估计之后还得细抠,你这熬了一晚上连轴转呢!”
谌锐摆摆手,说:“这会儿又要直接去机场了,有个活动,飞机上歇会儿吧。”
看到他们出来,魏晓林跟队友们就立刻站起身,但是三位前辈忙于聊天,只客气地冲他们点点头便朝门口走去,又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北光老师这才折返回来。
他揉揉眉心,说:“你们再等我一会儿,我去冲个澡清醒一下,周老师要出新专,先灌一版试试,这不,大家都加班加点赶着。”
北光老师跟飘着似的进了卫生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方才觉得自己早起赶路就能算十分敬业,现在看来,成名已久的大前辈居然还在通宵工作,圈子里的拼命程度和名气大小果真是成正比的。
尤其是魏晓林,或许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刻,又听不进老教授们对谌锐的肯定,只觉得谌锐也没有多了不起。尤其是之前和谌锐的不那么美好的交集,更是让魏晓林对谌锐避之不及。
可他此刻也突然想起,昨天因为谌锐要领的是最后大奖,一直要坐到颁奖礼的最后一刻。魏晓林在候场的时候听后台工作人员聊八卦,影帝难请,能受邀出席只是办晚会的时间巧妙,正卡在影帝刚在影视基地杀青一部戏,连夜搭飞的才赶来现场。
现在看来,谌锐的行程单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魏晓林重新定义了所谓敬业二字,他想自己觉得漫长的等待太苦、不甚擅长的录音太累,其实真的没有办法跟前辈比,自己要学的还太多太多。
重新调整了心态过后,魏晓林的状态终于转好,获得了北光老师一个吝啬的点头,他松了口气,换下一个成员录音。
公司舍得花钱,新歌找了业内顶尖的老师给创作,但是这样尽心创作的作品,让组合演绎起来却出现了很多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白杨,他的音乐基础很牢靠,是所有人里最先能够很好地演绎这首歌的,可以说他一个人拔高了整个组合的演唱水平,但相应地就有拖后腿的人,柯星在唱歌方面不说白杨这种专业水平,连跟魏晓林这种KTV水平相比都有差距。
录了三四遍,柯星和白杨的声音始终不能融进来,北光老师也愁,说:“小柯,上回过来录音,你也不至于这样啊,怎么这回跟大家的差距这么大。”
柯星又急又羞,魏晓林赶紧上前解围:“老师,柯星最近在准备艺考专业课复习,还在上课,压力肯定是很大,白杨他一直受专业培养,所以进步飞快,要不您看看有没有办法中和一下?”
北光老师想了想,说:“那只能是要么就这么唱了,后期修音,要么就白杨稍微压着点,别这么突出。”
这两个方法白杨都是不乐意的,他出来做偶像是不想继续家里那种古板的氛围,但骨子里他对专业是有着高标准严要求的,他没跟人说过,也不屑于跟人说,他爸妈受得起一声业界大拿的称呼,他自己深受熏陶水平也差不到哪里去。这种现场表演艺术最是考察人的功底,哪能有什么修音的机会。
主动权在白杨手里,大家都盯着他,白杨沉默了一会儿,说:“压着点儿是吧,我试着找找感觉。”
白杨肯让步,大家都松了口气,柯星向魏晓林投来感激的目光,魏晓林笑了笑,安抚他放轻松。
又连着录了好几遍,这首歌才总算是像点样。录的时候没觉得,录完了才感到全身的劲儿都被抽光了,北光老师看他们瘫在外面的沙发上,笑道:“你们呀,年轻人,应该有股拼劲儿才对,我怎么看着这么弱呢?”
魏晓林没好意思说,他们的确是有点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以前总觉得做明星光鲜亮丽还不用读书,每天在电视上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就行了,现在才知道哪里是这么回事。
吃午饭的时候魏晓林看了眼手机,他们昨天的表现很成功,连他在家里的小邻居也给他发消息说:“小林哥哥,我今天听班上同学说你昨天当主持人啦?你好厉害啊!”
魏晓林咬着筷子笑了,回复道:“你听同学说怎么不自己看,是不是不想我?”
正乐着呢,手机上又蹦出一条消息:“下回再去北光老师那儿提前跟我说。”
魏晓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如果不是担心对影帝不敬会被影帝强大的观众喷死,魏晓林真想自作多情地认定影帝阴魂不散。
他就算再愚钝也能感受到影帝对自己的关注实在是过分集中了,魏晓林捧着手机又开始后悔,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接受影帝递过来的那张名片,现在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魏晓林现在的处境归根结底都是谌锐付的买夜钱,他终于懂了什么叫因果报应,当时想豁出去,就得承担这豁出去的后果。
魏晓林干巴巴地回复谌锐,道:“不敢打扰谌老师。”
发出这句话以后,谌锐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搭理魏晓林,魏晓林根本不想去揣测谌锐是另寻目标了还是最近太忙了,他只觉得松了口气。
FOREST组合的行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境遇却不像之前那样凄惨,开始慢慢吸收到新的粉丝。这里面要数魏晓林的人气最高,虽然他不精通唱歌也不擅长跳舞,但是队长+门面的身份还是足够吸睛,阿麦也为他高兴,说早就认定魏晓林会红。
魏晓林却不敢这么自信,他们从走进观众视野至今,时间太短了,也不好说是红。阿麦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又夸他说有这份心,只会更红。